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杨急忙向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，两人会意一笑。
待张主任离开处理其他事务，丁秋楠悄然靠近陈杨身旁。
“中午你偷偷吃了什么？好香！”
她压低声音问。
原来陈杨特意在邻近车厢逗留片刻，让香味弥散后才返回。
不知这姑娘是如何发现的。
“我自幼嗅觉灵敏，刚才已猜出一二，你究竟吃了何物？”
丁秋楠追问。
此味独特，她从未曾闻，与寻常食物截然不同。
“是我带自家的，下次可一同品尝。”
陈杨无奈回应。
不想这姑娘竟是个馋嘴之人，见食即改容。
点头应允后，她自觉要求过分，遂羞涩走开。
此后路途愈发寂静。
陈杨与张主任交谈一阵后，彼此陷入沉默。
他正百无聊赖望向窗外，忽然瞥见对方腰间凸起，似藏有物事。
莫非是枪？
心中疑惑，却见张主任亦留意到他的目光，笑着伸手按住腰间，轮廓愈加分明。
显然他无意对此隐瞒。
“此行是否潜伏风险？”
陈杨低声询问。
张主任说：“咱们采风时，活动范围未必局限于城市，或许会遇到路霸。”
“这枪主要用来震慑。”
当时的禁枪规定没后世那么严，许多战时遗留下来的武器还在民间流传。
陈杨完全赞同张主任的看法。
他心想回去后若有机会，也要弄把枪防身，以防万一。
……
列车行进中，陈杨望着窗外风景，感觉与未来大不相同。
仿佛置身于老电影画面，充满怀旧气息。
多数房屋是土坯房，鲜有人住得起瓦房。
但天空更蓝，植被覆盖率远胜后来。
“陈主任，您难得外出吧？”
张主任见他频频向外张望，以为他对乡野风光感到新奇。
陈杨不好解释，只好点头默认。
“我们做宣传工作的，必须深入基层，贴近群众，才能创作出更真实的作品。”
张主任眺望田野农舍，缓缓说道。
他并非出身京城，同样来自乡村，深知农村生活的艰难。
回忆过往的田园岁月，张主任话便多了起来。
陈杨对五六十年代的乡村景象仅在书中读过。
自穿越而来，更多时间在城市度过，对此所知甚少。
张主任娓娓道来，故事精彩而引人入胜。陈杨恰到好处的关注，更激发了他的讲述热情。
他的情绪愈发高涨，到最后竟兴奋得手舞足蹈。
就在此时，一位衣衫褴褛的老妇人缓缓走近。
她衣裳破旧不堪，满是污渍，一看便知生活困苦。
仿佛找不到座位，她来到陈杨身旁驻足歇息。
车厢内依旧拥挤，许多人因买不到座票只能站立。
然而这些人多是年轻力壮者，鲜见像这般年迈的妇人久立。
丁秋楠在一旁瞧见，心生怜悯。
\"老人家，请坐我这儿吧。\"她轻声劝道。
可老妇人打量丁秋楠后，婉拒道：\"姑娘体弱，不像乡下人耐劳，我们站着无妨。\"
朴素的话语勾起张主任儿时记忆。
他想起家乡的大娘们，言语间亦如此质朴。
\"您坐我这儿，我年轻力壮，站着没关系。\"
张主任靠窗而坐，若想离开需绕过陈杨。
按理该是陈杨起身让座。
却不知为何，陈杨只盯着桌面，毫无反应。
众人对他的好感渐消。
\"连张主任都换了座位，他怎就不动一下？\"
\"先前看他帮老钟拎包，还以为挺好的，谁知看走眼了。\"
这世道上人都挺热心肠，可对冷漠的人总是看不惯。于是，一些对陈杨颇有微词的人开始窃窃私语。
张主任本是一番好意，想为老妇人让座，却没料到这一举动竟让陈杨陷入尴尬。
陈杨站在那里，左右为难。
“小伙子，还是你有善心啊，老太太腿脚不便，有座位对她来说再好不过了。”
老妇人见状，赶忙答应下来。
张主任不再迟疑，直接起身扶老妇人坐下，而自己则站在一旁。
陈杨只是稍稍侧身，便完成了两人的位置交换，自己依旧坐在原处。
就连丁秋楠也觉得陈杨的行为难以理解。
按理说，陈杨平时是个随和的人，刚才还主动分享食物给他，为何此时却不肯为老人让座？
丁秋楠百思不得其解，只好将此事暂且放下。
张主任走到丁秋楠身旁，继续闲聊。
“姑娘，你真是个善良的人，刚才还想给老人让座呢。”
丁秋楠有些害羞，小声说道：“我只是想起我的奶奶，要是她出门时也有这样的好心人就好了。”
“我也是这么想的，可惜去年我奶奶已经离开了。”
张主任神情有些黯然。
“对不起，我不该提起这些让您伤感的事。”
丁秋楠意识到自己触碰到了别人的伤心事，连忙致歉。
“没关系，你不是故意的。”
张主任毫不在意地回应。
他是家中最小的孩子，奶奶离世时已年逾八十，属喜丧，本无需过多悲伤。
“这次活动是你策划的吗？真是太感谢你了，06！我一直都想来红色圣地看看。”
丁秋楠说话间难掩兴奋之情。
若非这次采风缺少随队医生，她或许还不会这么快成行。
当时这个名额竞争激烈，她能获得实属幸运。
“这没什么，也是因为你医术高超，大家才会推荐你……”
两人交谈甚欢，气氛融洽。
陈杨充耳不闻旁人的议论， ** 闭目养神。
那位老妇人刚到时，他就察觉异样。
她与丁秋楠交谈时，陈杨一眼便看出她打量了丁秋楠的穿着，认定对方是个囊中羞涩的女孩。
但张主任开口后，老妇人眼中闪过欣喜。
陈杨明白，她定是觉得张主任衣着得体，显然家境不错。
此刻，陈杨和张主任的行李正置于座位下方。
表面上他在休憩，实则全神贯注于脚下行李。
“年轻人，你带吃的了吗？我饿了。”
老妇人坐下不久便转头问陈杨。
他闭眼装作未闻。
未获回应，老妇人的目光略显窘迫。
对面的年轻小伙开口道：“老大娘，我这儿还有个杂粮饼子，您先吃我的。”
随着老大娘连声感谢，小伙子从包里翻出那个饼子递过去。
小伙子的包里只有几件换洗衣物和一些干粮，再无其他。
老大娘虽嘴上继续道谢，但眼神已悄然变得冷漠。
这一切都被陈杨看在眼里。
之前陈杨未给予老大娘食物，也让不少人感到不满。
大家都认为陈杨太冷漠，给点吃的又不算什么。
“老大娘，您别谢我了，我这儿还有几个饼子，下次吃饭您就吃我的吧！”
对面的小伙子自信满满地拍拍胸口，说完还不忘得意地瞥了陈杨一眼。
他早就看陈杨不顺眼了，觉得对方凭什么能有女孩主动搭话，无非是外貌略胜一筹罢了。
不过是冷冰冰的人，哪及得上自己热情。
“小伙子，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果然有人对他表示赞赏，并询问他的姓名。
“我叫马天，您在路上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。”
小伙子毫不顾忌对方身份，主动承担起责任。
“难得遇到这么热心的人。”
老大娘连声道谢，却始终偷偷打量着陈杨。
多年的经验让陈杨一眼便判断出，坐在身旁的大娘和刚才让座的中年人，才是人群中最富有的人。
大家正交谈时，乘务员带着一名满脸焦急的年轻人来到他们面前。
“是不是这位大娘？”
乘务员问。
年轻人赶忙附和：“没错，总算找到人了。”
见到大娘后，年轻人由急转怒。
“找 ** 什么？我不认识你！”
大娘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慌乱，被陈杨察觉。
“你还抵赖？刚上车我就给你让座，你走后我发现包里的三百块钱没了！”
“整个过程就你有机会拿，除了你还能是谁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