煤山的寂静被彻底打破!
山下,无数火把如同燎原的星火,汇聚成汹涌的浪潮,正沿着各条山路向上疯狂蔓延!粗野的呼喝声、兵刃碰撞声、沉重的脚步声混杂在一起,形成令人窒息的死亡浪潮!李自成显然得到了皇帝未死的消息,派出了精锐进行拉网式搜山!
“皇爷!快!这边!”王承恩声音发颤,搀扶着刚刚束起发髻、勉强恢复些帝王威仪的崇祯,声音因为恐惧而变调。
“别慌!”李逍遥低喝一声,强行压下肩头箭伤传来的阵阵剧痛和失血带来的眩晕感。他目光如电,扫过阿狸提供的实时地图。代表顺军搜山部队的红色箭头正从西、北、南三面快速合围,如同三张不断收紧的血盆巨口!唯一相对薄弱的缺口,在东南方向——那里山势更陡峭,密林更深,是顺军尚未完全控制、且认为皇帝不可能选择的险路!
“走东南!攀陡崖,穿密林!”李逍遥瞬间做出决断,声音斩钉截铁!“老虎!开路!撞出一条路来!老狼,护住陛下左翼!鹰眼,断后压制!王公公,跟紧老虎!陛下,请务必跟上!”他语速极快,不容置疑。
“朕…朕明白!”崇祯咬着牙,眼神中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厉,不再看那燃烧的紫禁城一眼。
“吼!”老虎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,将那面巨大的重木盾再次顶在身前!他没有选择相对平缓的山路,而是如同一头发狂的犀牛,朝着东南方向那片荆棘丛生、乱石嶙峋的陡坡狠狠撞了过去!沉重的身躯爆发出恐怖的力量,硬生生将挡路的灌木、小树碾碎、撞开!一条勉强可供人通行的“兽道”在烟尘木屑中强行开辟出来!
“跟上!”李逍遥一把扶住被老虎撞开的荆棘枝条,让王承恩搀着崇祯先行通过。老狼紧随其后,雁翎刀挥舞,劈砍着两侧可能刮伤皇帝的藤蔓和尖锐枝杈。
“快!贼兵上来了!”后方高处,鹰眼冷静的声音带着紧迫感!他手中的重弩发出沉闷的扳机声!
咻!噗!
一支从下方追击队伍中射来的冷箭被凌空射爆!箭杆碎裂!
“西北方向!五十步!弓手三人!”鹰眼的声音再次响起,伴随着又一声弩弦炸响!下方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叫!
“干得漂亮!”老狼抽空吼了一句。
队伍在老虎这辆人形坦克的暴力开路下,艰难而快速地向着陡坡上方移动。崇祯被王承恩和仅存的侍卫几乎是半推半抱着前进,龙袍被荆棘刮破,脸上也多了几道血痕,狼狈不堪,但他死死咬着牙,眼神死死盯着前方,一声不吭。求生的本能和帝王的尊严,在这一刻奇异地支撑着他。
然而,顺军的反应比预想更快!
“在那边!别让穿黄袍的跑了!”
“放箭!快放箭!”
数支小队发现了他们的踪迹!更多的火把朝着东南陡坡汇聚!箭矢如同飞蝗般,带着凄厉的尖啸,从下方和侧翼的黑暗中攒射而来!
笃笃笃!噗噗噗!
大部分箭矢被老虎的重盾和陡坡的岩石树木挡住。但仍有漏网之鱼!
“呃啊!”仅存的那名侍卫惨叫一声,一支利箭穿透了他的大腿,他踉跄着扑倒在地!
“保护陛下!”王承恩吓得魂飞魄散,用身体死死挡在崇祯前面!
“老狼!拖着他走!”李逍遥厉喝,同时绣春刀舞成一片寒光,叮叮当当格开射到近前的几支箭!肩头的伤口因为剧烈动作再次崩裂,鲜血染红了半身,但他眼神凶悍如受伤的孤狼!
老狼二话不说,丢掉碍事的圆盾,一把将受伤的侍卫扛在肩上,另一只手依旧挥舞雁翎刀格挡流矢!他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!
“鹰眼!”李逍遥再次大吼!
“明白!”鹰眼的声音带着一丝喘息。他放弃了精准点杀,从高处抛下几个黑乎乎的东西!
轰!轰!轰!
几声沉闷的爆炸在下方追击的顺军队伍中响起!火光夹杂着浓烟和惨叫升腾而起!那是他在主神空间兑换的低阶一次性“震雷子”,威力不大,但声势惊人,瞬间扰乱了顺军的追击阵脚!
“快!翻过这个坡!”李逍遥看到了希望!坡顶就在眼前!翻过去,就是更茂密、更利于隐藏的原始山林!
老虎再次发力,顶着盾牌狠狠撞开最后一片拦路的灌木丛!众人终于冲上了陡坡的顶部!下方顺军的火把和喧嚣暂时被甩在了身后!
然而,就在众人稍稍松一口气的瞬间!
异变陡生!
侧面一片看似平静的密林中,寒光乍现!四五个身影如同鬼魅般扑出!他们穿着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紧身黑衣,手持淬毒的匕首和吹箭,动作迅捷无声,目标直指被王承恩搀扶、刚刚登上坡顶、身形不稳的崇祯!
“死士!小心!”鹰眼的警告带着一丝罕见的惊怒!他身处另一侧,重弩根本来不及调转!
“陛下!!”王承恩发出绝望的尖叫!
李逍遥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!距离太近!对方速度太快!他挡在崇祯和王承恩身前,绣春刀刚刚格开一柄刺向崇祯心口的淬毒匕首!
嗤!
另一名黑衣死士的吹箭,如同毒蛇吐信,精准地射向崇祯暴露出来的脖颈!角度刁钻,避无可避!
时间仿佛再次凝固!
李逍遥的刀被架住,身体因为格挡动作而微微侧倾!他眼睁睁看着那枚致命的吹箭,带着一点幽蓝的寒芒,射向皇帝的咽喉!
一股难以言喻的暴怒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,如同火山般在他胸中轰然爆发!他不能动!动也来不及!但那股源于基因锁二阶、源于无数次生死淬炼的战斗本能,驱使着他做出了一个近乎本能的动作!
他的左手!那只一直按在腰间混沌星殛拳套上的左手!在千钧一发之际,如同闪电般抬起!没有动用一丝混沌元力!仅仅是凭借拳套本身那S级材质带来的、远超凡铁的坚硬和沉重!
铛!!!
一声清脆得如同金铁交鸣的巨响!
那枚足以致命的淬毒吹箭,狠狠地钉在了混沌星殛拳套那暗银底色、流转着星芒的拳背之上!幽蓝色的箭头撞击在坚韧无比的金属上,瞬间变形、碎裂!毒液四溅,却连拳套表面一丝划痕都未能留下!
巨大的冲击力让李逍遥的左臂猛地一震,肩头的伤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!但他硬生生一步未退!如同一座礁石,死死挡在崇祯身前!
那射出吹箭的黑衣死士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!这…这是什么手套?!
“给老子死!!”李逍遥的怒吼如同受伤雄狮的咆哮!在对方愣神的刹那,他右手的绣春刀带着无边的怒火和肩伤带来的剧痛,化作一道撕裂夜色的寒光!刀锋精准地掠过那死士的咽喉!
噗!
热血喷洒!
与此同时,老狼也咆哮着将肩上的伤员甩开,雁翎刀化作一片刀幕,死死缠住另外两个扑上来的死士!老虎怒吼着转身,重盾如同拍苍蝇般将一个试图偷袭老狼侧翼的死士狠狠拍飞!
鹰眼的弩箭终于赶到!精准地钉入最后一个死士的后心!
短短几个呼吸,第二波伏击的死士被斩杀殆尽!但代价是那名腿部中箭的侍卫在混乱中被一刀割喉,彻底殒命。老狼手臂也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,鲜血淋漓。
“走!!”李逍遥看都没看地上的尸体,强忍着眩晕和剧痛,一把抓住还在发懵的崇祯的手臂,几乎是拖着他,朝着坡顶另一侧更加黑暗茂密的山林冲去!王承恩连滚爬爬地跟上。老虎和老狼断后。
身后,顺军的火把和喊杀声再次逼近!如同跗骨之蛆!
接下来的一个多时辰,成了真正的亡命之旅。
他们在漆黑不见五指的原始密林中穿行,依靠着阿狸精准的导航和鹰眼超凡的夜视能力,避开顺军设下的明哨暗卡。荆棘划破了所有人的衣衫和皮肤,嶙峋的山石磕得崇祯和王承恩浑身青紫。饥饿、寒冷、疲惫、恐惧如同毒蛇般噬咬着每一个人。
李逍遥的左肩伤势因为多次剧烈动作而不断恶化,失血带来的眩晕感越来越强,脸色苍白如纸,全靠一股顽强的意志力支撑着。老狼手臂的伤口也只用布条草草包扎,每一次挥刀格挡追击的冷箭都疼得龇牙咧嘴。老虎的重盾上又添了数道深深的刀痕和箭孔。
崇祯这位养尊处优的皇帝,更是经历了前所未有的磨难。龙袍早已破烂不堪,沾满泥泞和血污,发髻散乱,脚上的靴子也磨破了底,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。但他咬着牙,嘴唇都咬出了血,硬是一声不吭地跟着,眼中只剩下麻木的坚持和求生的欲望。
他们遭遇了小股的顺军巡逻队,爆发了数次短暂而血腥的遭遇战。每一次,都是李逍遥和老狼如同疯虎般冲上去,用最原始、最凶悍的近身搏杀在最短时间内解决敌人,然后毫不停留地遁入黑暗。老虎的重盾和鹰眼精准的冷箭,是他们最坚实的后盾和致命的獠牙。
排斥度在阿狸的监控下如同过山车般起伏。每一次杀戮,每一次动用接近低武极限的力量,都会带来波动,最高曾达到9.8%的临界点!但每一次成功保护崇祯脱离险境,又会回落一些。世界意志的压制如同无形的枷锁,越来越沉重。
终于,在东方天际泛起一丝惨淡的鱼肚白时,他们终于冲出了煤山范围最外围的密林!
眼前是一条浑浊湍急的河流(永定河支流),河对岸,是更加荒凉起伏的丘陵地带。一座残破的石桥,孤零零地横跨在河面上。
“过了河!顺贼的追兵就难找了!”李逍遥喘息着,声音沙哑得厉害,眼前阵阵发黑。他指着那座石桥,“快!过桥!”
希望就在眼前!疲惫不堪的众人精神一振。
然而,就在他们冲向石桥的瞬间!
轰隆!!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