盛照书说的那部分归顺的吐蕃人,如今并入了益州,归益州府管辖。
她提及在那边的见闻,脸上的欣慰就难以遮掩。
不过等她说完。
她自己都怔愣了一下。
凤知灼知道,她脑子转过弯来了,明白了她让长宁公主,接替荧惑为羌戎神官的目的。
“对于现在的新朝来说,抢夺疆土不难,那不是朕的目的。若那片疆土上的人,对新朝没有归顺感,早晚新朝也会失去。”凤知灼缓缓道,“即便过了二十年,羌戎依旧有人不服新朝,想要反扑,将新朝吞并,实现他们祖宗传承下来的帝国梦。长宁是最好的,让羌戎百姓对新朝有归顺感的纽带。”
“臣愚笨。”盛照书赶忙道。
“你不笨,你只是如许许多多的中原百姓一样,心中依旧对羌戎有隔阂,忘不掉虞朝末年时期,羌戎人对中原的践踏和杀伐。这在情理之中。”凤知灼收回在盛照书身上的视线,继续往前走。
如今凤知灼吞进版图中的许多疆土,都存在着相似的问题。
千百年来,大家相互争夺杀戮,对彼此的仇视已经深入骨血中了。
凤知灼也没指望,一代人就能解决掉这些问题。
她还有长宁。
盛照书其实还想问问凤知灼,什么时候册封长宁公主为皇太女。
也好断绝了,朝中和坊间,某些依旧不甘愿臣服在女人裙边的蠢货们, 不该有的念想。
想了想,盛照书到底是没问。
陛下一贯如此,不论什么事,她总在无波无澜之下,统筹好了全局。
而她要做的,是成为更坚不可摧的山峦。
差不多时候。
长宁练完骑射,就瞧见了等了她许久的西北侯段赟的独女段越。
“郡主姐姐不是在家中准备嫁妆么?怎的来这儿了?”
段越模样秀丽,虽说她爹是武将,可她却是一身书卷气。
说起来,长宁也挺为这位,长自己十几岁的郡主感到惋惜的。
听谢先生说,她阿娘对她寄以厚望,希望她能封侯拜相。
段越小时候也争气,样样都学得好。
可惜有一年忽然大病一场,好了之后,她就像是被人忽然掐断灵根一般。
学什么都不成,人就这样变得庸碌起来。
她娘为此四处奔走,也求到过黎山神医处。
可惜,不论怎么救治,她始终是这样。
后来听说万事顺着妻子的西北侯,冲妻子发了好大一通脾气,她才没有继续折腾段越。
长宁六岁时,段越被送到了她身边做公主伴读。
说是做伴读,但人人都知道,西北侯夫人,是想借着这个机会,在新都为女儿结一门上好的婚事。
挑挑选选,直至一年前人选才定了下来。
是江南镇国公武常利的养子,说是养子,但镇国公无妻无子,日后家业和爵位都是由这养子继承。
“西北来信,父亲旧疾发作,我明日得回去了。出嫁也从西北走,想想还是得来和公主告别才是。”
她说话柔柔的,很好听。
长宁想起来,有一年爹爹和母皇去了松江。
她夜里不习惯,段越就来陪她,温柔的给她讲西北民间有趣的故事哄她睡。
那样轻柔好听的声音,让她格外心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