该臊的。
偏脑海里的第一反应不是躲开,而是浮现出了太子冷着脸说出这两个字的画面。
槛儿:“……”
槛儿假装没听清,“嗯?您说什么?”
骆峋看着她莹白的侧脸轮廓,嗓音沉沉地不答反问:“不是难受?”
夜里安静,他低沉带着一丝喑哑的声音近在咫尺,似是尤为富有磁性。
槛儿的耳根不受控地发酥,那股不可名状的感觉也在体内见风长似的攀升。
骆峋伸手。
握住她攥着毯子的手。
她并不知道,习武之人通常耳力也惊人。
他不仅听见了她极力压抑的那一口深呼吸,还听到了她自以为隐蔽的腿部摩擦声,以及她小心吞咽口水的声音。
起初他不明白她在做什么。
但……
他想起了莫院判之前有言,妊三月,母体气血充盛,阴中生阳,故而相火易动。
指的便是女子妊娠中期,身子偶尔会本能地生出想要与人行事的感觉。
骆峋不清楚她此时具体感觉为何,但他知晓自己每回与她在一起时的感受。
就譬如此刻,他亦想。
可他上回说了四个月。
也担心她气血翻涌,动了胎气。
“放松。”
骆峋忽视掉自身的变化和耳根处的热感,安抚般捏捏槛儿的手,温声道。
“此乃女子孕期正常反应,无需羞耻。”
槛儿没觉得耻,只是本能的羞罢了,尤其听他这么一本正经地说着这事。
她的双颊着了火也似。
不过,心里倒是没觉得多臊了。
背习惯性往他怀里靠了靠,感觉到硌着她的某种异样,槛儿的动作僵住。
也更躁了。
骆峋有所察觉,呼吸微沉,遂轻轻掰着槛儿的肩,低声道:“转过来。”
槛儿顺着他的力道翻身,抬头对上男人在昏暗夜色中更显深邃的眸子。
骆峋也看着她。
片刻,他轻轻勾起槛儿的下巴。
薄唇轻柔地印上她的。
槛儿因他的触碰呼吸情不自禁地急促起来,太子在她的头发上轻抚着。
亲得也特别温柔。
明明他也想,他的动作却不带丝毫欲念。
也不知是被太子稳定的情绪感染,还是他的安抚真起了作用,槛儿竟真在这一记春风化雨般的亲吻中平复了下来。
一吻结束。
两人静静相拥,谁也没说话。
如是不知过去多久,太子仍旧精神奕奕。
槛儿顿了顿,默默探出手。
骆峋闷哼,抓住她的腕子。
“不必,睡吧。”
早先那一次由她这般伺候,那是他还未幸她,她也没有身孕,不易劳累。
如今她双身子,又本就不好受。
他如何能只顾自己快活。
槛儿哪知道太子爷在想什么呢,只当他不想她的情绪再度被激起来,动了胎气。
于是槛儿从善如流地收回手,也没有因为被拒绝感到尴尬什么的。
反正她想帮他,是出于对他刚刚的安抚投桃报李,他拒绝,是为孩子着想。
接下来槛儿真就心无旁骛了,没多会儿便枕着太子的手臂睡了过去。
骆峋盯着帐上的葡萄缠枝,直到院外传来三更更鼓的声响,他方才阖眼。
.
按制,春分祭日秋分祭月。
中秋这日皇帝作为天子,当率群臣宗亲进行祭月大典,以此来延伸天道权威。
之后由皇帝赐宴,象征着赐福。
但自打元隆帝登基。
端午、万寿节和中秋节隔得太近,为避免过于铺张浪费,虚耗国帑。
元隆帝在登基之始就有令在先,他在位期间每年中秋节祭月大典照常举行,之后的宴席却是不再办。
改赐节礼代宴。
即将月饼、鹿肉、椒酒、雪藕等食物按品阶划分多少赐于大臣府邸。
如此确实省事不少。
只不过中秋节又称团圆日。
宫宴可少,家宴必不可缺。
每逢中秋这天,元隆帝都会率儿女去北苑狩猎,等到晚上再一家子聚上一聚。
但今年,元隆帝却是连狩猎都取消了。
只留了晚上那一场家宴。
众人猜测,许是因为万寿节出的那场外人并不清楚始末的事,导致元隆帝没了带儿女们出去狩猎的心思。
毕竟,一下子少了三个儿子。
不管外界如何,中秋的家宴与槛儿她们这些妾室都无关,各王府的侧妃也没有资格出席皇家的中秋家宴。
倒是东宫的家宴照常举行,和端午家宴一样提前一天,即八月十四晚上就办。
到了这日。
槛儿一早让跳珠把要给太子的节礼送去嘉荣堂,等曹良媛她们的礼齐了,郑明芷会叫人一并送去元淳宫。
跳珠到嘉荣堂时。
曹良媛与秦昭训刚请完安,各自的大宫女也正将节礼呈给郑明芷过目。
见跳珠进来。
曹良媛打眼一瞧,“扑哧”一声笑了:“这便是你家主子要给殿下的节礼?”
槛儿这回的节礼还是艾绒垫,区别在于这次垫子上的花样不是她亲手绣的。
另外这回送了四个!
槛儿想的是,预防痔疾非一日之功。
内务府做的坐垫没有艾绒,上回送的一个又不好换洗,这回索性多送几个,太子还能拿到衙署里去用呢。
总之,太子今后的艾绒垫她包了!
诚然,这不是说今后逢年过节她给太子的礼便只有艾绒垫,这回主要是为方便换洗才一次多给几个的。
槛儿想得实在,看在郑明芷、曹良媛和秦昭训眼里却只觉得她忒小家子气。
就没见过哪个女子给男子的礼,是这等俗物。
上回她们便这么想,只不过没说什么。
结果没想到这回那姓宋的送的还是如此不雅之物,还一次送这么多。
曹良媛乍一听爽朗的打趣,实则并没有掩饰其中的轻视和嘲笑。
跳珠只当没听出来。
恭敬地向屋中三位主子依次见了礼,随后不好意思般回道:“让良媛见笑了。”
“拿一个过来我瞧瞧。”
曹良媛招手道。
跳珠走过来,取了一个呈给她。
曹良媛没有伸手接。
这种垫腚的东西,怎可能沾她的手,她平时坐的椅子都是下人提前铺好垫的。
“瞧着也没什么特别之处,怎么你家主子就想到给殿下这样的节礼呢?”
曹良媛的目光看似随意实则仔细地在垫面上转了一圈,好笑似的问道。
跳珠不打算说这是对身体有益的艾绒垫,反正这边不会将垫子撕开检查。
等送去了元淳宫,海总管自会安排人查。
“回良媛主子的话。”
跳珠答道。
“宋昭训原也不知送什么,便想着上回送殿下的垫子没有备换洗的,于是着人多做了几个以供殿下换着使用。”
曹良媛差点被口水给呛到。
“让殿下换着用?”
“是。”
曹良媛不觉得宋槛儿真这么没有城府,把几个俗不可耐的坐垫当节礼。
可结合对方的出身,似乎又合情合理。
这么想着,曹良媛笑得好大声,不是平时装出来的那种笑,是真笑得前仰后合。
秦昭训低头拿帕子掩了掩唇角。
郑明芷面上似笑非笑。
曹良媛缓过气来。
“哎哟喂,宋妹妹果然是个妙人儿,换洗的坐垫都给殿下备好了,当真是好贤惠的人儿,怪道讨殿下欢心呢!”
跳珠哪能听不出她是在嘲笑她家昭训小家子气呢,心里忍不住白眼乱飞。
等跳珠走了。
曹良媛拭拭眼角的泪花,看向郑明芷。
“说起来,自打宋妹妹伤了暑便没再来嘉荣堂给太子妃请安了,眼下离她诊出喜脉还差半月就满两个月了。
算算时间,怀了也快四个月了,您打算什么时候恢复宋妹妹的请安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