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姨娘气得狠狠瞪了苏姨娘一眼，嘟囔句。
“上不得台面。”
她本想压低声音的，奈何心里有气，说话声音比她预想中的要重很多，这话，就这么清清楚楚地传进了裴仲瑄的耳朵里。
眉头当时就皱起来了。
“你说什么？”
柳姨娘脑子一嗡，心中后悔，怎么就一不小心没收住话。
她扯了扯嘴角，挤出一个僵硬的笑，挤开苏姨娘到裴仲瑄身边，抱着他的胳膊。
“老爷，我……”
“啊！”
柳姨娘话还没说完，就听到苏姨娘“啊”了一声，裴仲瑄抬眼望过去，正看到苏姨娘差点被柳姨娘挤倒下。
若不是丫鬟眼疾手快。
恐怕此时的柳姨娘已经摔倒在地上了。
“卿卿！”
裴仲瑄甩开柳姨娘，连忙上前扶着苏姨娘。
话是责怪的话。
语气却是藏不住的关心。
“怀孕了就好好休息，这些事下人来做就好了。”随即，他又瞪了柳姨娘一眼：“你没事不好好在自己院子里待着，来这烦苏姨娘做什么？”
被搀着回软榻上的苏姨娘，垂下的眼眸里露出一丝嘲讽的笑。
话说得好听。
她脸上明晃晃的巴掌印，裴仲瑄到现在都没问过一句。
说白了，后院的女人就是供给他消遣的。
只要不烦他，能顺从他，伺候他开心，他不在乎谁被冤枉，谁受了委屈。
她恨柳姨娘对她下手。
也恨裴仲瑄这个始作俑者。
“老爷，您可要为我们姨娘做主啊！”
苏姨娘的丫鬟捂着正在流泪的脸跪在地上。
“铃铛，不许说。”
苏姨娘瞪了铃铛一眼。
铃铛是姜枕雪从沁芳轩送过来的人，沁芳轩有夏蝉和秋棠在，她没机会出头，到了苏姨娘这里，自然是铆足了劲表现。
她立马换上了一副为主子鸣不平的气愤表情。
“姨娘，你忍到现在还要忍吗？就算不为自己考虑，也要为肚子里的小主子考虑吧？”
说着，铃铛冲裴仲瑄磕了两个头。
“老爷，求您一定要为姨娘做主。我们姨娘在花园里遇到柳姨娘，同为姨娘，我们姨娘还是念在柳姨娘先入府的份上，怀着孕给柳姨娘行礼。可偏偏，柳姨娘不叫起，还叫我们姨娘跪着。我们姨娘怀孕辛苦，身子哪受得住，奴婢就去求柳姨娘，但柳姨娘说……说……”
她先是提醒裴仲瑄苏姨娘肚子里的孩子。
后面才说这些事。
那和柳姨娘对上的就不仅仅是苏姨娘，还有苏姨娘肚子里的孩子。
果不其然，裴仲瑄心里的火已经冒上来了。
“说什么？”
“你少胡说八道污蔑我！”
柳姨娘被她气得胸口剧烈起伏，恨不得冲上去甩她两巴掌。
“老爷，她是在胡说八道，明明是苏媚卿那个贱蹄子在妾身跟前耀武扬威，妾身才……”
“我让你说话了吗？”
裴仲瑄沉着一张脸，柳姨娘立马闭上了嘴巴。
他看向铃铛：“你继续说。”
“柳姨娘说我们姨娘是青楼出身，就算肚子里揣了块肉也是贱人。还说小主子是野种，就算生下来也养不活。我们姨娘怀着孕，哪里听得这种话，上前想和柳姨娘争辩两句，没想到竟挨了柳姨娘的打。”
铃铛哭得泣不成声，该说的话却是一句都没少说。
看着裴仲瑄的怒容，柳姨娘气得想把这主仆俩杀了的心都有。
谎话张口就来。
她从前怎么就没发现，这主仆两个贱人，这么多心眼子呢。
“老爷。”
柳姨娘坚信裴仲瑄会站在她这一边，因为她说的全都是事实，苏姨娘就是在撒谎。
“苏姨娘脸上的巴掌根本就不是妾身打的，而是苏姨娘自己所为，就是为了让老爷生妾身的气。”
柳姨娘一股脑把苏姨娘的所作所为全说了。
从她要去侍奉裴老夫人被柳苏姨娘拦住去路，到苏姨娘在她面前耀武扬威，讽刺她不受宠只能去伺候一个口臭老太太，到她让苏姨娘道歉，苏姨娘跟神经病似的突然自打两个嘴巴子的事都说了。
“老爷，妾身说的句句属实，求老爷一定要为妾身做主啊！”
这段时间，裴仲瑄被外面的事耗费了不少心神。
此时听着一屋子的女人叽叽喳喳，吵得他脑瓜子嗡嗡的痛。
他烦躁的伸手捏了捏眉心，企图缓解一下头痛。
柳姨娘说那些话的时候，就已经做好了苏姨娘死不承认的准备，谁知她又从软榻上柔柔弱弱地坐起来，心疼地看着裴仲瑄。
“姐姐说什么都对，妾身都认，求老爷罚了妾身，早点回去休息吧。”
话是这么说，那委曲求全的模样又全都写在脸上。
柳姨娘不知苏姨娘突然抽的什么风。
但她心里想的的确像苏姨娘说的那样。
快点罚了苏姨娘，早点回去休息，若是能去他房里就更好了。
然而，裴仲瑄却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同，他大步上前扶着苏姨娘：“卿卿辛苦，我自是信你。”
“老爷……”
柳姨娘都懵了。
她说的才是实话，为什么老爷只信苏媚卿那个贱人？
“闭嘴！”
裴仲瑄一听柳姨娘的声音就烦。
她远不如苏姨娘懂事，会心疼人。
苏姨娘一口气全认下来，哪里是真做了那些事？分明是看他被吵得头疼，不想让他烦忧，所以才宁愿自己受委屈。
这么好的人，他从前竟冷落了她。
宠错了柳姨娘不说，还给梦儿花那么多银子，却忽略了真正关心他的人。
真是眼瞎！
想起怀中十六两银子买的簪子，裴仲瑄只觉拿不出手。
苏姨娘那么爱他，又辛苦为他怀着身孕，他自然要对她好一些。
“柳姨娘，禁足。”
柳姨娘都懵了，不停求裴仲瑄，裴仲瑄却没什么耐心挥挥手，让人将柳姨娘带了下去。
待人走后，苏姨娘才起身，轻轻帮裴仲瑄揉着太阳穴。
“老爷，妾身想求老爷个事。”
裴仲瑄没怎么放在心上，只以为是想求些东西。
没想到苏姨娘开口却是。
“求老爷看在妾身和孩子的份上，解了柳姨娘的禁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