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完,他径直走向庭院里的凉亭坐下,侍女立刻送上毛巾和茶水。
柳如玉沉默了一会儿,转身盯着他:“在这种情况下,您还有心情调侃我?我虽姓柳,但也是笵家人,笵贤受到的指责也是笵家的耻辱。
再说这件事思哲也有份,我稍微关心一下有什么不可以?”
……
京都府。
刚说完自己还有一桩案件需要枚执礼一同审理,大堂瞬间安静下来。
枚执礼心里有些不安,虽然清楚案件详情,并且已经告诉了儿子,但他总觉得如果自己接手这个案子,可能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,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。
……
京都府。
太子刚提到要让枚执礼参与另一案件的处理,堂中顿时寂静无声。
枚执礼心中忐忑,尽管他对案件细节清楚,并与儿子商议过对策,但总感觉接手此事会有麻烦,这感觉很是奇怪。
反复权衡后,他觉得自己的担忧多余,于是镇定情绪准备询问具体案情。
这时,院外传来一句:“太子的案子想必很精彩,如果方便的话,我也想听一听。”大家的目光齐刷刷转向门口,只见二皇子不知何时已站在堂前,身后跟着靖王世子礼弘成。
枚橙安察觉到动静站起来,笑着看向二皇子,心里却想,二皇子此时到来显得多余。
二皇子快步走进屋内,礼弘成则稍慢些靠在一旁。
贺宗纬立即跪下行礼,笵贤一脸疑惑,枚橙安拱手示意,太子依然端坐。
枚执礼迅速离座,跪地行礼。
“参见二殿下。”
二皇子继续向前走,经过笵贤时拍了拍他的肩膀,随口说:“都起来吧,太子在此,怎能对我行礼?”枚橙安放下手势,枚执礼和贺宗纬起身,但仍保持拱手姿势,目送二皇子前行。
二皇子穿过人群走到高台前,对太子规规矩矩地叩首问安。
“见过太子殿下。”
行礼结束后,太子起身扶起二皇子,略显责备地说:“二哥,不是说过兄弟间不必如此拘谨吗?”
二皇子低头浅笑,接着在太子扶持下站稳,正色道:“你是储君,礼仪怎可废弃?”
太子莞尔一笑:“二哥今日前来所为何事?”
二皇子环顾堂下,转身对太子说道:“既然是帮储君处理事务,我当然也应该加入。”
他嘴角的笑容微微停滞,又加深了几分,心中暗骂对方虚伪。
“原来是为了听枚大人审案。”二皇子瞄了一眼枚执礼,语气轻松愉快。
“正好,我也很感兴趣。”太子收起笑容,重新落座,目光投向二皇子。
“二哥既然来了,不妨一起听听。”
“二哥来得有点晚了,郭宝坤遇袭一案已经结案。”
二皇子神情惊讶,看向枚执礼。
“已经审完了吗?”
枚执礼拱手回答:“是的,二殿下,因证据不足,笵贤被无罪释放。”
二皇子恍然大悟。
“哦,原来是这样。”
随即转向太子,笑着建议:“太子殿下那边还有一个案子没审吧?不知我能不能旁听?”
太子稍作思考,忽然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。
“既然二哥有兴趣,那就留下一起吧。”
二皇子脸上仍旧挂着笑容,内心却觉得太子此举有些蹊跷。
但话已出口,无法收回。
他点点头,走向案几另一侧坐下时,看到枚橙安,便拍了拍枚执礼的肩,上前问道:
“你怎么会在这里?”
枚橙安正在与大舅子说话,忽然听见声音,转头看向二皇子。
“我正好经过,就来看看热闹。”
二皇子忍不住轻笑。
“巧了。”
说完站在案几旁边等着。
枚执礼看到后,快速环顾泗周,一眼发现二皇子身边的空凳子,立刻拿来放到他面前。
“二殿下,请坐。”
二皇子笑着瞄了眼枚橙安,慢慢坐下。
枚橙安沉默不语,心里想着这下没凳子了。
枚执礼坐到主位,目光在二皇子和太子间游移,有些拘谨地落座。
二皇子开口问:“太子殿下有什么案子要审,说说看。”
枚执礼也看向太子。
太子浅笑,大声道:“带人进来。”
众人一起看向门口。
两名太子亲卫押着双手被绑的藤子荆进来,笵贤眼神微微动了一下,与藤子荆对视。
侍卫把藤子荆押到厅堂中央,一人一脚踢在他膝弯处,同时按住肩膀,藤子荆随即跪下。
侍卫示意后离开。
二皇子没见过藤子荆,好奇地问:“这是谁?”
太子起身微笑:“二哥别急,我慢慢告诉你。”他绕过桌子,边走边说:“前几天,我无意中听到一个消息。
笵贤进京后的第二天就去了监察院。”
笵贤背着手,冷冷地看着太子。
太子继续说:“笵贤这次去是调取了一份档案,什么档案呢?是一份记录藤子荆家眷所在地点的文件!”
太子走到藤子荆身边,打量他说:“听说藤子荆是监察院的,澹州事件后,笵贤声称亲手解决了他。
但现在问题是,藤子荆明明已经死了,笵贤为什么还要找他的家人?”
二皇子靠在膝盖上,身体微微前倾,饶有兴致地期待接下来的内容。
太子环顾泗周,接着讲:“继续查下去更有意思。
藤子荆的家人被转移安置到城外,这当然得派人去找。
于是我们就抓到了这个人。”
众人视线都集中在藤子荆身上时,太子转身问二皇子:“二哥,猜猜他是谁?”
二皇子歪着头,没有回答。
太子直接提高音量:“他就是应该早就断气的藤子荆!”
太子嘴角微扬,恢复平静语气:“是不是很精彩?”
二皇子站起来,附和一句“有意思”,然后也下了台阶,走近藤子荆仔细查看一番后转向笵贤。
“你是不是因为误以为自己杀了他,却发现他还活着,所以想通过找他家人的下落来追踪他?”
笵贤略显惊讶地看了二皇子一眼,不得不承认,这个说法确实合理。
太子听后笑了,看着二皇子。
“二殿下稍安勿躁,我还没说完,后面还有更精彩的部分。”
二皇子盯着太子。
“哦?”
太子带着笑意说道:“更妙的是,自从笵贤入京,这个人便始终跟在他身旁。”
二皇子眯着眼打量笵贤,笵贤有些尴尬地笑了笑。
太子指着藤子荆问礼弘成:“昨天的诗会上,他也在场吧?”
礼弘成心里一沉,早知道不该来。
他瞄了眼藤子荆,又瞥了下二皇子,低声回答:“确实见过。”
太子追问:“他是笵贤的贴身护卫?”
“正是。”
二皇子无奈地耸肩,退到台阶旁坐下。
得到确认后,太子再次望向二皇子:“二哥,这岂不是更有意思了?监察院是父皇的心腹,我们这位小笵公子竟然隐藏生死,将监察院的人纳入麾下。
无论刑律国法如何,这都是欺君之罪啊!”
太子说完,大殿内陷入一片寂静,连空气仿佛都凝滞了。
贺宗纬扫了眼笵贤,嘴角微微上扬,努力克制笑意才勉强收回表情。
笵贤冷眼望着太子,默不作声。
枚橙安轻轻拍了下礼弘成的肩膀,低声问:“后悔来看这场戏了吗?”
礼弘成苦笑点头。
太子缓步上台坐下,目光转向枚执礼,二皇子也回到座位,避免太子单独对峙。
这时,一直跪着的藤子荆突然开口:“是我以刀相逼,让他屈服。”
太子冷笑:“若真是这样,笵贤入京以来为何不逃不叫?”
交给我
京都府堂。
面对太子的质问,藤子荆回答:“我贴身威胁,他不敢违抗。”
太子听完长叹一声,挣扎又有何用呢?他慢慢抬起左手,单手按住太阳穴,随后说道:“昨天的诗会,二弟也来了吧?后院还见过笵贤,是不是真的?”
二皇子点头承认:“是。”
太子追问:“那么,笵贤身边有藤子荆吗?”
二皇子稍作犹豫,摇头否认。
太子转向笵贤,语气严厉:“笵贤,你明明独自赴会!如果真的被挟持,为何不向二皇子求救?”
笵贤轻笑一声:“殿下似乎早已准备好,罪名早就定了。”
太子接口:“看在你诗才的份上,暂且饶你一命。”
笵贤接话:“但婚事,怕是没希望了吧?”
太子移开视线,看向二皇子:“今日我也累了,二弟还有什么要说的?”
二皇子含笑未答。
太子挥手示意:“既然如此,动刑!我要看看藤子荆‘假死’入京,到底想干什么!”
枚执礼心中暗自疑惑,猜测自己是否判断错误,但门外空无一人。
他轻叹一声,看向太子和二皇子,最后拿起惊堂木敲击桌面。
“带上刑具!”
两名差役立刻取来刑棍,正准备施刑时,院外忽然传来急促的呼喊声。
“且慢!”
声音尖锐,再次打断行刑。
众人习惯性地顺着声音望去,这是第三次了。
枚执礼听到声音,悄悄松了口气。
宫中内侍侯公公突然现身,身着太监服饰,步履轻盈。
侯公公来到厅前,向太子行礼:“参见殿下。”
太子面露困惑:“侯公公,为何而来?”
侯公公挺身而立,朗声宣布:“奉陛下旨意,传口谕!”
高台上,太子与枚执礼、二皇子起身下台,枚橙安和礼弘成随后紧跟。
众人皆跪地听旨,唯有笵贤例外。
侯公公登上高台转身,面向众人说道:“藤子荆尚在,监察院另有安排,此事朕已知悉,并非欺瞒。”
堂下太子瞬间收敛不悦,二皇子嘴角微扬。
侯公公接着说:“司法事务归京都府,诸位皇子各自归家,勿过多干预。”
太子、二皇子及礼弘成齐声答道:“谨遵圣意。”
叩拜谢恩后起身,枚橙安等人也站起。
太子平静转身欲行,笵贤忽然叫住他:“太子殿下。”
太子止步,未作回应,二皇子与礼弘成亦停下脚步。
笵贤转向太子:“笵某冒昧,想请教殿下一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