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胆!” 黄三太爷的意念如炸雷在我脑中响起,牌位迸出金光,把灵狐虚影震退三尺。“这具躯壳已归本尊掌控,尔等冤魂休得放肆!”
灵狐在金光里痛苦扭曲,却猛地转头盯着我,那眼神像淬了冰:“她!是她帮凶手续命!血债血偿!”
我浑身一冷,后知后觉地意识到,借命这事不仅踩了阴司的红线,更把灵狐一脉彻底得罪死了。窗外突然卷起狂风,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 “噼里啪啦” 响,可在雨声里,我听见了更清晰的 “哗啦” 声 —— 像是铁链拖在地上,越来越近。
“糟了!阴差来了!” 我脸色瞬间煞白,雨幕里晃着两个高大的黑影,正是之前要勾走方大宏魂魄的黑白无常!他们手中的勾魂铁链 “哐当” 一声穿透玻璃,砸在地板上溅起水花,铁锈味混着雨水腥气扑面而来。
白无常的长舌在雨里晃荡,声音跟破锣似的:“任珊!你擅改生死簿,私押功德借命,可知已犯下阴司重罪?”
黑无常举起生死簿,湿漉漉的簿页哗啦啦翻动,我的名字红笔圈在 “待罪” 栏下,旁边写着:“以仙功德换阳寿,扰乱轮回,即刻缉拿归案。”
傀儡像是感应到阴差的气息,突然从供桌上跳下来挡在我身前,骨架 “咔咔” 作响,指骨间渗出微弱的黑气 —— 那是黄三太爷给的力量。
“哼,区区傀儡也敢拦路?” 白无常冷笑,哭丧棒挥出一道白影直取傀儡头骨。傀儡侧身躲开,指骨抓向他手腕,却穿过了那团虚无的影子。我心里清楚,这骨架子根本不是阴差的对手。情急之下,我咬破舌尖,把心头血喷在黄仙牌位上:“太爷!求您救我!”
牌位猛地爆出万丈金光,一只三米多高的黄鼬虚影冲了出来,浑身黄毛根根如针,赤红的眼睛瞪着黑白无常,正是黄三太爷的真身!“阴司小儿,也敢在我地盘撒野?” 他的声音震得房间嗡嗡响,“方大宏的血契虽毁,可他阳寿是本尊用野山修为向阎王暂借的,轮得到你们来指手画脚?”
黑白无常对视一眼,黑无常沉声道:“黄三太爷,这是阎王法旨,我们也没法子。您要是硬拦,可是要跟整个阴司作对了。”
就在僵持的时候,灵狐虚影突然化作白光冲进傀儡头骨。那骨架 “滋啦” 一声覆上白毛,眼窝里燃起两簇红光,开口时声音又像灵狐又像方大宏:“我不好过,你们也别想活!”
它猛地扑过来,指骨利爪直戳我心脏。我侧身躲开,却被它用脊骨当尾巴扫中脚踝,“扑通” 摔在地上。黄三太爷的虚影想过来救我,却被黑白无常的铁链缠住了。眼看利爪就要落下,我闭上眼等死,却听见一声惨叫。
睁开眼,一个穿白旗袍的女子站在我面前,手里捏着张符纸,幽蓝的火焰在纸上烧着,傀儡的爪子被烧得 “滋滋” 响。她生得极美,眼尾上挑带着狐媚气,正是灵狐化形!“方大宏,你虐我身,她救你命,” 她声音冷得像冰,“可你知道吗?当年我在树洞里,不是一个人!”
她挥手,墙上浮现出旧画面:树洞里除了灵狐,还有一只刚出生的狐崽,被方大宏的柴刀一并砍死了。“你杀我幼崽,这仇我记一辈子!” 狐仙眼里闪着泪光,转头看我,“但这位姑娘,她虽借命给你,却是出于善念。我今天只取你残魂,放过她!”
说完,她指尖的符纸化作光射进傀儡头骨,方大宏的残魂在光里惨叫着被净化。没了力量支撑,傀儡 “哗啦” 一声散成一堆白骨,滚得满地都是。
黑白无常见状收起铁链,白无常叹了口气:“罢了,冤魂散了,方大宏残魂也灭了,这因果算结了。”
阴差走后,狐仙深深看了我一眼:“姑娘,好自为之。记住,仙家功德不是让你拿来赌的。” 说完,她化作白光消失在雨里。
黄三太爷的虚影慢慢淡去,牌位上的狐狸图腾恢复平静,只是眼角多了滴血泪,像是哭出来的。
第二天我开了直播,换了简单的马尾,不再梳以前的羊毛卷。身后的黄符和老仙图还挂着,但气氛跟以前不一样了,透着股说不出的冷清。
弹幕有人问:“珊姐,方大宏呢?昨天是不是直播特效啊?”
我看着屏幕,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:“他啊,去该去的地方了。” 顿了顿,我举起手腕,锁魂铃在灯光下闪着幽光,“从今天起,卦金翻倍。心不诚的,就别来了。”
观众们虽然疑惑,但看我眼里的疲惫和认真,没人再追问。直播间里难得安静,只有锁魂铃偶尔 “叮铃” 一声,像是在念叨那些被白骨和血契埋住的事。
我把方大宏的白骨收进木盒,埋在后院老槐树下。每逢雨夜,树下总会传来 “咔哒咔哒” 的梳头发声,像是在提醒所有人:贪念一起,血契就立,一步踏错,就成了别人手里的傀儡。
天意缘直播间的故事还在继续,只是从那以后,我再也没接过跟生死有关的卦。黄三太爷牌位前的香火没断过,但烟圈里总混着点狐香,还有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,飘在空气里,散不去。
这世上最不经赌的就是天意,最不该算的便是人心。当初把仙家功德押在方大宏那口气上时,我总以为自己算透了因果,不过是借阴寿续阳命,却没看清贪念底下盘着多少怨魂的根须。灵狐化形时眼里的泪,黄三太爷牌位上渗的血,还有黑白无常铁链拖在地上的声响 —— 这些都不是算出来的,是拿骨头和血撞出来的教训。
现在每次点香看烟圈,总觉得那缕狐香里裹着句话:善念若没了分寸,也能变成催命符。供桌上的桃木梳早收起来了,可每到雨夜,那 “咔哒” 声就顺着潮气爬进耳朵,提醒我那具白骨傀儡掐住自己脖颈时,骨头缝里漏出来的全是贪念酿的毒。
(锁魂铃突然轻响一声,我望着牌位上那滴凝固的血泪,忽然笑了笑)也好,从此卦金翻倍,心不诚的莫来 —— 不是贪财,是想让每个求卦的都明白,这世上哪有白借的阳寿,哪有不还的因果,不过是有人拿骨头当筹码,有人拿魂灵换时辰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