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帘在宫门外说停就停,太阳猛地从云层里钻出来,晃得人睁不开眼。我盯着掌心那枚沾血的玉佩,冰凉的螭龙纹路硌得生疼,就像心里有个疙瘩怎么都解不开。想起三天前云娘扯开我衣领时,锁骨处那淡青色的印记到现在还隐隐发烫,总觉得幽冥阁的诅咒还在身体里乱窜。
“苏姑娘,时辰到了。” 楚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我一回头,就瞧见她新换的银簪上挂着小铃铛,每走一步就叮铃叮铃响。她说是用幽冥阁死士的护心镜碎片做的,专门能扰乱淬毒暗器的轨迹。再看林婉清,正把染血的布条往腰间缠,上面半枚血手印在晨光里红得瘆人,跟她惨白的脸一对比,看得人心里直发毛。
太和殿的门槛高得离谱,我跨进去的时候,软剑不小心擦过青砖,“当” 地发出一声清亮的响声。这声响在大殿里炸开,满朝文武的目光 “唰” 地球落在我身上,像无数根针扎得我浑身不自在。龙椅上的皇帝捏着弹劾奏章,指节都白得跟结了霜似的。“苏瑶、沈砚之,可知罪?” 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殿里来回撞,震得梁上的金箔都轻轻晃悠。
我刚要开口辩解,李长庚 “唰” 地从文官堆里站出来,蟒纹补服在太阳底下油光发亮,看着就像条成了精的老蛇。“陛下!这两人勾结藩王,证据确凿!” 他猛地展开一卷画轴,上面居然画着我跟藩王密会的场景。可仔细一瞧,画里人的脸明显是用易容术弄的假货,五官都透着股别扭劲儿。
林婉清突然冷笑一声,她不知道啥时候把木簪换成了淬毒的银针,那动作麻利得很。“李侍郎怕是老眼昏花了?” 她手腕一抖,银针 “嗖” 地就钉在画轴上,“您瞅瞅这衣料的纹路,那可是三年前的西域贡品,藩王去年才开始跟那边通商!您这证据,怕不是从梦里捞出来的吧?”
楚汐趁机捧着个檀木盒上前,盒子打开,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二十三个骨灰坛,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沉。“这是三年前御膳房大火里冤死的宫女,她们指甲缝里的皮屑,跟李侍郎左手的烫伤疤痕……” 楚汐顿了顿,掀开盒底暗格,露出半枚焦黑的玉佩,“刚好能对上。这玉佩,还是从火场里扒出来的!”
我攥着沈砚之悄悄递给我的布条,心跳快得像要从嗓子眼蹦出来。展开布条的那一刻,李长庚的脸 “唰” 地就白了,跟见了鬼似的。那上面除了血手印,还有幽冥阁阁主的私印,以及一行小字:“苏相为女求药,以命相抵。”
“父亲他……” 我声音发颤,眼前突然闪过母亲临终前的模样。原来这些年父亲书房里深更半夜的密会,都是为了找能解我身上幽冥散毒的药引子。母亲的死,根本就是幽冥阁设的套,逼着父亲当他们在朝堂的傀儡,我一直错怪他了!
李长庚突然大吼一声,跟疯了似的,袖子里甩出三枚淬毒的蝴蝶镖。那镖泛着幽蓝的光,一看就不是好东西。我下意识挥剑去挡,就见沈砚之不知道啥时候从牢里逃出来了,他官服上还沾着血,却像老鹰似的 “唰” 地扑过来,用剑柄狠狠砸向李长庚的手腕。
“陛下!他们这是狗急跳墙!” 李长庚突然转向龙椅,眼里闪过疯狂的杀意,那眼神看得我后颈发凉。“与其留着这些乱臣贼子,不如……” 话没说完,他手里的匕首已经朝着皇帝喉咙刺过去。
千钧一发之际,我把软剑甩了出去,剑身缠住李长庚手腕的瞬间,听见沈砚之闷哼一声。我心里 “咯噔” 一下,就看见他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幽冥阁谋士射来的暗箭。鲜血 “噗” 地溅在龙袍上,晕开一朵朵鲜红的花,皇帝握着我软剑的手,还在不停地哆嗦。
“拿下!” 皇帝的怒吼震得瓦片直往下掉。侍卫把李长庚拖走的时候,我看见他死死盯着我,嘴角扯出一抹阴笑:“苏瑶,你以为这就结束了?幽冥阁……” 话被侍卫一巴掌打断,可那笑容却像噩梦一样,死死烙在我心里。
沈砚之的咳嗽声在大殿里格外清晰,我冲过去时,他正用染血的手擦嘴角,脸上却还强撑着笑:“死不了。” 他突然把半块螭龙玉佩塞进我掌心,玉佩一贴合,我感觉身体里乱窜的毒意一下子就平息了,就像一团火被浇灭了。“这玉佩是当年先帝赐给沈家的,能解幽冥散。我一直留着,就等着给你。”
我望着他眼底的血丝,突然想起云娘说过的话。原来沈砚之不是圣上安插的棋子,而是先帝留下的暗卫。他接近我,一边查案,一边守着这块能救我命的玉佩。“为什么不早说?” 我声音发哽,指甲掐进他掌心。
他轻笑一声,伤口牵动,咳出一口黑血:“说了,你能信?那时候你看我,眼神跟看仇人似的。” 他的目光扫过林婉清和楚汐,“倒是这两位姑娘,比我想得还厉害。要不是她们,这局还真不好破。”
林婉清 “哼” 了一声,把银针插回头发里,动作又飒又利落:“要不是为了苏姑娘,谁乐意掺和你们这些破事儿?这朝堂上的弯弯绕绕,比女人的心思还复杂!” 她转身时,我瞥见她腰间的布条,上面半枚血手印不知啥时候变成了蝴蝶形状。原来她早就知道幽冥阁的秘密,却还敢拿命陪我赌这一场,这份情义,我记下了。
楚汐蹲在地上,仔细研究幽冥阁谋士留下的暗器,嘴里还念念有词:“这些毒得用特殊草药才能解,不过……” 她抬头冲我狡黠一笑,“我知道有个人,比我更懂毒药。等抓住幽冥阁余孽,我非得跟他好好讨教讨教!”
三个月后,我站在新盖好的女学门口,阳光洒在青瓦白墙上,看着特别敞亮。林婉清在讲台上讲得慷慨激昂,手舞足蹈的,下面的女学生们听得眼睛都直了。楚汐带着学生们辨认草药,时不时传来几声惊叹。
沈砚之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,我不用回头都知道是他。他递来的密报上,“幽冥阁余孽” 几个字被朱砂红笔圈得醒目。“陛下让你主持修订律法,允许女子参政。” 他的呼吸扫过我耳边,痒痒的,“不过……” 他突然握住我的手,把一枚刻着 “沈” 字的玉佩挂在我腕间,“得先办件私事。”
我望着玉佩上活灵活现的螭龙,那场惊心动魄的终局战又在眼前浮现。原来所有的阴谋算计,都是命运设的局。我们在里面摸爬滚打,却也走出了一条没人走过的路。
宫墙外的玉兰花开得正盛,花瓣飘落在沈砚之肩头,又被他随手拂去。远处传来林婉清讲课的声音,混着楚汐的笑声,一直飘向高高的天空。我知道,这不是故事的结尾,而是另一场冒险的开头。谁知道幽冥阁的余孽还藏着什么坏心眼,又会在暗处布下什么新的阴谋,等着我们去破解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