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了心中的好奇心,第二天,于乐宁找到了北雨沫。
午休的铃声刚响,于乐宁就迫不及待地冲向了食堂。
她特意选了个靠窗的角落位置,这里相对安静,视野开阔,不容易被打扰。
她点了份简单的套餐,却没什么胃口,只是用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米饭,目光时不时瞟向食堂入口。
终于,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。
北雨沫端着餐盘,在人群中张望了一下,很快锁定了于乐宁的位置,快步走了过来。
“乐宁?这么急找我,什么事啊?”
北雨沫放下餐盘坐下,脸上带着并不常见的温和笑容,但看到于乐宁略显苍白的脸色和眼下淡淡的青黑时,笑容里多了几分关切,
“你脸色不太好,昨晚没睡好?还是膝盖的伤又疼了?”
“没,伤没事。”
于乐宁摇摇头,深吸一口气,像是下定了决心。
她将一直放在身边椅子上的那把黑色折叠伞拿起来,轻轻放在餐桌一角。
北雨沫的目光落在伞上,那古朴的样式和伞柄末端隐约可见的莲花纹路让她微微一怔,眼神瞬间变得有些复杂。
“雨沫,”
于乐宁开门见山,声音压得很低,
“我想问问你……关于阮阮的事。”
“阮阮?”
北雨沫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,拿起筷子的手也顿住了。
她看了看那把伞,又看向于乐宁,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,
“你怎么突然问起她?你们……应该只见过两面吧?”
“是只见过两面。”
于乐宁点点头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伞柄上的莲花雕饰,
“但是,雨沫,这把伞……是阮阮给我的,当时你也看到了,现在我想把伞还回去......”
北雨沫的呼吸似乎停滞了一瞬。
她放下筷子,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,动作显得有些刻意地放慢。她的目光再次扫过那把伞,眼神深处掠过一丝了然,但更多的是凝重。
“乐宁,”
北雨沫的声音放得更轻,带着一种近乎劝诫的意味,
“阮阮她……和我们不太一样。有些事情,不知道或许更好。她给你的伞,你用着就好,其他的……我建议你不要深究。”
于乐宁的心猛地一沉。
阮阮和我们不大一样?这句话是什么意思?
北雨沫的反应让于乐宁稍稍迟疑了一下,但昨夜小巷里那个诡异的小女孩,还有这把伞里隐藏的秘密,都像猫爪一样挠着她的心。
而且,不为别的,就为她自己,于乐宁也得问点情报出来才行,
要是下一次这个危险的家伙又单独找上门来,自己好歹也能有点应对的办法不是?
“雨沫,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谨慎,但......”
于乐宁直视着北雨沫的眼睛,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坚持,
“但是……我还是想了解一下阮阮,”
她顿了顿,似乎在组织语言,然后压低声音,几乎是用气声说道,
“昨天下午,我差点出事。是这把伞……救了我。”
北雨沫的瞳孔骤然收缩,握着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紧,指节有些泛白。她没有立刻追问,但眼神里的凝重已经变成了锐利的审视。
作为阮阮的朋友,北雨沫果然很了解她,大概北雨沫已经猜到这伞柄里面是什么了。
于乐宁深吸一口气,将昨晚独自回家遭遇贾远阳报复,被堵在小巷,以及最后关头伞中弹出软剑击退三人的经过,简明扼要地讲述了一遍。
“……如果不是这把伞,我可能真的……”
于乐宁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的颤抖,
“后来,就在我准备离开巷子的时候,我看到巷口站着一个小女孩。”
“小女孩?”
北雨沫的眉头皱得更紧了。
“嗯,大概七八岁的样子,穿着碎花裙子,赤着脚,淋着雨。”
于乐宁描述着,想起那双直勾勾的眼睛,心里还是有些发毛,
“她就那么看着我,眼神……很奇怪,不像小孩子。我试着问她是不是认识阮阮,或者认识这把伞,结果她听到‘阮阮’的名字,好像有反应,但紧接着就转身跑掉了,跑得特别快,一下子就消失了。”
于乐宁说完,紧紧盯着北雨沫,
“雨沫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阮阮……她到底是什么人?这把伞又是什么东西?我……我真的很害怕,也很困惑。”
食堂里人声鼎沸,食物的香气和嘈杂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,但她们所在的角落却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隔开,陷入了一片压抑的寂静。
北雨沫沉默了很久。她的目光在于乐宁脸上、那把黑伞上、以及窗外阴沉的天空之间来回逡巡,脸上的温和笑意早已消失不见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忧虑和挣扎。
她端起水杯又喝了一口,指尖冰凉。
于乐宁没有催促,只是紧张地等待着。
她能感觉到北雨沫内心的天人交战。
终于,北雨沫长长地、无声地叹了口气。她放下水杯,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了几下,像是在做最后的权衡。
然后,她抬起头,看向于乐宁的眼神变得异常严肃,甚至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。
“乐宁,”
她的声音低沉而郑重,
“关于阮阮的事……你确定你真的想知道?我并不建议你了解这些事情。”
于乐宁用力地点了点头,眼神坚定,
“我确定。雨沫,告诉我吧。”
北雨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,那目光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。片刻后,她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,缓缓开口,声音压得极低,仿佛怕惊扰了什么,
“好吧……既然你坚持,”
她的目光再次扫过那把黑伞,
“那我就告诉你一些关于‘阮阮’的事情。但你要记住,今天听到的事情,一个字都不要往外说,虽然就算说出去,大概也不会有人信,但最好还是要保密,避免惹火上身,明白吗?”
于乐宁屏住呼吸,用力点头,
“我明白。”
北雨沫深吸一口气,身体微微前倾,
她将嘴唇贴在于乐宁耳边,轻轻吐出一句话,
“阮阮她,是杀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