汲黯压根不理人人。
刘彻问:“有三万人的补充,修渠的事是不是可以进展更快。”
“回陛下,至少可以缩减三年的时间。尽快达到南北通路。”常康对于专业上的事,必须第一个站出来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。
刘彻点头道:“既如此,你们商量商量如何把人南调。”
粮食的事刘徽敢说能管,她一定能管。
粮的问题解决,剩下的就不算事儿。
“是。”刘彻对上刘徽送上的奏本,上面那清楚的写着当前大汉所急的事。
缺人是吧,河西送来了人。
而且粮食的问题刘徽给解决。
不用朝廷为了安置三万人粮食的事操心,把一个个都欢喜坏了。
观刘彻此时的心情是非常好。
等刘徽再让人把大宛国都的国库送回长安时,刘彻的心情更好了。
好好好,西域就得让刘徽出面,杀人不见血也好,不战而屈人之兵也罢,刘徽用得炉火纯青,让大汉占尽好处,刘彻实在想不出比刘徽更合适的人。
刘徽于此时,看着一个个满载而归的西域各国使臣团,视线落在张骞身上。
“西域再往前的风景,不妨多去看看。有任何情况及时让人送信回来。犯我强汉者,虽远必诛。我让匈奴那边也照应,西域各国的人,想来也是会愿意在有些事情上多给大汉面子。”刘徽乐得张骞走远些,再走远些。最好能够把土豆红薯那些东西弄回来。
但凡有那些作物,就能解决很大的粮食问题了。
不过,那都是要在明朝之后才传入中国的,也不知道现在会不会有。
刘徽反思于,当年她怎么不仔细研究研究世界史。要是能够有一张世界地图在手,她真想拿着地图出去大杀四方,把对大汉百姓有利的一切都握手里。
可惜,对汉朝的历史都有些不怎么了解。
刘徽不能指望自己,只好指望别人。
张骞出去,反正西域他都走出去了,不如再走远一些,把生意做得更远,好让世界都知道大汉。
丝绸之路开启,就得让更多的大汉百姓看到世界。
对,还是让人把船只整好一些,将来有机会出海啊,小日子一定要解决!
刘徽打定主意,也就送张骞他们远行。
把张骞一送走,刘徽算是终于闲下来去看看卫长公主一家了。
曹安自打来河西之后,让刘徽拎着跑出去玩了几回,人比以前皮实得多了。
“姨母。”一见刘徽飞奔而来,想的是让刘徽带他出去玩。
卫长公主从屋里出来,“方才安儿说听见马蹄声像是你来了,我还不相信,出来一看,竟然真是你。他这耳朵倒是挺灵。”
刘徽一把将曹安拎过来道:“我怎么听说你不爱上课?你不仅不爱上课,你还不让别人听课,闹着身边的人跟你玩,不许人读书?”
卫长公主一听当即沉下了脸,“曹安。”
读书是大事,一等一的大事。
卫长公主想不到曹安自己不读也就算了,还让别人也读不成。扫过曹安的眼神透着不善。
让刘徽拎住的曹安暗道不好,想跑那也是跑不掉的,此时不得不求饶道:“母亲,我错了,我错了。”
错了,错了只喊一句错了?
卫长公主上去拧住曹安的耳朵,刘徽也把人松开,卫长公主都出手教训人了,且让她教训。
“母亲,耳朵疼,耳朵疼。”曹安脸皱得跟包子一样的求饶,希望卫长公主可以放过。
余光扫过刘徽,曹安想的是,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刘徽是来告状的。明明他都已经把那些人都训老实了,保管他们无人敢到卫长公主面前告状。
可惜,他拦得了别人,拦不了刘徽。
在河西,就没有事儿能瞒得过刘徽。
再者,在读书的事情上,刘徽比谁都要关注,曹安敢自己不学好,让人也跟着一块不学好。刘徽断不能不管。
她要管,更要请卫长公主出手。
“拿戒尺来,我定要好好教训你!”卫长公主放话,伺候的人不敢不听。
瞧着温柔的卫长公主拧着曹安耳朵,拿着戒尺打人的样子,不得不说,当女儿和当母亲果然差别大。还是当女儿的好!
刘徽欣赏着卫长公主把曹安打得嚎啕大哭,曹安一个闪身跑到刘徽跟前求道:“姨母,姨母快救救我,救救我,母亲打我。”
哎哟,刘徽露出一抹看似温柔的笑容,看向曹安的眼神透着寒意的道:“安儿,你是想让我替你母亲罚你吗?我要是罚起你的来,就不是用戒尺打打那么简单。”
卫长公主此时插腰拿着戒尺道:“正好,你把人带走,帮我教教。不像话。”
“那不成。我是看明白了,我教不好人。看看阿适,再看看阿据。”一听卫长公主要把人交给她教,刘徽马上摇头拒绝,开的哪门子玩笑,绝对不成。
别管是刘适还是刘据,有一个算一个,刘徽想起一个头痛一个,都不带含糊的。
卫长公主一愣,手松落不解的问:“那怎么了?阿适,那不能算,阿据不是挺好的?”
回想刘据的样子,怎么看卫长公主都认为刘据很好。
“父皇好像对阿据并无不满吧。”卫长公主认真思考后回答。她是想了半天,刘彻对刘据有没有不满?除了不够聪明外。朝堂的臣子似是对刘据也颇为赞许。
“不满。不想挑错的时候当然不会有不满,一旦有了挑错的心,鸡蛋都能挑出石头。”刘徽感慨。还是言归正传的把曹安推出来道:“阿姐你继续教,当我不存在。”
曹安?为何他的姨母都不帮他遮掩的?
“母亲,我知道错了,我再也不敢了母亲。”曹安倍老实的求卫长公主放过,请她一定要放过。
卫长公主伸手又一次要拧起曹安的耳朵,曹安想跑,没跑成。刘徽拎住他的衣领。
“姨母,您太坏了。”没错,本来以为刘徽是带他去玩的,岂料刘徽来是告状来的,而且告的状要命。看把他娘气得,他都认错好几回,依然不肯放过他。
“那你要记牢了,姨母就是坏。别总想让姨母带你玩去。”刘徽嘴角噙笑,提醒曹安以后别一想到玩就往她那儿跑。
曹安更难过了!
刘徽会玩,孩子们想玩的,乐意玩的,刘徽都会。
比如滑冰,滑雪,曹襄和卫长公主都不会玩,也不乐意他玩,刘徽却会带着他和一群孩子一道玩。
曹安来了河西才知道,还有滑冰和滑雪这类游戏。
卫长公主说那太过危险,不宜玩,刘徽不以为然,领着曹安没少带他玩去。
曹安可喜欢刘徽带他玩了。刘徽还会教他怎么在冰下捉鱼钓鱼。那各式各样的玩法,都是曹安以前没有玩过,却是十分惊奇的游戏。
结果现在刘徽的意思莫不是说,以后都不带他玩了?
不可以!
“以后还乱不乱来?”卫长公主听着曹安哭得更大声,大抵知道曹安难过的什么。
可是,孩子做错事就得教,曹安是越发胆大包天,都敢让人不读书了。
他要是自己不想读书可以不读,不能影响别人。
刘徽在河西建起的学堂,那都是给人学习机会的。
有多少人终此一生都没有想过能有读书识字的机会。
卫长公主虽然不管国事,也知道刘彻求贤若渴。
自太学建起,后来刘徽建书阁,接着立鸣堂,天下各地都设书阁,还让人兴办私塾,各郡县都设府学,无一不是在为大汉培养人才。
曹安敢到学堂捣乱,那定是要打,狠狠的打,绝不轻饶。
“不敢了母亲,以后我再也不敢。”曹安认错。
恰在此时,刘徽起身道:“阿姐,本来是要带安儿滑冰去的,他如此不懂事。罢了,我自己去。”
这下曹安哭得更大声了,他就知道刘徽是来带他玩的,谁让他不懂事,在学堂上得瑟。把日常卫长公主教他的那些规矩忘得一干二净。
“安儿,再见。”刘徽像是听不见曹安哭声,反而冲他挥挥手,再挥手,对他泪如珍珠似的坠落视而不见。
出门后,闵娘忍不住的道:“公主分明是故意。”
“对啊,我就是故意的。”刘徽敢做敢当,非常痛快的承认她就是故意为之。
“做错事要受到惩罚,没有规矩不成方圆。我不教,阿姐会教。”刘徽耸耸肩,认为还是得让卫长公主教教曹安。她不会教的孩子,卫长公主没准比她教得好。
闵娘睨过刘徽道:“也不知道将来公主当了母亲会是何模样。”
听到这话的刘徽一愣,她和霍去病在一起都有心理准备,可能终此一生都不会有孩子。
当一个母亲的样子?
“我当不好一个母亲。”无论是刘适还是刘据,刘徽自问能教的都教了,结果她把人教成什么样了?
一个个冒出的想法,渗得刘徽头皮发麻。
有时候刘徽都在想,到底谁才是穿的?
一个赛一个比她敢想!
韩开在一旁反而笃定的道:“公主将来一定会是一个好母亲。”
额,这样的话题没有争论的必要。想当一个母亲的前提是要有孩子。
刘徽低头一笑,丢开不理。
随着冰雪融化,又是一片翠绿之景。
刘徽注意西域的情况,得知大宛国在匈奴攻破之后,再一次让人瓜分了。
不费一兵一卒可以让自家的国土不断的扩张,得利于乌孙和大宛灭国的国家,不由打起某一些主意,比如让大汉知道哪些个国不敬,如此就能让大汉出手。
西域各国自知想灭掉一个国不容易,可在大汉那儿轻松得如同喝水一般。
坏心眼的人从来不少。
死道友不死贫道,在西域各国不断上演。
今日有人告那一个国和匈奴勾结,打算劫大汉的商队。
明日有人告有人假扮土匪抢走大汉的商队。
没有付之行动的事刘徽不会跟人计较,一旦有人付之行动,大汉不客气。
商队,那是代表大汉的存在,敢劫大汉的商队,找死。
找死就不用客气,刘徽领兵走一趟,东西拿回不说,赔偿拿到更是不少。好在没有闹出人命,否则就不要怪大汉的兵马不客气。
随着西域上的商队越来越多,刘徽开始和各国商量建起护卫队。以确保商队安全通过。
不仅如此,合各国之力,连同匈奴在内,形成一条商道,一路护卫,直到更远的地方。
这样的护卫当然不是白干的,刘徽给他们一定的好处,而且拿出商队所得的利。甚至还可以帮他们把东西带去。
利益,永远都是最让人心动的。
单一的销售不可取。刘徽在张骞跑了几回后,决定联合西域各国和匈奴一起吃下更远的地方那所得到的利润。
钱赚得多还是少,数一数就知道了。
况且,不要钱,要自己最缺的东西,也是完全可以商量的。
只在于,有没有各自想要的?
当然有。
于此,由各国联合组成的一条商道便形成了。
繁荣的丝绸之路,通往更远的地方,也将他们各国的珍宝都带到更远的国度,让他们为更远的人民和国家所知道。
与之而来,有着世界上最美丽的丝绸的大汉,长安,那个天子脚下,更加引人注目。
无数的人慕名而来,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长安,一道见证大汉的繁华。
五年后,一如刘徽当年曾向刘彻承诺过的那样,西域之地,一定会在未来成为大汉一部分。
刘徽二十六岁那一年,刘彻四十七岁,西域各国上书,奉大汉天子为尊,从今往后,西域各国的国王太子废立之事,皆听大汉诏令。
为了昭示大汉的威严,大汉在西域置西域都护府,控制整个西域。
西域各国,无敢有不从者。
至此,西域的商道得通,正好刘彻准备前往泰山封禅,刘徽终于是要回长安。
认真论起来,刘徽自那年回长安后,除了第一年回长安呆了两个月,之后都是来去匆匆,在长安的日子总共加起来都不到一个月了。
为此卫子夫十分忧愁。
要知道刘徽今年都二十六了,霍去病三十一。
两人聚少离多,至今无子。
而霍去病的身体,瞧着虚弱。
连卫青也一样。
刘徽在河西干得风生水起,叫西域在不知不觉中都在大汉的控制之下,朝堂上参刘徽的人不少,每一个都有不同的心思,西域的商道,那样巨大的利益,不知引得多少人看红了眼。
无奈多年前刚拿下河西时,面对刘徽当时向天下人昭示西域将来的繁荣,相信的人,跟着刘徽走得踏踏实实的,那是名利都得以双收。
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人,不好意思,想再分利,没有他们的位置。
抢不到位置就得上手段,不计一切。
但他们难不成以为能够占据位置的人都好对付?
别的人不说,单论一个刘徽,她有多会做生意?
她手里的生意到底有多赚钱,以前在大汉的时候他们都不敢想,现在都已经通往西域,甚至是更远的国度,赚到的钱更是他们所无法想象的。
刘徽在西域费心经营,后头参刘徽的不少,诚然刘徽不缺钱,一向遵纪守法,而且行事也算公正。可是有心要找她麻烦的人,鸡蛋都能挑石头,但凡不是刘彻扛得住,刘徽早让人弄回长安。
饶是现在因为刘彻要封禅,刘彻断不可能不把刘徽带上的,刘徽在离开西域之前,该安排的都要安排。好在一开始刘徽有意掌握大方向,西域内的诸事,各司其职,各安其事。
没有刘徽在,只要不出大事,还是能有条不紊的继续发展。
等刘徽的抵达长安,见霍去病身边的人来请,“长公主,冠军侯等着您。”
等,便看到不远处立于马车之侧,一身玄衣的霍去病。
刘徽含笑下马,小跑过去,“表哥。”
笑容在看到霍去病上唇的胡须时僵住了。
眨巴眨巴眼睛,突然看到霍去病留须,刘徽人都傻了。
习惯上辈子看到那八十岁都唇上光亮的人,别的人,如刘彻,卫青,那不一样,刘徽虽然有些不习惯,也不得不习惯起来。
可是,看着霍去病蓄须。刘徽忍了又忍问:“能不蓄须吗?”
霍去病看着刘徽回来,脸上的笑意加深,下一刻他听到了什么?
不蓄须?
下一刻,刘徽抱住他道:“能不蓄吗?太丑了。”
霍去病对这个理由能如何。环住刘徽道:“好。”
好啊?刘徽一听松开霍去病,认真的道:“我说的是真的。”
霍去病握住她的手道:“徽徽以为我只是哄你?何时答应你的事我做不到?”
那真是没有。
一直以来霍去病凡承诺过的事,无有不做到的。
“那先剃了。”刘徽第一回看到霍去病蓄须,怎么看怎么不习惯,只想赶紧把胡子都剃光。
“好。”霍去病还能不答应吗?
上了马车,正好让刘徽帮他剃。
看着霍去病光洁的面容,刘徽捧着霍去病的脸由衷赞许道:“好看。”
霍去病等的是她这句话,将人扣入怀中,低声道:“想你了。”
“我也想你。”因为早先已经知道刘彻有意要往泰山封禅,刘徽就得加把火,把西域都护府的事落实到位。
好在,可算赶上。
西域各国都受邀前来参加泰山封禅。
等刘徽和霍去病一道回到宫中,一照面见礼,刘彻正为见到刘徽高兴,下一刻注意到霍去病的胡须没了。一通比划,“胡须呢?”
对啊,好好的胡须呢,早上还看见,去接一个刘徽回来没了?
“太丑了。”刘徽还能不敢担事。
刘彻……要不要听听她在说什么?
“你也任她胡闹。”刘彻拧眉斥了霍去病一句。
霍去病不以为然的道:“徽徽不喜欢。”
嘶! 一个两个都不像样,极其不像样!
因而刘彻指向霍去病道:“赶紧蓄起来。”
“我偷偷剃掉。”刘徽小声的开口。刘彻!
“你胡闹。他是大汉大司马,须得庄重。”刘彻斥责一声,刘徽不以为意的道:“庄不庄重和胡须有何关系。表哥要什么庄重,这样不好看?难不成不留胡须表哥就不是表哥了。那么好看的一张脸,留了胡须丑死了。”
刘彻气结,“知道什么叫美须公?”
“我才不管。反正我不要表哥留胡须。太丑。”刘徽低头闷声道来,坚决不变。
“你,你……”刘彻让刘徽堵得一时说不上话,刘徽瞟了刘彻的脸道:“父皇多好看的脸,当年留胡须那会儿我就觉得好丑,舅舅也是。父皇不觉得您不留胡须的时候最好看吗?干干净净的。”
真诚的目光,无一不在向刘彻表明,她真就是单纯认为留胡须不好看,因而才不想让霍去病留的。
看脸这一点上,刘彻何尝不是看脸的人。
“朕怎么样都好看。”刘彻不想承认,可惜刘徽把霍去病推过来,“不留胡须的表哥唇红齿白,美郎君一个,留了胡须后,好看?”
刘徽那样的一问,刘彻看了看霍去病那光洁的脸,昧良心的话说不出来。
“都是如此,你想过会有人笑话?”刘彻无奈挑眉,忍不住的道:“你倒是不怕他让人说是小白脸?”
以色侍人?
刘徽不以为然的道:“谁爱说让他说去。我们又不在意。重点是好看。我要看的是这样的表哥。”
刘彻一眼扫过不吱声的霍去病,“你没有意见?”
“徽徽喜欢更重要。”态度霍去病是有的,留不留须在刘徽,刘徽喜欢最重要。别人怎么看不算事儿。
一瞬间,刘彻无可反驳。
“让你们舅舅说你们。”刘彻当下让人去把卫青喊来。
刘徽……
不就是不留胡须,不用把卫青专门喊来教训她一通吧。
等卫青过来听清事情的来龙去脉,看霍去病和刘徽的态度,没有丁点在意别人怎么说怎么看的意思,全然是我高兴我乐意最重要。
卫青的视线落在刘彻身上,“陛下,许是无人注意。去病如今也很少上朝。”
刘彻听出卫青的言外之意,是不想管,也知道管不了。
“此去封禅,你们都要去,他们两个也不例外。让人看见你连须都不蓄,要如何参你。”刘彻眉头都快打成死结了,指着刘徽道:“你不许胡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