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积分赛第二轮·演播厅】
走廊的荧光灯管滋滋作响,将几个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。
秦晔靠在墙边,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吉他背带。
他看向走廊尽处的舞台入口,猩红的灯光从门缝里渗出来,像一道未愈合的伤口。
黑暗被撕裂的瞬间,全场的注视如同实质般压来。
秦晔站在孤立的追光里,射灯将他的影子钉在身后墙上,像一道黑色的裂痕。
没有自我介绍,没有互动。
他直接拨动了吉他——
对我笑吧,笑吧,就像你我初次见面
对我说吧,说吧,即使誓言明天就变
秦晔的声音在第一个字就抓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。
他用略带沙哑的嗓音,赋予歌词一种癫狂沉沦的质感。
声音通过音响系统在整个场地回荡,与乐器的声音交织在一起。
鼓槌砸下,底鼓轰鸣,吉他失真如野兽出笼。
效果器让音色变得粗粝而充满攻击性,像一把锋利的刀,劈开了寂静。
开场十秒就完全颠覆了原曲。
秦晔睁开眼睛,看到前排几个观众惊讶地张大了嘴。
这正是他们想要的效果——用最直接的方式宣告,这不是你们熟悉的《氧气》。
享用我吧,现在,人生如此飘忽不定
想起我吧,将来,在你变老的那一年
老白的吉他像一把失控的链锯,噪音和旋律交织,尖锐的Feedback在空气中盘旋。
秦晔宛如着魔一般的嗓音在场馆上空逡巡:
过去岁月总会过去,有你最后和我一起
过去岁月总会过去,有你最后和我一起
陈子航的贝斯线像一条毒蛇,缠绕在狂暴的鼓点里,低沉而危险。
他微微弓着背,黑色衬衫被汗水浸透,贴在脊背上,却丝毫不影响他手指在琴颈上飞速游走的流畅。
“再狠一点!” 他冲阿k吼了一句,嘴角挂着近乎癫狂的笑。
阿k没回答,但鼓点骤然加速,军鼓的连击像是子弹扫射,镲片在空气中炸开,震得人耳膜发痛。
他的短发已经被汗水打湿,黏在额前,可眼神依旧冷冽,仿佛这场疯狂与他无关,他只是冷静地操控着节奏的洪流。
秦晔的身体像被电流击中一般猛地弹起,他一把拽过麦克风架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
所有的光芒——都向我涌来!
他的声音不再是低哑的,而是带着砂砾般的粗粝感,像刀刃刮过金属,刺耳却令人战栗。
台下的人群瞬间被点燃,尖叫和口哨声炸开,但秦晔充耳不闻。
他的视线越过躁动的人海,仿佛盯着某个虚无的点,瞳孔里燃烧着某种近乎偏执的炽热。
进入副歌部分,阿k的鼓点变得更加密集,如同暴雨倾盆。
秦晔松开麦克风架,开始在舞台上走动。
所有的氧气——都被我吸光!
他的呼吸越来越重,汗水顺着下颌滴落,在追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。
逆光的影子站在舞台边缘,背对着观众,肩膀随着节奏剧烈起伏,仿佛整个人都被音浪吞噬。
台下的人群像潮水般涌动,有人高举着手臂,有人疯狂甩头,空气里弥漫着汗水和酒精的味道,闷热、浑浊,却令人肾上腺素狂飙。
舞台左侧的红色追光打在他身上,铆钉反射出细碎的光点,像是他整个人都在燃烧。
所有的物体都失去重量,我都快已经走到了,所有路的尽头
秦晔回头,对上队友的目光,四人在狂暴的音浪中短暂地对视了一秒,随即更加疯狂地投入演奏。
间奏部分,老白和陈子航站到了舞台前方,两人的乐器对话般交替演奏。
我需要你——
我需要你——
这两句原本轻柔的呼唤,在他们的改编下变成了近乎绝望的呐喊。
秦晔跪在舞台边缘,一只手伸向观众席,仿佛真的在寻求某种救赎。
他能听到台下有人跟着一起唱,声音越来越大。
最后的副歌,整个乐队都放开了。
阿K的鼓槌在此刻突然脱手,金属棍在空中旋转两圈,又被他凌空抓住继续敲击——这个意外反而让表演更添疯魔感。
老白的吉他像生锈的锯子撕开寂静,陈子航的贝斯线如同溺水者沉重的脉搏。
秦晔的嗓音沙哑地切入:
所有的光芒都向我涌来——
所有的氧气都被我吸光——
鼓点从侧翼切入,军鼓弹簧调到最松,每一声都像垂死者的喘息。
贝斯用滑棒制造出溺水般的低频,吉他feedback在背景里盘旋,如同心电监护仪的警报。
秦晔站在中央,汗水已经浸透了他的后背。
我要所有的所有——
但不要——
最后一个\"恨\"字,秦晔用尽全力,尾音在爆破效果器中裂变成电子噪音,像玻璃碎裂的声响。
灯光骤灭,余音在黑暗中震颤。
三秒后,全场炸开山呼海啸般的尖叫。
秦晔躺在舞台上大口喘气,耳膜嗡嗡作响。
他感觉到有人拽自己的手——是陈子航和阿K把他拉了起来。
评委席的灯一盏接一盏亮起。
秦晔眯着眼看向台下,在舞台侧面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——池越站在阴影里,指尖抵着嘴唇,眼里盛着全场最亮的光。
秦晔看着他,突然觉得胸腔里那股灼烧般的躁动平息了下来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疲惫的满足感。
他对着台下举起手臂,在欢呼声中咧嘴一笑。
“下次见。”
休息室里,陈子航瘫在沙发上:“老子手指要断了……”
阿K往嘴里灌了大半瓶矿泉水,水珠顺着下巴滴到鼓面上:“操,好他妈爽!”
老白默默擦拭吉他琴颈,眼镜片上全是雾气。
秦晔推门进来时,头发还在往下滴水,他下台后往自己头上浇了一瓶水。
他抓起毛巾胡乱擦着,锁骨上未干的水迹在灯光下闪闪发亮:“池老师,评分多少?”
池越把平板递给他,屏幕上显示着实时排名:“自己看。”
秦晔瞥了一眼,突然把平板反扣在桌上。他凑近池越耳边,呼吸里带着薄荷糖的气味:“比起分数……”
“我更想知道,”他的指尖划过池越的喉结,“我刚才有没有演绎出你心目中的《氧气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