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明的曙光被马六甲城头的蒸汽弩炮撕裂,巨型弩箭拖着尾焰划过天际,在明军战船甲板上炸出深坑。弩箭前端裹着的沥青混合磷粉剧烈燃烧,将破碎的木板引燃成一片火海。林远抹了把脸上的硝烟,望着葡萄牙人转动炮身时露出的齿轮组——那些包裹着黑色涂层的精密部件,赫然是用改良后的渗碳工艺打造,表面还刻着细密的防滑纹路,显然经过无数次实战改良。
“用旋转炮台压制弩炮!”林远嘶吼着下达指令,声音被轰鸣的炮火撕扯得支离破碎,“火油喷筒对准蒸汽管道!”明军战船的旋转炮台开始轰鸣,铸铁炮弹却在弩炮的金属护墙上撞出火星,溅起的铁屑如流星般坠入海面。更糟的是,葡军将蒸汽弩炮与城墙的水力机关相连,通过地底的青铜管道,将远处瀑布的势能转化为蒸汽动力。滚烫的蒸汽源源不断输送,根本无从切断动力源。林远看见葡军士兵只需转动镶嵌着兽骨把手的阀门,弩炮便能再次蓄能,整套装置的精巧程度让他后背发凉。
海滩上,敢死队的火油攻势逐渐疲软。葡萄牙士兵戴着浸湿的牛皮面罩冲出堡垒,手持的新式燧发枪能在烟雾中精准射击。燧发枪机的击锤闪着冷光,枪管上缠绕着螺旋状的散热纹。林远举起千里镜,突然注意到对方枪托处刻着奇怪的符号——与半月前在女真营地缴获的火器如出一辙。“原来他们早将技术互通!”他握紧拳头,指甲几乎掐进掌心,海风裹着血腥味扑面而来,混着战场上沥青燃烧的刺鼻焦糊味。
就在战局胶着时,西侧海域突然传来异响。三艘挂着荷兰旗帜的战船破浪而来,船帆上的橙色十字在阳光下格外刺眼。然而这些战船并未加入葡军阵营,反而在靠近战场时突然转向,将炮口对准了葡萄牙的补给船。林远瞳孔骤缩——这正是暗影小组秘密联络的“海上雇佣兵”,他们的酬劳是未来三年大明香料贸易的两成份额。荷兰船长的喊话通过铜喇叭传来:“林掌柜,记得我们的约定!”话音未落,荷兰战船的侧舷炮齐鸣,葡萄弹撕开补给船的甲板,桶装火药在剧烈的爆炸中化作冲天火柱。
趁着葡军分神,陈武率领的登陆部队终于突破防线。但当明军冲上滩头,却发现堡垒内部竟是错综复杂的蒸汽机关:墙壁中暗藏的青铜齿轮在蒸汽驱动下发出咔嗒声,带动头顶的滚石沿着倾斜轨道砸落;地面突然升起的蒸汽驱动拒马桩,前端淬着暗绿色的毒液;更有隐藏在墙缝中的喷气孔,瞬间喷出高温蒸汽,将靠近的士兵灼伤得皮开肉绽。一名士兵试图破坏核心装置,却触发了连锁机关,数十支弩箭从四面八方射出,转眼将他钉成了筛子。
“这些机关的图纸...和我们物流学堂失窃的设计稿一模一样!”李长庚举着残骸大喊,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。图纸边角处,还留着被水渍晕染的痕迹,正是三个月前三号仓库失火时丢失的那份。林远心中一沉,想起数月前那名被劫走的学徒。看来葡萄牙人不仅掌握了蒸汽技术,更将其改造成了杀人武器,甚至针对明军的战术特点进行了优化。
夜幕再次降临时,双方陷入僵局。明军虽封锁了海峡,却无法攻破城墙;葡军弩炮威力惊人,却被荷兰战船牵制补给。林远在临时营帐中铺开图纸,烛火在海图上投下跳动的阴影。突然,算术师的惊呼打破了沉默:“掌柜!观察了一整天,弩炮每次发射后都有三分钟冷却期!蒸汽压力需要时间重新蓄积!”
林远的目光扫过海图,最终落在马六甲城后的红树林。那里河道纵横,藤蔓缠绕,是绝佳的隐蔽路线。“传我命令,挑选三百死士,携带便携式蒸汽切割机。”他指着地图上的一处暗河,“子时三刻,从河道暗渡,目标——切断城墙下的蒸汽管道!”他握紧腰间的鎏金火铳,铳柄上“星海”二字在烛火下泛着冷光。为了确保行动隐秘,死士们的装备都包裹着浸油的鹿皮,切割机的排气口也加装了消音竹筒。
而此刻,在城墙的另一侧,葡萄牙总督正盯着新式蒸汽炸弹的设计图。图纸上,黄铜制成的球形弹体内,蒸汽室与火药室被精巧地分隔开来。他嘴角扬起阴鸷的笑,用羽毛笔在图纸空白处写下批注:“明日黎明,让明军见识真正的蒸汽之力。”窗外,海风卷起海浪拍打着礁石,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惨烈决战奏响序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