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首语
《大吴通鉴?边事纪》载:“奉天殿议于科密约案未决,宣府卫副总兵赵承业(石崇心腹,素掌宣府卫前军调度)戎装闯殿 —— 甲胄沾京郊黄土(非张家口黑褐土),声嘶力竭奏:‘于科旧部于张家口哗变,聚众数千,执刀盾占驿站,号 “迎回于将军、清君侧”,斥候探得欲攻万全卫!’
帝桓览奏震怒,龙椅扶手鎏金纹被攥出浅痕。镇刑司副提督石崇即刻出列,叩请速派军镇压:‘此必于科暗中传信指使!科在狱仍不思悔,煽动旧部乱边,欲逼陛下释己;若不速剿,恐叛军勾连瓦剌,北疆危矣!’
太保谢渊旋即驳之,言‘承业昨日辰时离京返宣府,按驿路规制,快马需两日夜程方能抵宣府,张家口距宣府又需半日;承业今日辰时即携哗变报至殿,其间仅一日,斥候往返传递、核查情状皆不及,时机显伪’;昌顺郡王萧栎亦附议,奏请‘遣于科旧参将李诚(素得边军信任,曾随科守大同卫)为使,携科狱中手书(嘱旧部 “守边勿乱,待辨清白”)赴张家口安抚查情;宣府总兵周武率两万军援万全卫,严令 “非叛军攻城不得接战”,既防边乱蔓延,又免错杀忠良’。
未逾三刻,一‘传报兵’(实为石崇指使诏狱卒假扮,身伤为伪造)持染血密报闯殿,伏地哭奏:‘万全卫西城门遭叛军猛攻,外城已破,守兵伤亡过半,守将乞陛下速援!’石崇复请镇压,言‘再迟则城破、边军溃’;谢渊仍主查,谏‘传报兵不能答万全卫守将姓名、戍边规制,伤迹亦非战创,恐为伪报’。
帝桓权衡良久,乃下旨:‘周武率军两万援万全卫,严守 “非攻不战”;李诚携于科手书、兵部勘合赴张家口,许便宜行事;赵承业暂留京,由玄夜卫看管,待查其报虚实。’
时赵承业实奉石崇密令:伪奏哗变,欲借镇压之名除于科旧部(皆为边军精锐,素察石崇私通瓦剌事)、构陷谢渊‘纵叛误国’;吏部尚书李嵩以‘吏部铨选边将需速定’为由促镇压,隐承业与石崇私交;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则伪称‘北司密探报叛军与瓦剌勾连’,助崇构陷。旧党构陷之网自中枢(密约案)延及边地(伪叛),欲借边乱动摇社稷根基,帝桓虽察其迹,却因旧党掣肘边饷、掌控部分边军,暂未深究,实乃大吴朝边地与中枢交织之危局。”
奉天殿惊传边警(伪报骤至乱朝纲),张家口伪叛藏奸(心腹弄权谋忠良),旧党借乱谋权(构陷延及边军),三者环扣,皆为天德朝 “中枢奸佞乱政、边地忠良受困,帝权妥协护奸” 之险,社稷安危悬于一线。
长城
燕山万仞截云根,秦皇驱石筑龙蹲。
飞堞直凌天狼目,危垣高矗汉月魂。
刁斗传霜侵甲冷,烽烟连漠蔽天昏。
秦碑蚀藓埋幽愤,汉燧凝尘锁旧痕。
曾闻胡笳逐雁落,亦见戍客对灯言。
白骨堆边月如线,黄沙尽处风犹奔。
谁挥巨剑裁昆仑,欲挽银河涤甲瘢。
千古兴亡皆入目,长风为我荡关门。
奉天殿的金砖泛着冷光,香炉里的细烟缠成一缕,飘在群臣头顶。于科密约案的争论刚歇,绯袍文官们还在低声商议张启的核验结果 —— 虽已证密约伪造,石崇却以 “查无实据” 搪塞,萧桓也未深究,只说 “再议”,此刻殿内的肃穆本就带着几分压抑。忽闻殿外传来 “噔噔” 的马蹄声 —— 不是朝会应有的仪卫步声,而是急促的戎装踏地声,带着边地的尘土气,撞碎了这脆弱的平静。
“陛下!大事不好!” 宣府卫副总兵赵承业掀帘闯殿,甲胄上的铜片碰撞作响,肩颈处沾着未干的黄土,甚至还挂着半根枯草,刻意营造出 “星夜奔袭报急” 的模样。他单膝砸在金砖上,动作太急险些栽倒,双手高举过顶,声音带着刻意练过的嘶哑:“张家口急报!于科旧部聚众数千哗变,占了驿站,还喊着‘迎回于将军、清君侧’的口号!宣府卫的斥候说,他们已经开始清点驿站的粮草,似要攻万全卫,再逼陛下释放于科!”
殿内瞬间死寂,连香炉的烟都似凝住了。萧桓坐在龙椅上,冕旒上的珍珠猛地晃动,他攥紧扶手,鎏金纹饰硌得掌心发红,声音里满是震怒 —— 这震怒半是真半是演,既怕边军真乱,更怕旧党借乱生事:“于科还在诏狱待审,戴着重镣,连探视都受限,他怎会传信出去?!是他旧部忘了边军的规矩,还是有人在背后挑唆?!” 话音落下时,龙椅的扶手被他捏出细微的痕,目光却悄悄扫过石崇,见石崇眼底闪过的得意,心里已明了七八分。
赵承业趴在地上,头埋得更低,声音却更清晰,字字句句都往于科身上引:“陛下,叛军多是于科当年带出来的‘大同锐卒’,对科忠心耿耿,说不定是科在入狱前就留了密信,让旧部伺机而动!这些人战力极强,宣府卫现有兵力不足,恐难抵挡!若不尽快派军镇压,万全卫一失,宣府门户大开,瓦剌若从黑石岭出兵,京城都得受威胁!” 他说着眼眶泛红,挤出几滴眼泪,垂在身侧的手却悄悄摸向袖中 —— 那里藏着石崇今早派人塞给他的密信,上面写着 “需哭求镇压,咬死于科主使,逼谢渊表态,若谢反对,就说他护着于科”,此刻每一句说辞,都精准踩在密信的指令上。
绯袍列中,李嵩悄悄给石崇递了个眼色,随即咳嗽一声,吸引群臣注意;玄裳列里,秦飞挺直脊背,手按在腰间佩刀上,摆出 “随时可领兵平乱” 的姿态 —— 按旧党约定,他们要借这场 “哗变”,把谢渊拖进 “纵容叛军、包庇于科” 的罪名里,若能趁机收编边军,更是意外之喜。谢渊站在文官首列,眉头拧成疙瘩,指尖掐着朝笏的边缘:赵承业昨日还在京城,随石崇参加了镇刑司的私宴,席间石崇还拍着他的肩说 “明日回宣府,多盯着于科旧部”,怎么今日一早就出现在奉天殿,还带来了 “哗变” 的消息?这路程,快得不合常理,分明是早有预谋。
“陛下!此必是于科暗中指使无疑!” 石崇从武将列中快步出列,玄色官袍的下摆扫过金砖,带起一阵风,刻意制造出 “急切护驾” 的姿态。他躬身时,目光刻意扫过谢渊,语气里满是 “忧心忡忡”:“于科被查时,臣就察觉他神色不对,似有后手!如今他旧部哗变,喊着‘迎回于将军’,不是他指使是谁?科在狱中专挑边军旧部探视,说不定就是在传递消息!他这么做,一来逼陛下释放他,二来借边军乱局,削弱谢大人掌的兵部权 —— 谢大人与于科私交甚密,昨日还在为科的密约案辩解,说不定早就知道哗变的事,只是瞒着陛下!”
这番话既咬定于科,又暗指谢渊,一箭双雕。石崇抬起头,盯着萧桓,声音拔高几分,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:“臣请陛下命赵总兵即刻回宣府,统领宣府卫与京营驰援的兵马,全力镇压叛军!再下旨将于科重镣加身,关进诏狱最深的囚室,禁止任何人探视,断他传信的路!至于于科的旧部,凡是参与哗变的,一律按谋逆论处,杀一儆百!这样既能平边乱,又能绝后患,免得夜长梦多!” 他的话里藏着三层算计:一是借镇压除于科旧部,断谢渊在边军的助力;二是重囚于科,让他再难翻身;三是栽赃谢渊,若谢反对,就坐实 “包庇” 的罪名。
赵承业立刻附和,膝行半步,头磕得金砖 “砰砰” 响:“陛下!石大人所言极是!臣愿领军镇压,三日之内定平乱!只是宣府卫兵力不足,需调京营副将秦云的五千兵马支援,方能确保万无一失!秦云将军是周显大人的人,一向听谢大人的话,若有他相助,既能平乱,也能让谢大人放心,免得旁人说谢大人不关心边事!” 他故意提秦云,明着是 “请援”,实则是把周显、谢渊都绑进来,若秦云去了,石崇正好借 “不听指挥” 的罪名除掉,进一步削弱忠良势力。
“不可!” 李嵩从文官列中出列,看似劝阻实则推波助澜,语气 “公允” 得让人挑不出错:“秦云将军掌京营防务,京城安危系于他身,不可轻动。臣以为,可调玄夜卫北司的两千缇骑,由秦飞大人统领,随赵总兵驰援 —— 缇骑战力强,又归陛下直接统辖,不会受旁人掣肘,还能查叛军与于科、谢大人的联系,一举两得!秦飞大人忠诚可靠,定不会让陛下失望!” 秦飞立刻接话,单膝跪地:“臣愿往!定协助赵总兵平乱,查出于科通敌、谢大人包庇的证据,呈给陛下!” 旧党三人一唱一和,把 “镇压”“囚于科”“查谢渊” 的流程都定好,只等萧桓点头,仿佛这已是板上钉钉的事。
谢渊看着这一幕,心里冷笑 —— 石崇、李嵩、秦飞这是要借边军哗变,把朝堂、边军、玄夜卫的权都攥在手里,还要把他和于科都置于死地!他往前半步,刚要开口反驳,就见萧栎先出列,目光落在赵承业身上,语气带着审视,句句都戳在要害上:“赵总兵,你昨日辰时离京,从京城到宣府卫,按最快的驿路算,快马需两日夜路程,就算你换马不换人,不眠不休,也该明日才到宣府卫,怎么今日就能拿到张家口的哗变消息?张家口距宣府卫还有半日路程,斥候查探、报信再找到你,至少需一日,你这消息来得也太快了些吧?”
萧栎的话像盆冷水,浇得殿内的燥热瞬间退去。赵承业脸色一白,眼神慌乱地躲闪,手指抠着金砖的缝隙,磕巴着辩解:“臣…… 臣离京后,走的是近路,没走驿路!在半路遇到宣府卫的斥候,他说哗变刚爆发半个时辰,就立刻赶来报信,臣怕陛下着急,就快马加鞭赶回京城,连宣府卫都没进……”
“近路?” 谢渊接过话头,声音掷地有声,目光扫过赵承业紧绷的脸,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“京城到宣府卫的近路,是去年才修的山道,因冬季积雪,上个月就已封路,兵部有文书记录,你怎会走得通?就算你走得通,斥候从张家口到半路,至少需一日路程,你昨日辰时离京,今日辰时就到殿,算下来你与斥候相遇时,哗变才发生不到两个时辰。张家口到宣府卫的斥候驻地,快马需一个时辰,斥候察觉哗变、上报给你,再赶去半路遇你,前后不过三个时辰 —— 这么短的时间,连叛军的人数、动向、武器都查不清,你怎么能确定他们‘占驿站、要攻万全卫’?还能说出是‘于科旧部’?”
他走到殿中,指着赵承业甲胄上的尘土,语气带着嘲讽:“你甲胄上的土是京城到宣府卫半路的黄土,颜色偏黄,还带着京城附近特有的细沙;可张家口的土是黑褐的,因靠近草原,还带着草屑 —— 赵总兵,你敢让工部尚书张毅大人验验你甲胄上的土吗?验一验,就知道你到底去没去张家口附近!” 赵承业瞬间僵住,手不自觉地摸向甲胄,指甲掐进掌心 —— 他根本没去张家口,甲胄上的土是离京前特意在京郊沾的,没想到谢渊连土的颜色、成分都知道,这破绽实在太大,让他无从辩驳。
“更何况,于科旧部都是边军精锐,当年随于科在大同卫抗瓦剌,雪夜守城墙时,连冻饿三日都没叛过,怎么会因为于科被查就哗变?” 谢渊的语气里满是恳切,转向萧桓,字字句句都带着对边军的信任,“陛下,边军将士最重忠义,他们随于科守边疆、杀外敌,为的是大吴的安稳,不是为了个人私利!若贸然镇压,杀的是忠良,寒的是所有戍边将士的心!石大人说于科指使,可于科在诏狱里,连纸笔都需玄夜卫看守,写的每一个字都要报备,怎么传信出去?秦飞大人说北司有密探报,可密探是谁?报信在哪里?拿出来给群臣看看!这背后定有蹊跷,需查清楚再做决断,不能凭赵总兵一面之词就定边军的罪!”
石崇脸色沉了下来,厉声打断,语气带着刻意的 “愤怒”:“谢大人这是在为于科辩解,还是在质疑陛下的判断?!边军哗变已是事实,若等查清楚,万全城都丢了,北疆都乱了,这个责任,你担得起吗?!你与于科私交甚密,当年你还把江南贡纸送给他儿子,如今于科旧部哗变,你处处维护,说你没私心,谁信?!” 谢渊毫不退让,目光与石崇对峙,声音铿锵:“臣担得起查清楚的责任,却担不起错杀忠良、逼反边军的责任!石大人若真为边军着想,就该支持查真相,而非急于镇压!你这么急着定案,是怕查出来什么?” 两人的争执让殿内再次陷入僵局,群臣的目光都落在萧桓身上,等着他做决断,却没人敢多说一句 —— 谁都知道,皇帝的心思,才是最关键的。
萧栎见萧桓眉头紧锁,手指在御案上无意识地轻叩,知道他在 “怕旧党借乱生事” 与 “怕错杀忠良寒边军心” 间犹豫,更怕彻底得罪旧党,断了边饷来源。便上前一步,躬身奏道:“皇兄,谢大人所言有理,石大人的担忧也并非无据。臣有一议,可两全:第一步,遣于科旧参将李诚为使,赴张家口安抚 —— 李诚是永熙帝时的老边将,随于科守大同卫五年,与于科旧部相熟,说话有分量,他去既能安抚将士,又能查清楚哗变的真相,若真是有人挑唆,也能及时澄清;第二步,命宣府总兵周武率两万军驰援万全卫,但严令‘只守不攻’,若叛军真攻卫城,再防御不迟,若只是虚张声势,也免得伤了边军和气。”
他顿了顿,补充道,特意加重 “稳妥” 二字,给萧桓台阶:“李诚是岳峰将军的旧部,忠勇可靠,去年守德胜门时,还曾冒死击退瓦剌小股袭扰,陛下也夸过他‘识大体’;周武治军严明,素来不偏不倚,不会被赵承业、石大人影响,也不会听谢大人的私令,只听陛下的旨意。这样一来,既防了哗变蔓延,又能查真相,不会寒了边军的心,也不会让旁人说陛下偏听偏信。” 萧栎的提议既考虑了石崇担心的 “边乱”,又顾及了谢渊怕的 “错杀”,更暗合萧桓 “维稳” 的心思,让他有理由暂时搁置旧党的 “镇压” 提议。
刘焕从文官列中出列,附议道,语气带着谨慎:“陛下,萧郡王的提议可行。户部刚给宣府卫拨了三万石粮,若真哗变,粮草还没来得及被叛军控制,周武将军带军驰援,既能护粮草,又能守卫城,一举两得。李诚使者的粮草、马匹、通关文牒,户部可立刻调拨,确保他今日午时就能出发,不会延误时机。” 王瑾也点头,顺着刘焕的话补充:“臣以为,可让李诚带于科的家书去 —— 于科在诏狱里写过几封家书,都是劝旧部‘守边勿乱,待陛下查明真相’,臣已让人抄录备份,若李诚带上这封信,更能安抚叛军,也能证于科无哗变之心。”
萧桓的脸色渐渐缓和,指尖不再敲击御案,沉吟着点头,语气带着 “公允”:“这提议可行。李诚…… 朕记得他,去年冬天雪大,他还亲自给边军送过棉衣,确实可靠。周武治军严,也不会贸然动兵。就按萧栎说的办,李诚午时出发,周武即刻领兵驰援,赵承业暂留京中,由玄夜卫看管,待李诚查回真相,再做处置。” 石崇见萧桓倾向安抚,心里急了,刚要再请战,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一个传报兵浑身是血地闯进来,衣服上的血渍还在往下滴,手里举着染血的密信,声音嘶哑得像破锣:“陛下!张家口急报 —— 叛军…… 叛军已经开始攻打万全卫了!守将派人突围送信,说叛军攻势很猛,西城门的外城已经破了,守兵伤亡过半,再不来援兵,城就守不住了!”
传报兵的声音像炸雷,在奉天殿里回荡。他手里的密信上,血渍还在往下滴,落在金砖上,晕开一小片暗红,看得群臣心惊 —— 这血一半是鸡血,一半是他自己划破手臂弄的,刻意营造出 “浴血突围” 的惨状。内侍接过密信,用绢帕擦去表面的血,呈给萧桓 —— 密信上的字迹潦草,还带着颤抖,是石崇让幕客模仿守将的笔迹写的,上面写着 “叛军持刀盾、带云梯攻西城门,外城已破,守兵死伤惨重,请求陛下速派援兵,若迟,万全卫必失!”
萧桓看着密信,脸色瞬间又沉了下来,指尖捏着信纸,指节泛白 —— 他知道这密信大概率是假的,却不能当众戳穿,否则会显得他 “不恤边军”。石崇立刻抓住机会,再次出列,膝盖重重砸在金砖上,声音比之前更高,带着 “声泪俱下” 的急迫:“陛下!事已至此,不能再等了!万全卫若失守,宣府卫就完了,宣府卫一失,瓦剌就能长驱直入,京城都危险!李诚去安抚,来回至少需三日,等他查回真相,万全城早没了!请陛下即刻下旨,命赵总兵、秦飞大人率军镇压,不惜一切代价守住万全卫!再不下令,边军就真的乱了,到时候就算想挽回,也来不及了!”
李嵩、秦飞也跟着附和,李嵩走到殿中,语气带着 “痛心疾首”:“陛下,谢大人还在说‘查真相’,可万全城都快没了,守兵都在浴血奋战,这时候再查,就是对边军将士的不负责任!谢大人一心维护于科,难道就不顾北疆的安危了吗?臣请陛下三思,若边军乱了,后果不堪设想!” 秦飞则跪在石崇旁边,语气带着 “忠诚”:“臣愿率缇骑即刻出发,与赵总兵汇合,三日之内定平乱!臣愿立军令状,若平不了乱,甘受军法处置!只求陛下别再犹豫,救救万全卫的守兵!” 旧党三人围着萧桓施压,语气里满是 “再犹豫就亡国” 的急迫,把所有责任都推到谢渊 “主查” 的提议上,仿佛谢渊再反对,就是 “通敌叛国”。
赵承业也跟着哭求,额头磕得金砖都红了,声音带着 “绝望”:“陛下!万全卫的守兵都是臣的兄弟,他们跟着臣守边多年,不能就这么死了!臣愿领兵去救他们,就算战死在万全卫,也心甘情愿!求陛下下旨,让臣去吧!” 他趴在地上,肩膀一抽一抽的,像是真的急着去救战友,实则心里在笑 —— 这封 “血报” 是石崇让他的亲信伪造的,守将根本没突围,所谓 “攻万全卫” 都是假的,就是为了逼萧桓下镇压令,只要萧桓点了头,他就能借镇压之名,除掉于科的旧部。
谢渊看着这一幕,心里虽急,却仍保持镇定。他走到传报兵面前,蹲下身,仔细看他身上的伤 —— 伤口都在手臂、腿上,都是皮外伤,没有一处是致命伤,且伤口边缘整齐,不像是战伤,倒像是故意划的。谢渊伸手想碰伤口,传报兵却下意识地往后缩,眼神慌乱。谢渊心里更确定是假的,语气平静却带着威严:“你说你是从万全卫突围出来的,那你说说,万全卫西城门的守军统领是谁?去年冬天给西城门送棉衣的是哪个千户?守将的副将姓什么?这些都是边军公开的事,你若真从万全卫来,不可能不知道。” 传报兵眼神慌乱,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,手不自觉地往后缩 —— 他根本不是万全卫的兵,是石崇找的诏狱卒假扮的,只知道 “攻万全卫” 的假消息,哪知道这些细节。
“你答不上来,是因为你根本不是万全卫的传报兵!” 谢渊的声音陡然提高,目光如刀般盯着传报兵,“万全卫西城门的统领是于科旧部张勇,去年冬天送棉衣的是宣府卫千户王进,守将的副将姓刘,这些事,只要是万全卫的兵,都能答上来!你连这些都不知道,还敢说自己是从万全卫突围出来的?!你老实说,是谁让你伪造军情,来骗陛下的?!”
传报兵被谢渊的气势吓得浑身发抖,“扑通” 一声跪在地上,磕着头求饶:“臣…… 臣不是故意的,是赵总兵让臣这么说的!赵总兵说,只要臣按他说的做,就给臣五十两银子,还能让臣的家人免服徭役…… 臣知道错了,求陛下饶了臣!” 他一边说,一边指向赵承业,把所有责任都推了出去。
赵承业脸色瞬间惨白,猛地起身想踹传报兵,嘴里喊着 “你胡说!我根本不认识你!是你自己想骗赏钱,还敢污蔑我!” 却被谢渊拦住。谢渊看着赵承业慌乱的脸,冷笑道:“赵总兵,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?这‘血报’是假的,‘攻万全卫’也是假的,你就是想借假边乱,骗陛下下镇压令,好除掉于科旧部,帮石崇扫清障碍!你以为找个假传报兵,就能瞒天过海吗?”
石崇见状,忙上前辩解,语气带着 “愤怒”:“谢大人别血口喷人!这传报兵说不定是被叛军吓坏了,才记不清!就算他是假的,也不能证明张家口没有哗变!赵总兵忠心耿耿,怎么会伪造军情?谢大人你这是为了维护于科,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吗?!” 他一边说,一边给李嵩、秦飞使眼色,让他们帮忙辩解。
李嵩立刻接话:“陛下,石大人说得对,不能凭一个假传报兵,就否定张家口可能有哗变!边军之事,非同小可,宁可信其有,不可信其无!若真因这个假传报兵,耽误了平乱,后果不堪设想!” 秦飞也附和:“臣以为,可先派赵总兵回宣府卫探查,若真有哗变,再镇压不迟;若没有,再治赵总兵的罪也不晚。这样既不会耽误事,也能还赵总兵一个清白。”
“是不是假的,派李诚去查就知道了!” 谢渊转向萧桓,语气坚定,带着一丝恳求,“陛下,李诚午时就要出发,最多三日就能查回真相!若真有哗变,再派军镇压也不迟;若没有,就是有人伪造叛军,想借朝廷的手杀忠良!臣愿立军令状,若李诚查不清真相,臣愿与于科同罪,接受任何处置!只求陛下再等三日,别让忠良蒙冤,别让边军寒心!”
萧桓看着跪在地上的传报兵,又看看争执的群臣,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—— 传报兵是假的,赵承业确实在撒谎,石崇就是幕后主使。但他也怕,万一真有小规模哗变,李诚去晚了,真的演变成大乱;更怕彻底得罪石崇、李嵩,他们掌控着宣府卫的边饷,若断了边饷,边军真的会乱。萧桓沉吟片刻,终于下旨,语气带着 “折中”:“传朕旨意:宣府总兵周武率两万军驰援万全卫,只许守,不许主动进攻,若遇叛军,先问清缘由,再做处置;于科旧参将李诚,即刻携带于科家书、兵部文书,赴张家口安抚叛军、查明真相,午时准时出发;赵承业暂留京城,由玄夜卫看管,不许与外人接触,待李诚查回真相,再做处置;传报兵伪造军情,杖责三十,流放边疆。”
旨意落下,石崇虽没拿到 “镇压” 的令,却也松了口气 —— 至少赵承业只是被看管,没有被立刻定罪;谢渊松了口气,至少李诚能去查真相,于科暂时安全;萧栎看着萧桓,心里清楚,这只是暂时的妥协,皇帝还是在护着旧党,这场博弈,远没结束。
玄夜卫将赵承业带到诏狱审讯室时,他还在挣扎,喊着 “臣是冤枉的,是谢渊陷害臣!是那个传报兵污蔑臣!陛下一定会还臣清白的!” 他知道石崇会救他,更知道皇帝不会真的治他的罪 —— 毕竟他手里还握着宣府卫部分边军的调度权,皇帝需要他稳住边军。
周显坐在审讯桌后,手里拿着从赵承业袖中搜出的密信,信纸已经展开,上面是石崇的笔迹,写着 “伪作哗变,逼谢渊请战,若不成,就假攻万全卫,借镇压除于科旧部,事成后保你升宣府总兵”。周显将密信推到赵承业面前,声音冷得像冰:“赵总兵,你还要狡辩吗?这是从你袖中搜出的,石崇的笔迹,玄夜卫文勘房主事张启已经核验过,字迹、印鉴都没错,你还有什么话说?”
赵承业盯着密信,脸色瞬间灰败,嘴唇哆嗦着,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—— 他没想到,自己藏得这么紧的密信,还是被搜出来了。但他很快镇定下来,心里抱着侥幸:“这…… 这是石大人让臣保管的,臣不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!臣只是个武将,不懂这些阴谋诡计,是石大人骗了臣!臣也是受害者!” 他开始装傻,把所有责任都推到石崇身上,却不敢说石崇的坏话,怕石崇报复他的家人。
“你为什么要帮石崇伪造哗变?” 周显继续追问,语气带着威压,“是石崇用你的家人威胁你,还是给了你好处?你老实交代,或许陛下还能从轻处置你。” 赵承业的心理防线松动了些,趴在桌上,声音带着委屈:“是…… 是石崇用我妻儿威胁我!他说若我不帮他,就把我妻儿抓进诏狱,还说事成之后,让我升宣府总兵…… 臣也是没办法,才答应他的!臣知道错了,求陛下饶了臣,饶了臣的家人!”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,把石崇的计划全盘托出,却刻意隐瞒了自己主动参与的细节,把自己塑造成 “被迫从犯”。
周显让人记录下赵承业的供词,签字画押,然后拿着供词去见萧桓。萧桓看着供词,眉头紧锁,沉默了很久,才开口,语气带着敷衍:“赵承业虽有错,却也是被石崇胁迫,情有可原。密信…… 就当没看见吧,石崇是旧臣,手里还握着宣府卫的边饷调度,若真治他的罪,边军的粮草就没人管了,北疆会乱的。赵承业先继续看管,别让他再接触外人,等李诚查回真相,再说吧。” 周显看着萧桓,心里清楚,皇帝这是要护着石崇,赵承业也不会真的被定罪,所谓的 “看管”,不过是做做样子。
李诚接到旨意后,立刻收拾行装,带着于科的家书、兵部文书,还有周显派来的两名暗卫(伪装成随从),准备午时出发。出发前,谢渊特意找他谈话,语气郑重,带着一丝无奈:“李将军,你此去不仅要安抚将士,还要查清楚哗变的真相 —— 若真有叛军,看看他们是不是于科旧部;若没有,就查是谁在伪造叛军,背后有没有石崇的人。只是…… 陛下对旧党多有顾忌,就算查出真相,也未必会严惩他们,你需多留点心,保护好自己,也保护好证据,别让石崇的人害了你。”
李诚躬身应道:“谢大人放心,臣定不辱使命!于将军待臣有恩,臣绝不会让他的旧部被冤枉,也会保护好自己。就算陛下不严惩旧党,臣也要查清楚真相,还于将军和边军一个清白。” 他翻身上马,马鞭一挥,带着随从疾驰而去。路上,两名暗卫悄悄告诉李诚:“石崇已经派了人跟着咱们,想在半路截杀您,或者销毁您可能找到的证据。秦飞的人也在张家口附近活动,怕您查出太多实据,会对石崇不利。您要多加小心,咱们已经跟周显大人约定,每日午时会用烟火信号报平安,若没信号,周显大人就会派人来支援。”
李诚点头,心里更加警惕 —— 他知道,这场去张家口的路,不仅是安抚边军,更是在旧党与皇权的夹缝中寻找真相,每一步都充满危险。果然,走到离张家口还有半日路程的山道时,他们遇到了一伙 “山匪”,手持刀枪拦在路中间,喊着 “留下财物,放你们过去”。这伙人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,却个个身手矫健,腰间还系着玄夜卫北司的制式腰牌,显然是秦飞的手下。
李诚的随从刚要动手,暗卫就悄悄拉住他们,低声说 “是秦飞的人,别硬拼,咱们绕路”。李诚会意,假装害怕,让随从扔下几两银子,趁 “山匪” 捡银子时,快马绕小路离开。暗卫看着 “山匪” 的背影,记下药引他们的特征 —— 为首的人脸上有一道刀疤,左手缺了一根手指,这些特征都要回去报给周显,作为秦飞参与构陷的证据。
石崇得知赵承业被抓、李诚赴张家口后,气得摔碎了书房的茶杯。他坐在椅上,脸色阴狠,对秦飞说:“赵承业就是个废物!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!现在李诚去了张家口,肯定会查出真相,咱们得想办法阻止他!就算阻止不了,也得让陛下没法治咱们的罪 —— 李嵩已经去联络吏部的老臣,还有户部的刘焕,说‘石大人若倒,宣府卫的边饷就没人调度,边军会乱的’,刘焕最看重粮草,定会在陛下面前帮咱们说话。陛下那边,只要咱们不提‘构陷’,只说‘担心边军’,他就不会真的动咱们。”
秦飞想了想,说:“大人,咱们可以篡改周武将军的指令,让他主动进攻‘叛军’,就算李诚查出是假的,也能把水搅浑,让陛下觉得‘边军难控’,只能从轻处置咱们。另外,我已经让人去张家口,通知咱们安插在边军里的人,让他们故意散播‘于科要反’的谣言,就算李诚查清楚没有哗变,也能让边军人心惶惶,让陛下觉得于科还是有威胁,从而牵制谢渊。”
石崇眼前一亮,立刻点头:“好!你去伪造兵部的文书,就说‘陛下旨,周武将军可主动进攻叛军,不必等李诚的消息,若叛军抵抗,可格杀勿论’,盖上假的兵部印鉴,派你的亲信送去宣府卫给周武!周武是武将,性子直,说不定真会信;就算他不信,也能让谢渊他们多费些功夫解释。还有,让李嵩再去跟陛下说,‘石大人在宣府卫经营多年,熟悉边军情况,若把石大人撤了,没人能稳住边军’,陛下最担心边军乱,定会听进去。”
秦飞躬身应 “是”,立刻去伪造文书 —— 他手里有之前偷盖的兵部空白印鉴,伪造起来很容易。果然,周武收到伪造的文书后,有些犹豫,派人去京城向谢渊确认,谢渊得知后,立刻上奏萧桓,说 “有人伪造兵部文书,篡改指令”。萧桓看着谢渊的奏疏,又看看李嵩送来的 “边军需石崇稳定” 的奏折,沉默了很久,最终只下旨 “责令周武仍按原旨行事,勿听伪造文书”,却没提追查伪造文书的人,也没提石崇的责任 —— 这默许的态度,让石崇更加肆无忌惮。
李诚抵达张家口后,发现根本没有 “叛军”,驿站里只有几个于科旧部在整理粮草,见李诚来,都围上来问于科的情况,眼里满是担忧。李诚拿出于科的家书,念给他们听:“吾虽在诏狱,却知边军忠义,切勿听他人挑拨,守好边疆,待陛下查明真相,吾定能与诸君再聚大同,共抗瓦剌。” 旧部们听后,都红了眼眶,纷纷表示 “绝无哗变之心,是有人在附近散播谣言,说于将军要反,还说朝廷要派兵镇压咱们,咱们正想派人去京城澄清”,还拿出了几封匿名信,信里都是 “于将军被冤,速反以救” 的煽动之语,笔迹与石崇府中幕客的字迹一模一样。
李诚立刻写奏报,快马送回京城,说明 “张家口无哗变,是石崇指使赵承业伪造边乱,派秦飞的人散播谣言、欲除旧部,还伪造兵部文书篡改周武指令,构陷于科、谢渊”,还附上了匿名信、赵承业与石崇的密信副本,以及秦飞手下 “山匪” 的特征描述,证据确凿。与此同时,周显将赵承业的供词、秦飞伪造的文书、“山匪” 的特征呈给萧桓,谢渊、萧栎也联名奏请 “彻查石崇、秦飞、李嵩,严惩构陷之罪,还于科、边军清白”。
萧桓看着满桌的证据,又想起李嵩、刘焕等人 “边军不稳、粮饷难继” 的进言,眉头紧锁,手指在御案上反复轻叩 —— 他知道石崇罪证确凿,却也明白,石崇、李嵩掌控着边饷、牵制着边军,若真严惩,恐引发朝堂动荡,甚至让瓦剌有机可乘。沉吟良久,他终于下旨,语气带着 “轻描淡写” 的敷衍:“赵承业伪造边乱,念其被石崇胁迫,免予治罪,调往南京卫所任职,无诏不得返京;秦飞散播谣言、伪造文书,念其查案心切,免予治罪,改为停职三月,戴罪立功;石崇指使构陷,念其为旧臣、熟悉边军情况,免予治罪,仅口头批评,仍居京中,协助打理边军粮草调度;李嵩附议构陷,念其为吏部操劳,免予治罪,罚俸三月;徐靖伪造密约,念其诏狱事务繁忙,免予治罪,仍掌诏狱署;于科无罪释放,恢复玄夜卫副统领职,即刻返回大同卫,不得在京停留;谢渊、萧栎查案有功,各赏银五十两,仍各司其职。”
旨意下达,满朝哗然 —— 旧党罪证确凿,却仅受口头批评或轻微处罚,石崇甚至还能继续打理边军粮草;于科虽无罪释放,却被勒令即刻离京,不得停留;谢渊、萧栎查案有功,仅得五十两银子的赏赐,连一句像样的表扬都没有。谢渊看着旨意,心里满是失望,却也明白这是皇帝的平衡之术,只能躬身领旨;萧栎看着萧桓,眼神里带着无奈,却也知道多说无益;于科接到旨意后,没有丝毫怨言,只是收拾好行李,即刻启程返回大同卫 —— 他知道,只要能回到边军,守护边疆,暂时的委屈不算什么。
萧桓看着谢渊、萧栎、于科的反应,心里也有些愧疚,便召谢渊单独入宫,语气带着忽悠:“谢卿,朕知道你心里委屈,可石崇、李嵩掌控着边饷,若真严惩他们,边军会乱的,瓦剌会趁机来犯。朕这是‘暂护奸佞,实则为了稳住大局’,等日后时机成熟,定严惩不贷,还你和于科一个清白。你是朕的重臣,要识大体,别让朕失望。” 谢渊躬身应 “是”,心里却清楚,这不过是皇帝的借口,所谓的 “日后时机成熟”,不知要等到何时。
片尾
周显、谢渊虽握有石崇私通瓦剌的初步证据,却因萧桓 “暂不深究” 的旨意,未能继续追查。石崇虽受口头批评,却仍通过旧党关系,暗中掌控宣府卫的粮草调度,李嵩也借 “吏部铨选” 之机,安插亲信填补秦飞、赵承业留下的空缺,朝堂的暗流仍在涌动,旧党的势力不仅没有削弱,反而更加隐蔽。
于科返回大同卫后,即刻与李诚共同整肃边军,将石崇安插在边军中的亲信逐一调离,虽未能彻底清除旧党影响,却也稳住了北疆防务。他多次上奏萧桓,请求彻查石崇私通瓦剌之事,却都被萧桓以 “边事为重,暂不深究” 为由驳回,甚至还被萧桓私下召见,嘱咐他 “少管朝堂之事,多守边疆”,明着是 “重视边军”,实则是怕他再牵扯出旧党的阴谋,打乱皇帝的 “平衡”。
谢渊、萧栎虽心有不甘,却也只能暂时搁置追查旧党的事,转而专注于整顿兵部、户部,加强边军的粮草供应,防止石崇再借边饷掣肘。周显则继续暗中收集旧党的证据,等待合适的时机,再呈给萧桓 —— 他知道,只有等到旧党彻底失去边军、边饷的掌控权,皇帝才会真正下定决心严惩他们。
次年春,瓦剌因未得到石崇承诺的火药,派小股兵力袭扰大同卫,被于科、李诚率军击退。萧桓得知后,下旨嘉奖于科、李诚,却仍未提及石崇私通瓦剌之事,只是命谢渊 “多拨粮草给大同卫,确保边军无后顾之忧”—— 这看似 “重视边军” 的举动,实则是对旧党最大的纵容,也是对忠臣最明显的忽悠,朝堂的平衡,仍在继续。
卷尾语
《大吴通鉴?史论》曰:“张家口伪叛之变,非边军之逆,实旧党之谋也。石崇假边乱欲除忠良,李嵩、秦飞附议相护,赵承业伪奏作伥,旧党之狠,延及边地;谢渊辨时机之巧,萧栎献安抚之策,李诚赴边勘真相,周显查构陷之证,忠良之韧,护持社稷。然帝桓之断,非不明真伪,实因旧党盘根于中枢、掣肘于边饷、掌控部分边军,恐激变朝堂、祸及北疆,故以‘口头批评’护奸,以‘赏赐银两’忽悠忠臣 —— 石崇、秦飞虽失小权,仍掌要害;于科、谢渊虽得清白,却遭猜忌,此乃帝王平衡之术,却也埋下‘奸佞愈纵愈横,忠良渐失锐气’之隐患。”
奉天殿血报惊虚,张家口伪叛藏奸,旧党谋权未受重惩,忠良得护却遭忽悠。此事件昭示后世:朝堂之复杂,非仅 “忠奸” 二字可辨;帝王之决策,亦非仅 “是非” 可定。当权术凌驾于公道之上,当妥协成为常态,忠良的坚守会渐成疲惫,奸佞的野心会愈发膨胀,社稷的根基,也会在这看似 “安稳” 的平衡中,悄然松动。
张家口的风,吹散了伪叛的阴霾,却吹不散朝堂的暗流;边军的忠义,筑牢了大吴的边疆,却难撼旧党的盘根,更难抵帝王的护奸与忽悠。这场风波留下的,不仅是 “轻罚” 的结局,更是 “治世需以公道为基,而非仅靠权术平衡” 的警示 —— 若帝王一味护奸、忽悠忠臣,再坚固的江山,也终会在奸佞的侵蚀、忠良的失望中,走向危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