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沈东辰的视野之中,那十只玉碗的内部结构,瞬间变得半透明起来!
他清晰无比地“看”到!
其中九只玉碗的碗底,其玉质的微观晶体结构之中,都或多或少地,有着极其细微的,早已沁入到玉石肌理深处的、因为长期盛放滚烫的茶水,而留下的淡黄色的茶垢沁色!
这种沁色,是时间留下的最真实的指纹,无法被任何手段所伪造!
而只有一只碗!
只有一只碗的底部,其内部的晶体结构,干净得如同一张白纸!非但没有任何茶垢沁色,反而还残留着几不可察的现代化学工业产物的清洁剂的化学分子!
它之所以干净,不是因为它保存得有多好。
而是因为它,根本就是一只,刚刚才被制造出来,还未来得及被任何人“使用”过的——赝品!
找到了!
沈东辰缓缓地,收回了目光。
整个过程,用了不到十秒。
在吴笑川和周围所有狱警那充满了讥诮与不信的目光中,沈东辰缓缓伸出手,指向了展柜中,最右侧的那只玉碗。
他对脸色已经开始发生微妙变化的吴笑川,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,平静地开口,说出了那句足以让所有人,都跌破眼镜的最终答案。
“是这只。”
“它太干净了。”
吴笑川脸上那笑眯眯的表情,第一次出现了瞬间的凝固。
他几乎是出于本能,便想开口嘲讽沈东辰这种黔驴技穷之后的故弄玄虚。
然而不等他开口,沈东辰那平静的声音便再次响起。
“吴监狱长若是不信,大可以让人用最精密的质谱分析仪,去检测一下那只碗的碗底,其内部的玉石晶体结构之中,是否残留着,只有现代工业才能合成出来的,‘十二烷基苯磺酸钠’的化学分子。”
“而其他九只碗,我相信你们只能在里面,找到一些属于茶叶的,有机碱的沉淀物。”
吴笑川脸上的笑容,彻底地僵住了!
他那双如同狐狸般狡猾的眼睛里,第一次爆发出无尽的骇然与不敢置信!
他立刻让人,用监狱实验室里最顶尖的专业仪器,对那只被沈东辰指认出来的玉碗,进行了紧急的化学残留物检测。半个小时之后,当那份白纸黑字的检测报告,摆在他面前时,他整个人如遭雷击彻底呆立当场!
报告上的结果,与沈东辰所言分毫不差!
在场的狱警和那几位本来看好戏的专家们,全都惊呆了!
他们想不通,这种连最精密的仪器,都需要耗费半天时间,进行复杂的光谱分析,才能得出的化学残留结论,他是怎么只用一眼看出来的?!
这已经不是人了!
这是妖孽!
吴笑川虽然心中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,但他毕竟是能坐上这个位置的老狐狸,其心性之沉稳,远非常人可比。
他很快便压下了心中的震惊,那张胖脸上再次堆起了那副笑眯眯的表情。
“沈理事长果然是名不虚传,吴某佩服,佩服得五体投地啊!”他皮笑肉不笑地,将沈东辰,引到了监狱最核心的档案室。
“既然沈理事长对我们这些过去的事情这么感兴趣。那正好,我们这里还有另一个,尘封了二十年的小难题,想请沈理事长,再为我们指点指点迷津。”
他指着眼前那一整面墙,由无数个档案柜组成的纸质档案,笑呵呵地说道。
“沈理事长,您父亲沈建华先生,当年因为考古,而意外身亡,我们都深感痛惜。但您可能不知道,当年他老人家所调查的那个案子,其中有一名最关键的核心证人,后来因为犯了其他的罪名,也被关进了我们这座监狱。”
吴笑川的眼中,闪过一丝狡猾的光芒。
“他的档案,就在这数万份,关于二十年前所有服刑人员的档案之中。但具体是谁,因为年代久远早已无人知晓了。”
“您若能在一个小时之内,从这浩如烟海的档案里,找到那份连名字我们都不知道的,独一无二的档案。”
“我就相信,您沈理事长,是真的有通天的本事!届时别说是这小小的监狱,就是我吴笑川的这条命,您随时都可以拿去!”
这是一个比之前那个,还要更加无解的死局!
一个小时,数万份档案,一个连姓名、罪名都一无所知的目标。
这无异于要一个人,在大海之中,捞起一根他从未见过的绣花针!
然而,沈东辰却只是淡淡一笑。
他开启透视神瞳。
这一次,他看的不再是那些档案上,早已发黄的文字。
因为他知道,那没有任何意义。
他看的,是每一份档案,其纸张本身,所烙印下的独一无二的时间“指纹”!
以及那书写在纸张之上的笔迹,所留下的同样独一无二的压力!
嗡——!
在他的视野之中,那数万份浩如烟海的档案,瞬间变成了一片由无数个数据点,所构成的信息的海洋!
他清晰地“看”到,大部分的档案,其纸张都因为历经了二十年的岁月,而出现了极其自然的纤维氧化泛黄的痕迹。
但其中只有一份!
只有一份被压在最底层,毫不起眼的档案,其纸张的白度、韧性、以及纤维的构成,竟然与他之前,从秦天明那封遗信的信纸上,所看到的私人信笺的纸张完全一致!
紧接着他又将目光,投向了那份档案之上用钢笔书写的字迹!
那些字迹,在纸张上所留下的,极其微观的笔锋的压力痕迹!都与他记忆中,父亲沈建华的笔迹,有着高达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惊人相似!
找到了!
就是它!
在吴笑川和所有狱警那充满了讥诮与看好戏的目光中,沈东辰径直,走到了墙角那个,最不起眼的早已落满了灰尘的档案架前。
他缓缓蹲下身,从最底层,那个根本不可能有人会先去翻找的位置,抽出了一份,早已微微泛黄的牛皮纸档案。
他轻轻地,吹了吹上面的灰尘,然后站起身,将那份承载着他父亲死亡真相的档案,递到了那个脸上的笑容,已经彻底凝固的吴笑川的面前。
“是这份吧。”
沈东辰平静地开口,他的目光落在了档案的封皮之上,念出了那个他寻找了许久的名字,以及那段被刻意尘封了二十年的罪名。
“档案的主人,叫张海。”
“罪名是……”
“——盗窃机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