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姐姐,你真想嫁镇国公之子么?”长宁抬眼看她,认真问道。
段越笑笑:“怎么忽然这样问?”
“你所隐瞒的,你知道我也知道,你非池中鱼,现在改主意还来得及!”长宁抓住段越的纤柔的手腕。
段越大病一场之后,忽然就变得平庸一事,其实从头到尾都是她装的。
她为长宁伴读时,长宁很无意间发现了她的纰漏。
段越也知晓,公主察觉到了她的伪装,但二人心照不宣,一个没问,一个没解释。
“殿下,武季阳是个敦厚良善之人,模样也俊俏,是我想托付终身之人。”段越平静的回答道。
长宁紧锁眉头,看着她没说话。
段越见状,无奈叹息一声,拿出绢帕轻轻擦拭长宁脸上的汗珠。
“殿下,我不愿意做不论飞多高,都被丝线时刻控制牵扯的风筝。”她轻声道。
“是因为你娘?”长宁沉声问。
段越没说话,脑海里却浮现出她大病那年,母亲想让她拜入成玉门下,可成玉却不收她。
母亲为此回家后大发雷霆。
说出了,日后我女儿封侯拜相之时,我自会和这贱人清算这样的话。
段越虽然年少,但也知道,这仕途她不能走了。
走下去害了别人,也害了母亲。
段越沉默。
长宁不甘心道:“为了她,断送你的前程,这不值得!”
“殿下,我是为我自己。”段越严肃几分,“我不愿意过被人掌控摆布的人生。”
这是真话。
从前段越一直觉得,这一生只有拼命的往上爬,直至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才能喘口气。
可那年她放弃了天资,开始做一个平庸之人,却发现,世间广阔,除却母亲指给她的高峰之外,还有许许多多风景极好的路可以走。
也因此,她越发抗拒母亲对她人生的摆弄。
人人都说,是母亲为她选中的武季阳,实际上,一个养子是入不了母亲的眼的,那是她坚持来的。
江南距离西北何止千山万水。
长宁还是不明白。
段越见状,又问了一句:“殿下未来的路,陛下都为您铺好了,可那些真的是殿下想走的路么?”
长宁一愣。
随后毫不犹豫的回答道:“路虽然是母皇铺的,但那本也是长宁想走之路,且路就是路,如何走,想怎么走,那是走路的人决定的。”
段越瞳孔猛地一缩。
长宁见状,张开双臂轻轻抱住段越:“姐姐,长宁的话你听听便是了,若你觉得你选的,是你想要的,怎么都是好的。长宁只是为你感到可惜而已,爹爹说,即便是在如今的世道,女子嫁人之后的生活多的是身不由己……日后若有难处,可来寻我。”
段越双眼微红,也轻轻抱了抱长宁,压着颤抖的声音回了句:“好。也祝殿下羌戎之行,一切顺遂。”
段越很快就走了。
长宁站在马场目送她远去。
“殿下不必伤怀,人各有志的事。”身后,宫人为长宁递上绢帕。
长宁看了一眼没接,目光笃定的说了句:“既非池中鱼,等她想明白,会回来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