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是裴流萤,还能有谁?
章程的眼睛瞬间瞪得老大。
他看了看穿戴整齐,面色如常,在人群外站着的裴明璃,又看了看衣衫凌乱,面色潮红,从房间里推门出来的裴流萤,脑子“轰”地一下,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。
眼下这个情况,岂不是说,刚在房间里和他在一起的人是……
裴流萤?
就这怎么可能?
实在是太过震惊,一时间章程都忘了掩饰,心里想的是什么便脱口而出。
“怎么会是你?”
当着这么多人的面,裴流萤的眼睛“唰”地一下就红了。
她死死咬住嘴唇,模样看起来格外可怜。
“程哥哥,你是占了便宜之后,就不打算负责了吗?”
说话间,她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,不停往下掉,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。
“占什么便宜?”
自始至终,章程都没想过正眼看过裴流萤。
更别说是娶她了。
他又不是身边缺女人,怎么可能什么样的货色都要?
裴流萤的眼泪流得更狠了,她捂着脸呜呜咽咽地哭,该说的话却一句不少地全进了大家的耳朵里。
“程哥哥,明明是你约我到这里来,说喜欢我,说会跟裴家提亲,怕我祖母狮子大开口跟章家要很多聘礼,才想着生米煮成熟饭。程哥哥,我就是一时心软才答应你,把清清白白的身子交给你,你可不能反悔啊。”
裴流萤哭得动容,模样看起来还真像是被狠心男人抛弃的痴心女人。
“你若是这样,这样,我就没法活了,就只能剪了头发去做姑子。”
这番话,是直接把章程推到了风口浪尖上。
不管怎么说,他占了裴流萤的身子是真,就必须负责。
裴老夫人瞪了章程一眼。
闹出这么难看的事给裴家丢人,她自然生气。
事情一旦牵扯到裴执墨,她的脑子总是转得飞快。
裴流萤能嫁给章程,别说是平妻,就算是妾,都是高攀了,只要她嫁过去心里还想着裴家,就不怕裴家捞不到好处。
况且在这种时候,还能转移一下大家对裴执墨的注意力。
心里琢磨着,裴老夫人一拍大腿,当场嚎起来。
“我,我老婆子不活了。孙女被人欺负了,还不愿负责,以后我们裴家哪还有脸在京城待下去?我……我还不如死了算了。”
她这么一嚎,所有人看章程的目光更是变了。
此刻的章程心里都要恨死这一大家子。
给自己下套,还在这装可怜!
“程哥哥。”
裴流萤楚楚可怜地凑到章程身边。
她想着,两人刚刚温存过,瞧程哥哥对自己那疯狂的样子,应该也是喜欢自己的。
至少,喜欢自己的身体。
没想到章程沉着一张脸,狠狠甩开裴流萤的手。
猝不及防地动作,差点把毫无防备的裴流萤甩到地上。
忍着没当众甩她两巴掌,章程觉得自己已经是好脾气了:“好你们裴家,联合在一起给小爷下套是不是?想做什么?想让爷娶你?想得美!”
裴流萤的脸瞬间一白。
她脑子都是懵的。
“程哥哥,你在做什么?”
“说什么?”此刻的章程早已被怒火冲昏理智,再想起裴流萤热情似火,根本没有女子初次的紧张羞涩,更是觉得自己脑袋上顶着一个绿王八:“主动贴上来的,连妓子都不如。想让小爷娶你,门都没有。”
说罢,章程也不管众人怎么议论,甩开袖子就走。
有人当着自己的面欺负祖母和妹妹,裴执墨自然忍不了。
他冷着脸,侧身挡在章程跟前。
“不准走。”
“呵。”章程瞥了一眼怒气未消,头发凌乱,正在掉眼泪的陆拾月,又嘲讽地看了看裴仲瑄:“同样的手段,让那个贱人攀上我,你去攀陆家大小姐。你们裴家的手段,还真是……”
顿了顿,章程轻轻吐出两个字。
“下作。”
“你。”
裴执墨脸颊的肌肉绷得很紧,牙齿被他咬得咯咯作响。偏偏按照现场的情况,章程的怀疑有理有据。
他没有办法反驳。
章程轻嗤一声,看向众人。
“章某在这奉劝大家一句,但凡跟裴家有关的事,还是少掺和为好。跟裴家有关的人,也是远离为好。今日的我,今日的陆小姐就是下场,剩下的,还请大家好自为之。”
说罢,章程转身就走。
走得大摇大摆,没有丝毫歉意,从头到尾都没看过裴流萤,更没提过要给她个什么名分。
路过裴明璃身边的时候,章程的脚步顿了顿。
他欲言又止数次,而裴明璃却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他一眼,仿佛他这人根本不存在。
陆母也不想在裴家呆下去。
她抱着陆拾月的手紧了又紧,狠狠瞪了裴老夫人一眼,又瞪了裴执墨一眼,最后又扫了一眼姜枕雪。
“这事,陆家跟你们没完。你们,都给我等着。”
男男女女之间风花雪月的事,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。
无人在意的角落,楚焉“啊”地一声惨叫,再也支撑不住跌坐在地上。
她的表情看起来极为痛苦,整个人都蜷缩在地上打滚,清丽的面孔狰狞着,一闪而逝的,是一张被血痕和烂肉盖在一张头骨的脸。
七窍流血,一颗白生生的头骨上只有残缺不堪的腐肉。
哪怕只有一瞬,还是格外瘆人。
“啊!有鬼!”
有妇人一声尖叫,其他人不管是看清楚,还是没看清楚的,都跟着往后退。
楚焉想跑。
却觉浑身鬼力被什么东西压制,她连跑都做不到。
那张恐怖的脸再次闪过。
这一次,有更多的人看到。
大家齐齐往后退,一个个肠子都要悔青了。
早知道今天就应该在家睡大觉,何苦来裴家?
“是你,是你对不对?是你害我!”
楚焉恶狠狠地盯着姜枕雪,眼中迸发的恨意似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。
“你不是姜枕雪,你到底是谁?我当初,我当初就应该亲自去,将你打得魂飞魄散!”
比起她的狰狞。
姜枕雪的面上没什么表情,似乎只是寻常在逛花园。
她道:“是我?是我什么?是我让你变成鬼的吗?”
“啊!!”
巨大的痛苦充斥着楚焉的身体。
她再也支撑不住,双膝跪坐在地上,整个人往后仰,之前只是一闪而逝的鬼脸附在她的脸上,重叠在一起的样子,像是一个人长了两张脸。
随着她的动作,浓浓的鬼气扑面而来。
姜枕雪看向清虚。
清虚大喝一声“让开”把姜枕雪提前给他的符,一股脑地朝楚焉身上丢过去。
他没什么灵气,使用效果比姜枕雪用起来差上不少。
但奈何数量实在是多,一股脑扔过去,硬生生把楚焉的鬼体都打散不少。
“裴哥哥救我,救救焉儿!”
楚焉求助的目光看向裴执墨,声音里全是虚弱和可怜。
“焉儿好痛,裴哥哥救救焉儿,焉儿会死的。”
顺着楚焉的目光,姜枕雪也看向了裴执墨。
说起来她也有些好奇。
裴执墨口口声声说,楚焉是他此生最爱。
在这种情况,他是否有那个魄力,坚定地站在楚焉身边,与全世界为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