炼金议会冰冷的金属地面在脚下震颤。
当神秘买家清空所有“洛兰智慧认购契约”，洛兰在契约角落看到了熟悉的死亡标记——一只扭曲的、翅膀折断的黑鸦。
那是原主遇害前用血画下的暗号。
兜帽下的神秘买家，赫然与前财政大臣遇害现场的气息同源。
“感谢阁下慷慨认购，”洛兰指尖抚过契约上的血鸦标记，笑容淬着寒冰，“我的智慧红利，会亲自送到您面前。”
炼金议会交易大厅的空气，仿佛被注入了浓稠的铅汞，沉重得令人窒息。索罗斯那句“抵押贵国财政大臣的智慧”，如同一柄冰冷的无形重锤，狠狠砸在每一个在场的星辰帝国贵族耳膜上。前一秒还此起彼伏、充斥着绝望哭嚎与讨价还价的喧嚣，在刹那间被彻底掐灭。
死寂。
粘稠得如同凝固油脂的死寂。
格罗夫纳公爵那张油腻肥胖、涕泪横流的脸庞瞬间僵死，下巴上一滴浑浊的泪珠滑稽地悬而未落。他那双平日里精于算计、此刻却蒙着绝望血丝的小眼睛，死死瞪着索罗斯那张刻板得如同石雕的炼金师面孔，瞳孔深处第一次翻涌起近乎恐惧的惊疑——这不再是他认知里那个刻板放债的索罗斯，更像一个披着人皮的、择人而噬的异类。
巴顿伯爵那刻意营造的、山穷水尽的疲惫愁容也凝固了，强装的悲悯面具出现裂痕，露出底下真实的错愕和一丝飞快掠过的不安。他下意识地瞥向御座之上，又猛地收回目光投向风暴中心的洛兰，嘴唇无声地张合了几下，最终没能吐出半个字。
科隆大主教那双交叠在厚重教袍前、佩戴着巨大神戒的手，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。悲悯沉静的面容上，那两道银白的眉毛微微向内蹙起，形成一个极其细微的“川”字。他深邃的目光如同探针，无声地在索罗斯与洛兰之间来回扫视，仿佛古老的教堂穹顶下，圣像正衡量着一个亵渎圣灵的悖论命题。
巨大的帝国赤字投影在洛兰身后无声流淌，猩红的光映着她苍白的侧脸，也映亮了满地水晶杯碎裂的残骸，如同散落的血色星辰。诺澜女皇脚下的那片狼藉，每一片碎片都在死寂中反射着慑人的寒光。
“你——”女皇的声音陡然拔高，如同冰封千年的冰川在巨大的压力下发出刺耳的崩裂声，每一个音节都裹挟着雷霆震怒的冰碴，在金库宏伟的穹顶下嗡嗡回响，震得人耳膜生疼，“——要抵押朕的财政大臣的智慧？！”她的视线如同两道淬火的标枪，撕开凝固的空气，死死钉在索罗斯脸上。“索罗斯阁下，炼金议会及时改了行当，开始收集活人的脑子泡福尔马林了？嗯？！”那毫不掩饰的、近乎实质化的冰冷杀意，让索罗斯那张万年不变的刻板面孔，终于出现了一丝细微的抽搐和紧绷。
索罗斯深吸一口气，强行压下心头掠过的那股源自生物本能的恐惧寒意。他挺直了那套考究的炼金师长袍下的脊背，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，竭力维持着议会使者的体面与矜持：“至高无上的星辰女皇陛下，请息雷霆之怒。”他微微躬身，角度精准得如同用炼金尺丈量过。“炼金议会绝无半分亵渎之意。智慧，乃是炼金术士追寻的至高圣杯，其价值远超冰冷的黄金与矿石。洛兰阁下于财政一道所展现的惊世才能，尤其是那开创性的‘逆向征税’理念，已如划破议会古老穹顶的璀璨新星。议会所求，仅是以契约之神圣纽带，珍藏、解析这份无价的智慧结晶，确保其照亮帝国的未来乃至整个学术界的边界。这，是对智慧至高的尊崇礼赞。”他顿了顿，目光转向洛兰，那份矜持之下，贪婪的审视如同秃鹫盘旋，“况且，债务延期，需有等值、稳固之抵押。帝国金库……”他恰到好处地停顿，目光扫过周围贵族们煞白的脸，“……显然暂时无法提供足额贵金属担保。那么，试问这浩瀚寰宇，还有比一位能点石成金、化腐朽为神奇的财政大臣之头脑，更珍贵、更具稳固‘金融价值’的抵押品么？此乃议会展现的最大诚意与灵活性。”他再次摊开双手，姿态优雅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，“债务文书在此，时间分秒必争，请陛下与洛兰阁下，速速定夺。”
“呵。”
一声清晰得如同薄冰猝然崩裂的嗤笑，毫无预兆地撕碎了索罗斯冗长华丽的辞藻。
所有的目光瞬间汇聚到嗤笑的源头。洛兰缓缓抬起了头，脸上那副职业化的、用于安抚哭穷鬼的虚假微笑早已褪尽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、令人心悸的平静。那双继承自身体原主、却被周明灵魂彻底淬炼过的眼眸深处，此刻正翻涌着风暴前夕的危险暗流——被冒犯的怒意，洞悉一切的讥讽，还有一丝……近乎嗜血的兴奋光芒。
“索罗斯阁下，”洛兰的声音不高，却带着一种奇异的、穿透灵魂的金属质感，每一个字都像冰棱砸在索罗斯心头，“炼金议会这算盘珠子，打得可真够‘智慧’的。”她向前踏出一步，硬质鞋跟与冰冷的黑曜石地面撞击，发出“嗒”的一声脆响，如同敲响了某种倒计时的丧钟。身后那庞大的赤字投影猩红流转，将她冷冽如刀锋的侧脸轮廓映得愈发清晰。
“想把我洛兰·冯·克劳迪乌斯当珍藏品？”她的声音陡然拔高，带着一种撕裂空气的尖利穿透力，目光如电，直刺索罗斯灵魂深处，“锁进你们议会的水晶棺材里，一片片切开来研究？”她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，“打着‘尊崇智慧’的圣洁旗号，行禁锢思维、剥夺自由之实？真是‘光明正大’！”
她的目光扫过那些面色各异、心思深沉的帝国勋贵，最后落回索罗斯身上：“我这颗脑袋，”她抬手，纤细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，动作优雅却充满挑衅，“运转一次产生的价值，足够买下你们议会半个地下金库！你们想用区区债务延期，就想换走帝国唯一还能下金蛋的母鸡？”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荒谬感，“索罗斯阁下，告诉我，你们议会用的算盘，是不是在坩埚里熬坏了珠子？还是说，你们所谓的‘数学’，是拿烧瓶和试管量的？！”
冰冷的话语如同无形的鞭子，狠狠抽在索罗斯脸上，也抽在每一个炼金议会支持者的脸上。索罗斯的脸颊肌肉猛地抽搐了一下，那丝竭力维持的镇定几乎碎裂。女皇诺澜紧握扶手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更加惨白，眼底的冰寒风暴却在洛兰这番犀利反击下，奇异地凝结了一瞬，转为一种深沉的、审视的锐利。姑姑的直觉告诉她，洛兰绝不会坐以待毙。
“抵押我的智慧？”洛兰的声音陡然转为一种带着奇异蛊惑力的咏叹调，脸上的冰寒瞬间被一种张扬的、近乎魔性的笑容取代，“索罗斯阁下，您敢说，这真是个绝妙的主意！”她无视索罗斯骤然阴沉下来的脸和周围贵族们倒吸冷气的声音，猛地转身，面向在场的所有勋贵与议会成员，双臂以一种极具煽动性的姿态平展开。
“诸位尊贵的爵爷、各位炼金议会的大师们！请看！”她的声音如同带有魔力，瞬间攫取了所有人的注意力。“智慧，这世间最珍贵的无形资本！它无法称量，无法触碰，却能撬动整个帝国！既然如此，为何不能将其转化为可流通、可增值、可交易的资本凭证？”
她从自己华丽的宫廷长裙宽大的袖口中，变戏法般抽出一卷厚厚散发着淡淡魔力光泽的羊皮纸契约样本。纸张在她手中唰啦一声抖开，流畅的星辰帝国古符文与现代金融图表符号交织其上，散发出一种既古老又未来的奇异光芒。
“今日，我，洛兰·冯·克劳迪乌斯，星辰帝国财政大臣，授权发行‘洛兰智慧期权契约’！”她的声音在金库穹顶下回荡，“一份契约，对应我大脑1%的思考能力使用权！认购者即刻成为我的‘智慧合伙人’！”她脸上闪烁着狡黠与自信的光，“契约期限灵活，最短一季，最长——十年！”
“至于诸位最关心的收益？”洛兰故意拖长了语调，目光扫过那些贪婪又惊疑不定的面孔。“年化收益率，基准300%起！”她掷地有声地抛出这个令人疯狂的数值，“基于我过往‘逆向征税’创造的帝国财政奇迹数据建模推演，收益率上不封顶！帝国财政收入的每一次飞跃，都将催生出丰厚的‘智慧红利’！”
全场死寂了一瞬，随即爆发出更大的骚动！300%！上不封顶！这数字如同最剧烈的炼金药剂，瞬间点燃了在场贵族们濒临枯竭的贪婪神经！
“认购！我认购！”一声凄厉变形、近乎破音的嘶吼率先撕裂了短暂的寂静。格罗夫纳公爵！他那庞大的身躯爆发出与肥胖体型极不相称的惊人速度，红肿着小眼睛（显然之前哭得太狠），涕泪还糊了一半在脸上，如同一个染着鼻涕的炮弹猛地扑向洛兰，肥厚的手掌死死抓住洛兰手中的羊皮纸契约一角，仿佛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。“智慧！这是智慧的炼金石！我的金矿！我抵押金矿！认购……认购五百份！不！六百份！”他语无伦次，唾沫横飞，眼神狂热得如同信徒觐见神明。
公爵的疯狂如同燎原的星火，瞬间引爆了更大的贪婪洪流。
“滚开！格罗夫纳！你那点金沙塞牙缝都不够！”一声更加狂暴的怒吼炸响。巴顿伯爵！这位以深沉稳重着称的老牌贵族此刻面目狰狞，平日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银发凌乱不堪，他一把粗暴地推开挡路的人，几步冲到洛兰面前，双眼赤红如血。“智慧！这是帝国未来的基石！岂容你这种投机者玷污！”他猛地从华丽的外袍内袋里掏出厚厚一叠泛黄、印着家族徽章的羊皮纸——那是他家族世代掌控的核心矿山地契！
“哗啦——嗤啦！”
惊人的一幕发生了！巴顿伯爵看也不看，双手抓住那叠价值连城的地契，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，粗暴地将其撕成了无数碎片！纸屑如同雪片般纷纷扬扬洒落。
“我！巴顿家族！全押！”他梗着脖子，脖颈上青筋暴突，声音嘶哑疯狂，指着洛兰手中的契约样本。“十年！我要买断洛兰阁下未来十年的智慧分红权！所有的！每一份额！立刻签约！”他那喷火的双眼死死盯着索罗斯，挑衅之意溢于言表，“炼金议会？黄金？矿石？过时了！这才是真正的无价珍宝！”他身后的家族成员试图劝阻，却被他狂暴地一把推开。
整个场面彻底失控！刚刚还愁云惨淡、苦苦哀求延期债务的贵族领主们，此刻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，疯狂地涌向洛兰。
“我认购一百份！用我的香料航线份额抵押！”
“五十份！我用西境庄园群抵押！”
“让开！我的宝石矿脉值三百份！”
“洛兰阁下！先签我的！我加价5%！”
哭嚎哀求变成了狂热竞价。炼金议会冰冷的金属地面仿佛被这股疯狂点燃，嗡嗡震颤。索罗斯和他身后的议会成员脸色铁青，难看至极。他们精心设计的、意图禁锢洛兰的“智慧抵押”陷阱，竟被洛兰反手玩成了一个引爆全场的、针对他们议会的掠夺性金融狂欢！那些本该流入议会金库的黄金、矿山、庄园航线，此刻正像决堤的洪水，疯狂地涌向洛兰签发的契约！
诺澜女皇端坐于御座之上，冰冷的指尖终于缓缓放松了对扶手的钳制。她看着场中被狂热贵族包围、却依旧从容自若甚至带着一丝戏谑微笑的洛兰，那双冰蓝的凤眸深处，冰封的怒焰深处，悄然燃起了一丝极其细微的、近乎激赏的火苗。这个侄女……不，这个灵魂……总能给她带来最意想不到的“惊喜”。姑姑的嘴角，微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丝极其隐秘的弧度。风暴的中心，洛兰如同一个最高明的指挥家，在疯狂的交响乐中挥洒自如。一份份契约在她手中迅速生成，精准地记录着抵押物和份额，她甚至还抽空对不远处脸色阴沉如水的索罗斯投去一个挑衅的微笑。炼金议会？想趁火打劫？那就让你们看看，什么叫金融杠杆下的反杀！
然而，就在这近乎癫狂的认购狂潮达到顶峰时，交易厅边缘，靠近炼金议会内部通道的阴影里，一个一直被所有人忽视的身影，动了。
那是一个笼罩在宽大黑色兜帽长袍下的身影，袍子的材质异常光滑，仿佛能吸收光线，只在魔法灯下偶尔流淌过一丝暗沉如水的光泽。身高体型皆隐于袍下，无法分辨男女。他（或她）的动作没有丝毫多余的征兆，如同影子本身在移动。
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，没有参与贵族们声嘶力竭的竞价，甚至连一丝气息都未曾泄露。他只是抬起了手——一只戴着贴合度极高的黑色丝绒手套的手，那手套薄如蝉翼，勾勒出手指修长而有力的轮廓，却透着一种非人的精准与冰冷。
这只手对着炼金议会负责契约交割的侍者，极其轻微地做了一个手势。侍者脸色瞬间变得无比恭敬，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，立刻躬身小跑上前，低声汇报着什么。
紧接着，在所有人包括洛兰都未能完全反应的刹那，炼金议会大厅穹顶的主魔法晶灯投射下数道凝聚如实质的光束，精准地照射在交易柜台前那叠堆积如山、刚刚由侍者小心翼翼整理好的“洛兰智慧期权契约”上！
嗡——！
一声低沉的、仿佛来自地脉深处的共鸣响起。一个巨大的、由复杂几何符文构成的炼金法阵瞬间在契约堆底部浮现，散发出幽蓝色的光芒！
“炼金议会……最高权限……契约强制交割确认……”侍者颤抖但清晰的声音通过扩音魔法响彻大厅，“编号01匿名贵宾……行使最高清算权……全额收购……所有流通的‘洛兰智慧期权契约’！”
什么？！
疯狂的呼喊声戛然而止！如同一场喧嚣的戏剧被强行按下了静音键。
格罗夫纳公爵伸向契约的手僵在半空，脸上狂热的表情凝固成滑稽的石膏像。巴顿伯爵扭曲的疯狂瞬间褪去，只剩下呆滞的茫然。所有扑到柜台前的贵族们，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咽喉，张大着嘴，却发不出半点声音。索罗斯的脸猛地抬起，眼中充满了无法置信的惊愕，显然这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！就连御座上的诺澜女皇，冰蓝色的瞳孔也骤然收缩，目光如电，瞬间刺向那个黑袍身影！
强制清算？全额收购？！
这意味着，在契约生效前的最后一秒，所有的份额，无论已经被认购还是剩余未认购的，都被这个神秘买家以炼金议会内部某种至高权限，一口鲸吞！
整个交易大厅，只剩下魔法符文流转的低鸣与众人粗重的喘息。前一秒还如火如荼的财富盛宴，下一秒便被彻底清场。一股莫名的寒意，悄然爬上每个人的脊背。
洛兰脸上的从容笑容也凝固了一瞬。她清晰地感觉到，那个黑袍身影的目光，如同两道冰冷的探针，穿透了喧嚣的人群，稳稳地落在自己身上。那目光中没有贪婪，没有狂热，只有一种纯粹的、冰冷的审视，如同在评估一件炼金台上的实验素材。
交割确认的光芒缓缓消散，巨大的炼金法阵隐没。侍者面色敬畏地捧起那堆代表着巨额财富与潜在风险的契约，迈着近乎朝圣的步伐，走向那个阴影中的贵宾包间。
索罗斯似乎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，他深吸一口气，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，转向脸色同样变幻莫测的贵族们，声音带着一种公式化的刻板：“诸位尊贵的爵爷，交易大厅发生不可抗力之清算事件，依据炼金议会章程第37条，本次公开认购已结束。若有异议，可按规定申诉。”他顿了顿，目光复杂地瞥了一眼那个包间方向，又落在洛兰身上，“洛兰阁下，作为契约签发者，您有权进行最终交割确认。”
所有的目光，再次聚焦到洛兰身上。
诺澜女皇的视线也紧紧锁定着她，眼神深邃难测，指尖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着，带着无声的韵律和压力。
洛兰深吸一口气，压下心头那丝因被强势截胡而产生的不爽和被窥视的诡异感。她脸上瞬间恢复了作为帝国财政大臣应有的、公式化的优雅与冷静。她微微颔首，姿态无可挑剔：“遵循炼金议会规则，我自当履行契约签发者的职责，进行确认。”
她迈开步子，高跟鞋敲击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，发出清晰而稳定的“嗒、嗒”声，在死寂的大厅中回荡，一步步走向那间散发着无形压力的贵宾包间。每一步，都踩在无数道或嫉妒、或惋惜、或纯粹看戏、或隐匿贪婪的目光之上。
侍者恭敬地低着头，双手将那叠厚厚的光晕流转的契约呈到洛兰面前。羊皮纸特有的、略带粗糙的质感混合着新鲜魔法印记的微热灼感，以及某种极其微弱的、属于不同认购者留下的精神烙印波动。
“洛兰阁下，请过目。”侍者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洛兰伸出白皙纤细的手指，指尖拂过契约纸张的边缘，例行公事地一份份扫过。契约条款无误，认购份额被那个“01匿名贵宾”覆盖的魔法印记霸道地压制着，散发着不容置疑的清算权能。她的目光冷静而快速地移动，掠过签名处复杂的魔法签名，确认认购份额的数字，以及那个代表着“全额收购”的独特炼金符文烙印……
一切都符合规则，无懈可击。
她的指尖即将掠过最后一份契约的边缘，目光也即将移开。
就在这时。
她的食指指腹，在划过最后一份契约右下角一个极其不起眼的折痕时，猛地顿住！
那不是纸张天然的褶皱。
是一种极其细微、几乎与羊皮纸本身的纹理融为一体，却被施加了某种近乎诅咒般顽强意念的刻痕。一个图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