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种解读勉强能诠释部分迹象,然而稍加冷静思索,便觉与庆皇之举仍有不符。
例如,若是如此,庆皇又何须……
“不过,真若这般,陛下为何不直言相告?还有何需隐瞒?况且,他为何骤然动怒?这又有什么可恼的?”
激情褪去后,笵贤再次托腮深思。
“或许是……不好意思,觉着难堪?”枚橙安迟疑开口。
笵贤愣住,放下手臂,“如何讲?”
枚橙安眼珠微转。
“你想想,他终究位高权重,孤家寡人的处境,亲情对他反成负累。
再说……”
笵贤顿时领悟,连忙接话。
“再说我只是故人之子,啧,没错,他大概也不愿多提此类显亲近的话语。
看他同那两个儿子交谈都显疏远,便能窥见一二。
他不擅与人亲密,自会觉尴尬。
因尴尬而不愿启齿,加之我当时年少无知,不断追问甚至反问,他便恼羞成怒了。”
说到此处,笵贤忽又振奋起来。
“这次总算彻悟,再无困惑,哈哈,舒畅!这种感觉真叫人痛快!”
枚橙安无奈地笑笑,又来了。
瞥见空茶杯,正欲伸手取壶为自己续茶,笵贤抢先抓起茶壶。
“让我来,您费神思索这么久,这点小事怎能让您亲自动手呢。”
枚橙安哭笑不得地瞪他一眼,只好缩回手,这种琐事实不必争执。
眼看茶水将溢,枚橙安以指尖轻点桌面示意停下。
笵贤及时止住茶壶,给自己倒上一杯后放下壶,双手捧起茶杯。
“来来来,我敬您一杯。”
枚橙安瞄了眼他的姿态,翻个白眼,单手举杯轻碰,语气带怨。
“尽做些无谓之事。”
笵贤轻笑一声。
“自然如此,多谢您指点,实在感激不尽,无需多说,心意全在这茶里,随您品吧。”说完,仰头一饮而尽,潇洒至极。
枚橙安看着杯中残留的小半口茶,端起来浅尝即止,只沾了沾嘴唇。
这点茶,想随意都难,生怕不小心就喝完。
放下茶杯后,笵贤掀开帘子向外眺望。
“我们到哪了?”
枚橙安也探头看了一眼,随即放下茶杯,跟着掀开帘子。
此时车队已穿过城门,驶入蜿蜒的狭窄道路,路面还算平整,不觉颠簸。
天经地义
笵贤的马车停在路边,他掀起帘子,视线投向远方的风景。
枚橙安靠在一旁,见状忍不住说道:“才走了这么点路,值得看么?”
笵贤笑了笑,放下帘子,给自己倒了一杯茶。
“敬这段路。”
枚橙安摇头失笑,“敬这段路?倒是新鲜。”
“来,一起喝。”笵贤举杯示意碰杯。
枚橙安端起茶杯,两人轻轻一碰,各自饮尽。
笵贤擦了擦嘴角,感叹道:“这茶淡了些,若有些零嘴就好。”
枚橙安喊道:“老王!”
后方马车里的王起年应声道:“少爷,我在呢。”
“马车上那袋蚕豆带来了没?”
“带了,少爷。”是红薯的声音,她此刻正骑马跟随。
“拿一包过来。”
“好嘞!”王起年转身从车厢窗口递出一包标记清楚的纸包,交给身旁的红薯。
片刻后,枚橙安接过红薯递来的纸包放在桌上。
拆开油纸,蚕豆的香味瞬间溢满车厢,令人垂涎。
笵贤深吸一口气,眼中泛光,从包里取出一颗放入嘴中,竖起大拇指。
“还是你懂享受啊,啧啧,牛肉味儿的?用牛油炒的?真香。”
枚橙安笑着取了一颗入口,这可是黄瓜临行前特地备下的,装了好些包。
蚕豆牛肉味浓郁,还夹杂椒盐香气,正是他的心头好,平日茶酒相伴不可少。
车厢短暂寂静,只剩咀嚼声与啜茶声。
许久,笵贤拍了拍手,喝了口茶放下杯子,又看向窗外。
枚橙安疑惑地瞄他一眼,这人怎么总往外看,究竟在看啥?动作有些古怪。
还没等他问出口,笵贤忽然高声喊道:
“停车!休息!”
车队很快停下。
枚橙安不解:“停这儿做什么?你有什么事?”
笵贤转过身,笑答:
“有点急事,想方便。”
“……”枚橙安翻了个白眼。
\"驴子懒惰,总在磨坊弄脏东西,你还是自己去吧。
\"
笵贤没有立刻行动。
\"喝了这么多茶,难道你不打算去?走吧,一起去。
\"
枚橙安皱眉。
\"你多大了,上厕所还要人陪着?\"
笵贤毫不在意。
\"有什么不可以的?一起方便不是很好吗?一起去吧。
\"
\"胡闹!\"
枚橙安无奈摇头。
\"现在我没什么感觉。
\"
笵贤半站起来,扶着桌子。
\"走吧,过会儿就有尿意了。
喝了这么多茶,你也会想去的,一起解决吧。
\"
\"……\"这话说得有些道理,枚橙安犹豫了一下,点头准备起身。
\"好,那就走吧。
\"
\"对了。
\"
笵贤先行走出车厢,下了马车,枚橙安随后跟上,泗处查看,见笵贤指向车队后方。
\"这边走。
\"
枚橙安瞥了旁边的树凌一眼,又看了笵贤一眼,没说话,默默跟上。
这家伙举动奇怪,明明近处就可以,却偏要往远处,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。
二人刚离开,王起年也下了马车,看着他们的方向,悄悄跟了上去。
从队伍前部走到尾部,经过最后一辆补给车后,笵贤转向树凌,脚步一转准备进去。
就在那时,王起年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,一把抓住枚橙安,笵贤随之停下。
枚橙安疑惑地看着他。
\"老王,你干什么?\"
王起年盯着笵贤,眼神略显紧张。
\"少爷,您和小笵大人要去哪里啊?\"
还没等枚橙安回答,笵贤抢先说道。
\"这个你不需要知道,和你没关系。
\"
王起年一听更加慌乱,紧紧抓住枚橙安的手臂,目光期待地望着他。
\"那那那,我就跟着少爷。
\"
笵贤冷哼一声,瞪眼准备说什么。
枚橙安摆摆手,打量着王起年。
\"你这么紧张干嘛?我们只是去方便,你跟着做什么?放开。
\"
王起年一听抓得更紧了,立刻说。
\"那我也去方便。
\"
\"……\"实际上就是撒个尿的事,王起年跟着也无妨。
但看他和笵贤的反应都不正常,枚橙安想了想还是忍住了没说。
一边的笵贤忍不住瞪了他一眼。
\"我们要处理大事!\"
王起年立刻改口附和。
\"那我也去处理大事!\"
\"……\"笵贤张了张嘴,一时找不到别的借口。
王起年小心观察着两人,声音微微发颤。
\"少爷,小笵大人,您们是不是不想去北齐了?担心那边有麻烦,想逃?\"
枚橙安:\"……\"
笵贤沉默片刻。
王起年压低声音,焦急地说:\"少爷,如果真要逃跑,一定要带上我。
我知道自己机棂,也很懂事……\"
枚橙安听后忍不住笑了,笵贤却皱眉出声,大声喊道:“高统领!”
高统领瞬间出现。
笵贤放开握着王起年的手,对高统领说:“我们要方便一下,你就在此守着。”
他冷冷扫了王起年一眼,“谁都不准乱动。”
高统领盯着王起年,答道:“明白。”
笵贤轻轻推了推枚橙安,示意出发。
枚橙安无奈地朝王起年做了个鬼脸,随后跟上笵贤。
王起年想追上去,却被高统领拦住,无论如何都逃不过他的阻拦。
他气得说不出话,最后愤愤离去。
高统领满意地笑了。
笵贤和枚橙安走到一处空旷之地停下。
枚橙安看着泗处张望的笵贤,疑惑道:“到底在找什么?”
笵贤回头瞥了他一眼,这次不再卖关子。
“找伍竹叔呢。”
说完他又往前走了几步,东张西望。
“该出现了吧,人呢?你也帮着找找。”
枚橙安无奈地看着他。
“你非要拉我一起来见伍竹叔,现在又让我帮忙找,这是为何?”
笵贤摆摆手,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。
“没什么好瞒的,回去还是得告诉你,不如现在就让你知道。”
枚橙安一时语塞,思索片刻后说道:
“你可以信我,但伍竹叔不一定信我。
要是他看到我在旁边不出来怎么办?这不是白费工夫?”
笵贤摇了摇头。
“不会的,我相信你,伍竹叔也会相信你,他信我,这还有何复杂?”
他再次环顾泗周,又看了看枚橙安。
“别只站着,快来帮我找找人在哪。”
枚橙安指向他身后。
“不就在那儿吗?”
笵贤转身果然看到伍竹叔正从斜坡走来。
“叔,你来啦。”
枚橙安也挥手打招呼。
“嗨,我也在这儿,没打扰你们吧?”
伍竹指向笵贤。
“只要他不介意,我就无妨。”
枚橙安点头表示理解。
伍竹转向笵贤。
“如你所说,我已经去过太平别院了。”
笵贤顿时来了精神,急切地问:
“情况怎么样?”
伍竹简明扼要地回答:
“戒备森严!”
笵贤微微一怔。
“这么难闯?”
伍竹轻轻摇头。
“我可以独自进去,但若要带你安全离开,恐怕不行。”
笵贤虽然有些失望,但依然不肯放弃,继续追问。
“那你有没有下到水底?”
旁边的枚橙安听了这话,眼神闪动,偷偷瞄了笵贤一眼,显然对那个暗门很感兴趣。
“去过。”
笵贤眼睛一亮,立刻追问:
“找到我母亲留下的机关了吗?”
逻辑分明
伍竹停顿了一下,向一侧迈了两步。
“有些不对劲。”
笵贤愣了一下,缓步前行。
“有何异常?具体说明一下。”
伍竹沉吟着问。
“水池中有一石,似钥匙。
飞身而起时,我发现它形状奇特,宛如开锁之物。”
笵贤没太明白。
“石头是钥匙?为何如此认定?”
旁边的枚橙安适时插话。
“也许他的意思是从高处看去,那石头形如钥匙。”
笵贤一怔,看向伍竹,似有所悟。
“是这样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