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日后,京中长乐坊设“盛夏祈福会”,百官眷属、富贵人家齐聚,昼观舞灯,夜赏星河,极尽繁华。
皇帝亦在凤后的安排下,由世孙萧御之陪同前往御台观礼。
这是一场极盛的“民乐之宴”,却也是沈泽临精心布局的焚京血局。
亥时刚至,坊中南侧突起火光,熊熊烈焰瞬息吞没三进楼阁。
人声嘶喊,马蹄惊逃,灯笼碎散,丝竹戛然而止,宛如地狱骤临。
与此同时,十余名假扮为杂役与舞姬的死士,趁乱闯入御台后廊,目标直指皇帝与世孙。
守卫仓促应敌,局势一时混乱。
而此刻,真正让乱局瞬间失控的,是藏于人群之中的沈泽临。
他一袭儒衣,混迹于贵族之中,面覆薄纱,手中一支玉笛为号,遥遥一响,四方应变!
焚楼、袭帝、乱民、火引——整整三十六个点,瞬间暴起。
此局之密,连锦衣卫都未能完全预测。
但——
就在沈泽临欲趁火突入思音阁之际,忽闻四面金锣连响,内外三道城门齐封,暗巷九口同时落锁。
他目光一变,低声咬牙:
“中计了。”
下一瞬,一道熟悉而冷峻的女子之声自夜色中响起:
“沈泽临,你终究亲自现身了。”
火光之中,凤后林阮音着夜巡甲胄,立于焚坊之前,身后八十影锋营死士长刀出鞘,将整座坊市封锁成铁桶。
沈泽临眯起眼,冷笑一声:
“林阮音……好算计。”
“你早知我会来此?”
林阮音语气平静:
“你以为我设宴是为民?是为赏乐?”
“我只是为你设一个你愿亲自来的‘舞台’。”
“沈泽临,从你踏入京城那一刻起,我便知你不会坐等时机——你要的是震惊朝野的‘一战立名’。”
“所以,我便给你一个最热闹的夜晚,好让你败得——最干净。”
沈泽临瞳孔收缩,忽而怒喝一声,拔剑直袭林阮音。
他轻身如燕,剑锋如电,竟逼近她一丈之内!
影锋营欲上前阻挡,却被林阮音挥手止住。
她右手挥袖而起,袖中丝刃如风,竟与沈泽临正面一招。
只听“锵”一声,剑刃被反震开,沈泽临退后三步,眼中终露惊意:
“你竟……藏武艺?”
林阮音冷声:
“身为摄政者,若连护己之力都无,岂不早成他人刀下亡魂?”
“你三年修谋,我十年养锋,今日便看谁更胜。”
另一边,焚坊已被彻底控制,锦衣卫副指挥凤元君指挥御林军清场,火势迅速压制,百姓安然撤离。
而御台后廊,世孙紧紧护着皇帝,两人虽惊却未乱,反使得百官对其肃然起敬。
危局之中显本色——萧御之,这一夜第一次赢得不靠血脉的尊重。
正街之上,沈泽临被林阮音逼退至坊市北口。
他身受两处暗伤,唇角染血,仍强笑道:
“林阮音,你胜又如何?你以为你镇得住这天下?等我死之后,还有沈氏余脉千万!”
林阮音却淡淡答:
“我镇不住天下,却能镇住你。”
“你若死,这乱就止。”
“你若活,这祸便永无宁日。”
她抬手示意,影锋营迅速围上,将沈泽临团团围困。
他最后望她一眼,忽而将长剑反转,直刺咽喉。
林阮音疾步而出,一掌拍开剑锋,冷声斥道:
“死?你以为死就能解脱?不,沈泽临,你要活着——受审、认罪、伏法、再将你沈氏余孽一一供出。”
“你以为我要你命?我要你名。”
沈泽临倒在地上,眼中第一次显出惧意。
当夜,凤后押沈泽临回宫,命其囚于乾狱,翌日当堂问罪。
城门封三日,三司齐审。
玄墨营余孽七十三人当场定罪,三皇子案彻底翻出,真相昭然。
而长乐坊焚火案,凤后以三策控局、一夜平乱,百姓自发跪迎,称她为:
“凤镇神都,夜驭乾纲。”
而朝堂之上,皇帝亲敕:
“凤后护朕于危难,摄政七年,清纲肃乱,镇边安内。”
“自即日起,凤后位同太傅,得以御前议政,勋冠后妃。”
林阮音却行礼回道:
“臣愿辞权不辞责,辅国不辅位。”
“待君加冠之日,臣愿归思音阁,授册后宫,退于礼制。”
她语气温柔,却依旧坚定。
这一夜之后,朝野再无异言。
而沈泽临之名,被镌刻于大晟罪碑之上,为后世之诫。
林阮音,却仍执笔于案,为下一局——天下长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