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杀手?”
于乐宁心头一颤,下意识的就捂住了自己的嘴。
杀手?阮阮是杀手?
这个词于乐宁只在小说或电视剧里才看到过,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的身边也会出现杀手。
怪不得在看到阮阮的时候,她总觉得有种莫名的气息压迫着自己,如果说阮阮是这样的身份,那就不奇怪了。
北雨沫看着于乐宁瞬间煞白的脸和惊恐的眼神,苦涩地扯了扯嘴角,似乎早就预料到她的反应。
她坐直身体,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,仿佛要压下喉咙里的干涩和某种翻涌的情绪。
午后的阳光透过食堂巨大的玻璃窗斜射进来,落在她们这一角,却驱不散那股骤然降临的寒意。
“很惊讶,对吧?”
北雨沫的声音带着一种回忆的飘渺感,目光投向窗外喧闹的操场,思绪似乎飘回了很久以前,
“毕竟,就算是我,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,也很难以接受呢......”
她顿了顿,似乎在组织语言,然后缓缓开口,声音低沉而清晰,开始了她的讲述:
“其实,我和阮阮……是初中同学。初一刚开学的时候,我们被分到了同一个宿舍,还有另外两个女生。那时候的阮阮……”
北雨沫的眼神变得有些遥远,
“和现在你看到的,完全不一样。”
“不一样?”
于乐宁面露疑惑,细细倾听北雨沫的话语,
“对,一开始,我看到的她,她非常、非常的内向,甚至可以说是孤僻。不是那种害羞的安静,而是一种……把自己完全封闭起来的疏离感。开学头几天,她几乎不和任何人说话,包括我们宿舍的另外两个女生。她总是独来独往,上课坐在角落,吃饭一个人,回宿舍也是直接爬上自己的床铺,拉上床帘,仿佛外面的一切都与她无关。她的眼神总是低垂着,或者看向窗外很远的地方,空洞洞的,没什么情绪,像一潭死水。”
北雨沫喝了一口水,继续开口,
“我们宿舍另外两个女生,性格都比较活泼,很快就和我熟悉了,一起吃饭,一起打水,一起聊八卦。但阮阮……她就像宿舍里的一个影子,一个沉默的背景板。我尝试过跟她打招呼,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小卖部,或者讨论作业,她要么只是极其简短地摇头或点头,要么就干脆像没听见一样,没有任何回应。而另外两个女生干脆就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话,就把她当个透明人一样无视。”
“但我……不知道为什么,总觉得她身上有种特别的东西。”
北雨沫微微蹙眉,似乎在回忆那种感觉,
“不是可怜,也不是好奇,就是一种……直觉?觉得她不应该总是那样一个人。而且,偶尔,非常偶尔的时候,我能在她低垂的眼帘下,捕捉到一丝极其快速闪过的情绪,很复杂,不像她外表看起来那么死寂。”
“所以,我就厚着脸皮,开始了我的‘攻坚’。”
北雨沫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又带着点怀念的笑容,
“真的很厚脸皮。她不搭理我,我就主动坐到她旁边吃饭——当然,隔着一个人的距离;她不参与宿舍夜谈,我就故意在她床铺附近大声说话,讲些我觉得有意思的事情;她总是一个人,我就找各种借口‘偶遇’她,比如在图书馆‘刚好’坐在她对面,或者在回宿舍的路上‘刚好’同路……现在想想,那时候的我,真是锲而不舍得有点烦人。”
“这个过程很漫长,也很艰难。她就像一块裹着厚厚冰层的石头,我的每一次‘骚扰’似乎都只能让冰层更厚一点。另外两个室友都觉得我是在做无用功,劝我别白费力气。但我这个人吧,有时候就是有点轴。”
北雨沫耸耸肩,
“大概过了快两个月吧,我记得是深秋的时候,有一次我感冒发烧,在宿舍躺了一天,昏昏沉沉的。傍晚,宿舍里就我一个人,另外两个去上晚自习了。我渴得要命,想下床倒水,结果头晕眼花,差点从梯子上摔下来。”
“就在那个时候,”
北雨沫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,
“一只手突然扶住了我。我吓了一跳,抬头一看,是阮阮。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,就站在我床边。她的表情还是没什么变化,只是扶我坐好,然后……默不作声地去给我倒了杯温水,放在我床头。在与她的短暂接触中,我能感受到她身体的柔弱,远不及我的身体结实——即便我已高烧不止。她身上带着些许伤痕,大概是从哪磕着碰着,可我却从未听她喊过疼。”
“那杯水,是她第一次主动为我做点什么。”
北雨沫的眼神柔和下来,
“虽然她放下水杯就转身去做自己的事了,还是一句话没说,但我知道,那层冰……裂开了一道缝。”
“从那天起,情况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。她依然沉默寡言,但不再完全无视我的存在。我坐在她旁边吃饭,她不会立刻走开;我找她说话,她偶尔会简短地回应一两个字;甚至有一次,我在食堂找不到座位,端着餐盘转悠,她居然……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她对面的空位。”
“就这样,一点一点,像蜗牛爬一样,我们之间的关系慢慢‘正常化’了。至少,在别人眼里,我们算是朋友了。我会跟她分享零食,她会默默地吃;我会跟她讲我遇到的趣事,她虽然不笑,但会安静地听;周末有时我会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图书馆,她偶尔会点头……虽然大部分时间还是摇头。但对我来说,这已经是巨大的进步了。我觉得我走进了她的世界,哪怕只是很小的一角。”
北雨沫的语气渐渐低沉下来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。
“我以为,她只是性格特别内向,或者可能家庭有什么变故,让她封闭了自己。我甚至觉得,只要我坚持下去,就能让她慢慢融入集体……直到后来,我开始发现一些……奇怪的地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