曾头市的城墙,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青光。史文恭站在城楼之上,眉头紧锁,望着城外连绵的梁山营寨,心中隐隐有种不安。白日里议和的使者被乱棍打出,宋江那句“准备好棺材”的怒吼,仿佛还在耳边回响。
“教师爷,夜深露重,还是回营歇息吧。”副将郁保四上前劝道。他脸上那道刀疤,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。
史文恭摆了摆手,目光锐利如鹰:“梁山军今日攻城虽猛,却似有保留。宋江为人狡诈,恐怕另有图谋。”他顿了顿,又道,“青州、凌州的援兵,可有消息?”
郁保四道:“按路程算,明日午后便能抵达。只要援兵一到,咱们里外夹击,定能击溃梁山军。”
史文恭却摇了摇头:“怕就怕,他们不给咱们这个机会。传令下去,今夜加强戒备,尤其是北门,那里地势险要,最易被偷袭。”
“是!”
殊不知,史文恭的担忧,正中卢俊义下怀。
梁山主营内,宋江正与卢俊义、吴用商议军情。
“卢员外,依你之见,今夜可动手?”宋江问道。
卢俊义点头:“正是时候。史文恭生性多疑,定会料定咱们今夜偷袭。但他万万想不到,咱们反其道而行之。”他指着地图上的北门,“此处地势险要,易守难攻,史文恭定会在此布下重兵。咱们假意攻打北门,吸引他的注意力,实则主力从东门突围,设下埋伏,等他派兵支援北门时,一举将其擒获。”
吴用抚须笑道:“卢员外此计甚妙。史文恭自诩智谋过人,定会中咱们的圈套。”
宋江道:“好!那就依卢员外之计行事。卢员外,捉拿史文恭的重任,就拜托你了。”
卢俊义抱拳道:“宋大哥放心,定不辱使命。”
三更时分,梁山军突然对曾头市北门发起猛攻!喊杀声、擂鼓声震天动地,仿佛要将整个北门掀翻。
史文恭在城楼之上,听到北门的动静,冷笑一声:“果然来了!传令下去,按原计划行事,让梁山军尝尝咱们的厉害!”
曾头市的兵马,纷纷涌向北门,与梁山军展开激战。史文恭亲自坐镇指挥,却没注意到,东门的梁山军,早已悄然撤离,在城外的密林里,布下了天罗地网。
“教师爷,不好了!东门的梁山军不见了!”一个士兵气喘吁吁地跑来报告。
史文恭心中猛地一沉:“不好!中计了!”他连忙下令,“快!派一支人马,去东门查看!”
然而,为时已晚。就在曾头市的兵马被北门牵制,东门空虚之际,卢俊义率领一支精锐,如神兵天降,从东门杀入,直捣中军大营!
“史文恭!你的死期到了!”卢俊义的声音,如同惊雷,在曾头市上空回荡。
史文恭又惊又怒,连忙从北门抽调兵马,回援中军。他自己则手提长枪,直奔卢俊义而来。
“卢俊义!你这叛徒,竟敢助纣为虐!”史文恭怒喝道。
卢俊义冷笑一声:“史文恭,你残害同门,投靠贼寇,害死晁天王,早已是人神共愤!今日,我便替天行道,清理门户!”
两人话不投机,枪剑并举,战在一处。卢俊义的枪法,沉稳大气,招招致命;史文恭的剑法,阴狠刁钻,处处透着杀机。两人你来我往,斗了五十回合,难分胜负。
史文恭心中暗暗吃惊,他没想到卢俊义的武艺,竟精进如斯。再看周围,曾头市的兵马,被梁山军杀得节节败退,中军大营已岌岌可危。他知道,再打下去,只会被擒。
“卢俊义,今日暂且饶你一命,改日再与你算账!”史文恭虚晃一招,拨马便走。
“哪里跑!”卢俊义岂能放过他,拍马就追。
史文恭快马加鞭,往北门方向逃去。他以为北门还有重兵,可以抵挡一阵。谁知刚到北门,就见一支梁山军,从斜刺里杀出,拦住了他的去路。为首的,正是林冲!
“史文恭,留下命来!”林冲挺枪直指史文恭。
史文恭腹背受敌,进退两难。他咬了咬牙,调转马头,往西门逃去。却不想,西门早已被关胜、秦明率军堵住。
“史文恭,你已无路可逃!”关胜横刀立马,拦住了他的去路。
史文恭看着四周的梁山好汉,知道自己已是瓮中之鳖。他眼中闪过一丝绝望,随即又燃起一丝疯狂。他猛地勒住马,转身看向追来的卢俊义,嘶吼道:“卢俊义!我就是死,也不会让你好过!”
说罢,他突然调转马头,竟朝着卢俊义撞了过来!
卢俊义早有防备,侧身躲过,同时伸出长枪,精准地缠住了史文恭的马腿。那马吃痛,猛地人立而起,将史文恭掀翻在地。
卢俊义飞马赶到,一枪指着史文恭的咽喉:“史文恭,你服不服?”
史文恭躺在地上,看着卢俊义冰冷的眼神,又看了看周围手持刀枪的梁山好汉,终于低下了头:“我服了。”
卢俊义示意手下,将史文恭五花大绑,押回营中。
曾头市的兵马,见主将被擒,顿时失去了斗志,纷纷放下武器投降。曾弄见大势已去,拔剑自刎。曾索、曾魁、曾升,也被梁山军斩杀。
一场持续数日的激战,终于以梁山军的大获全胜而告终。
次日清晨,梁山军班师回朝。队伍最前面,是被五花大绑的史文恭,后面跟着骑着高头大马的卢俊义。宋江、吴用等人,紧随其后。
梁山泊上,早已是人山人海。众好汉听说活捉了史文恭,为晁天王报了仇,个个欢欣鼓舞,夹道欢迎。
忠义堂内,晁盖的牌位前,摆着香案。史文恭被押到牌位前,跪在地上。
宋江走上前,对着晁盖的牌位,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:“晁天王,您在天有灵,安息吧。杀害您的凶手史文恭,已经被我们活捉,今日,我们便为您报仇雪恨!”
说罢,他拔出腰间的剑,扔在史文恭面前:“史文恭,念在你我同为习武之人的份上,给你一个体面,自行了断吧。”
史文恭看着晁盖的牌位,又看了看宋江,惨笑道:“我史文恭一生自负,没想到今日竟落得如此下场。罢了,罢了。”他捡起地上的剑,横剑自刎。
看着史文恭的尸体被拖下去,宋江转过身,对着卢俊义,郑重地说道:“卢员外,恭喜你!活捉史文恭,为晁天王报仇,立下如此大功。按照晁天王的遗愿,这梁山泊第一把交椅,理应由你坐。”
此言一出,满堂皆惊。
卢俊义连忙摆手:“宋大哥,万万不可!我卢俊义能有今日,全靠宋大哥和众兄弟的扶持。这第一把交椅,只有宋大哥才配坐。”
李逵第一个跳出来,大声道:“卢员外说得对!这第一把交椅,只能是宋大哥的!晁天王的遗愿,不过是说说而已,当不得真!”
武松也道:“宋大哥,您在梁山泊的威望,无人能及。卢员外虽然立下大功,但毕竟刚来不久,难以服众。这第一把交椅,您万万不能让。”
众好汉也纷纷附和,反对宋江让位。
宋江看着众人,苦笑道:“诸位兄弟,我并非谦虚。晁天王的遗愿,言犹在耳,岂能当不得真?卢员外的才能,远在我之上。有他领导梁山泊,才能走得更远。”
卢俊义再次推辞:“宋大哥,您就别再逼我了。我卢俊义对天发誓,此生绝无觊觎这第一把交椅的念头。能在宋大哥麾下效力,我已心满意足。”
吴用见双方僵持不下,上前打圆场:“宋大哥,卢员外,依我看,此事不如暂且搁置。卢员外刚立大功,威望正盛。宋大哥在梁山泊的根基,也无人能及。不如这样,咱们让卢员外坐第二把交椅,协助宋大哥处理山寨事务。”
宋江想了想,点头道:“也好。那就依军师所言。卢员外,你意下如何?”
卢俊义连忙道:“多谢宋大哥体谅。我愿意坐第二把交椅,协助宋大哥,为梁山泊尽心尽力。”
一场让位风波,再次平息。但谁也没有想到,这只是一个开始。
几日后,宋江召集众好汉,商议山寨事务。
“诸位兄弟,”宋江说道,“如今梁山泊日益壮大,人马众多,粮草消耗巨大。我看,咱们不能只靠劫掠为生,得想办法,开拓财源。”
吴用道:“宋大哥说得是。依我看,不如出兵,攻打附近的州府,夺取粮草物资,充实山寨。”
宋江点头道:“好主意。我看,就先攻打东平府和东昌府。这两处州府,粮草充足,防卫相对薄弱。”
他看向卢俊义:“卢员外,我想与你约定,我率军攻打东平府,你率军攻打东昌府。谁先攻破城池,谁就坐这梁山泊第一把交椅。你看如何?”
卢俊义一愣,没想到宋江会提出这样的要求。他看了看宋江,又看了看周围的众好汉,知道自己若是再推辞,只会让宋江为难。
“好!”卢俊义点头道,“我愿意与宋大哥约定。”
众好汉见状,也纷纷表示赞同。他们知道,宋江这是想用这种方式,彻底解决寨主之位的争议。
几日后,宋江和卢俊义,各自点齐人马,兵分两路,分别攻打东平府和东昌府。
宋江率领的大军,很快就抵达了东平府城下。东平府守将董平,早已得到消息,率领兵马,出城迎战。
董平,绰号“双枪将”,善使双枪,武艺高强,勇猛异常。他骑着一匹白马,手持双枪,来到阵前,大声喝道:“宋江匹夫,竟敢侵犯我东平府!我董平在此,有种的出来应战!”
宋江看着董平,心中暗暗赞叹:“好一员猛将!若是能将他收服,实乃梁山泊之幸。”
他对身边的王定六道:“王兄弟,你与董平素有往来,不如你去劝劝他,让他归顺梁山。”
王定六道:“好!我愿意一试。”
他催马来到阵前,对着董平拱手道:“董将军,别来无恙?”
董平看着王定六,皱眉道:“你是何人?我与你素不相识。”
王定六道:“我是梁山泊的王定六。董将军,如今朝廷昏暗,奸臣当道,你又何必为他们卖命?不如归顺梁山,与我们一同替天行道,除暴安良,岂不是更好?”
董平闻言,怒喝道:“你这反贼,竟敢劝我归顺!我董平生是大宋的人,死是大宋的鬼,绝不会与你们同流合污!”
他调转马头,就要回城。王定六连忙道:“董将军,你再考虑考虑……”
董平猛地回头,一枪刺向王定六:“休要多言!看枪!”
王定六没想到董平说动手就动手,连忙躲闪,却还是被枪尖划破了手臂,鲜血直流。
“董平匹夫,竟敢伤我兄弟!”宋江见状,怒不可遏,下令出兵。
林冲、关胜、秦明等人,纷纷率军出战,与董平的人马杀在一处。
董平手持双枪,如入无人之境,左冲右突,杀得梁山军纷纷后退。他的双枪,舞动起来,如同两条银蛇,快如闪电,防不胜防。
宋江看着董平勇猛的身影,心中的喜爱之情,更加强烈:“真是一员猛将!无论如何,也要将他收服。”
他对身边的郁保四道:“郁兄弟,你也与董平有些交情,再去劝劝他。”
郁保四道:“好。”
他来到阵前,对着董平喊道:“董将军,我是郁保四。宋大哥真心想请你归顺梁山,并非虚言。你若肯归顺,定能得到重用。”
董平冷哼一声:“又是一个说客!我董平心意已决,休要再劝!”
他挥舞双枪,再次杀向梁山军。郁保四见状,只得退回本阵。
宋江见劝降不成,只得下令强攻。梁山军如潮水般涌向城墙,云梯一架架搭起,士兵们奋勇攀登。
董平站在城头,亲自指挥士兵们抵抗。他的双枪,不知挑落了多少架云梯,杀退了多少波进攻。梁山军虽然勇猛,但一时之间,也难以攻破城池。
战事陷入僵局。宋江看着城头上勇猛的董平,心中暗暗着急。
就在这时,吴用悄悄来到宋江身边,低声道:“宋大哥,我有一计,或许能收服董平。”
宋江连忙道:“军师有何妙计?快说。”
吴用道:“我听说,董平与东平府太守程万里,素有嫌隙。程万里有个女儿,名叫程婉儿,生得花容月貌。董平对她一见钟情,多次提亲,都被程万里拒绝。董平因此心怀不满。咱们可以从这里入手。”
宋江眼前一亮:“好主意!就依军师之计行事。”
他下令,暂停攻城,派人去打探程万里和程婉儿的消息。
几日后,打探消息的人回来报告:“宋大哥,程万里果然对董平心存芥蒂。他担心董平功高盖主,威胁到自己的地位,所以才不肯将女儿嫁给他。董平对此,一直耿耿于怀。”
宋江道:“好!机会来了。”他对吴用道,“军师,你看……”
吴用道:“宋大哥,咱们可以这样……”他在宋江耳边,低语了几句。
宋江听后,连连点头:“好!就这么办。”
当晚,宋江派了一支精锐,悄悄潜入东平府,直奔太守府。他们的目标,不是程万里,而是程婉儿。
程婉儿正在房中梳妆,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厮杀声,吓得花容失色。很快,房门被撞开,几个手持刀枪的梁山好汉,冲了进来。
“你们是谁?要干什么?”程婉儿吓得浑身发抖。
为首的好汉道:“程小姐,别怕。我们是梁山泊的人,特来请你去做客。”
程婉儿哪里肯去,尖叫着反抗。但她一个弱女子,哪里是这些好汉的对手,很快就被制服,蒙上眼睛,悄悄带出了太守府。
第二天一早,程万里发现女儿不见了,顿时慌了神。他连忙召集手下,四处寻找,却一无所获。
就在这时,一个梁山军的士兵,被押到了太守府。
“太守大人,”士兵说道,“我家宋大哥说了,程小姐在我们那里做客,一切安好。只要董平肯归顺梁山,他就立刻放回程小姐。否则……”
程万里吓得魂飞魄散,连忙派人去请董平。
董平得知程婉儿被梁山军掳走,顿时怒不可遏:“宋江匹夫,竟敢用如此卑劣的手段!我饶不了他!”
他正准备率军出战,却被程万里拦住了。
“董将军,”程万里哀求道,“婉儿在他们手里,咱们不能硬拼啊。你就……你就归顺他们吧,只要能救出婉儿,我什么都答应你。”
董平看着程万里哀求的眼神,又想起程婉儿的音容笑貌,心中百感交集。他恨宋江的卑劣,恨程万里的懦弱,但他更担心程婉儿的安危。
“罢了,”董平长叹一声,“为了婉儿,我就归顺梁山。但我有一个条件,必须保证婉儿的安全,并且,我要亲自去接她回来。”
程万里连忙道:“好好好,我这就去告诉宋江。”
很快,程万里就带回了宋江的答复:“宋江说了,只要你肯归顺,一切都好商量。他愿意亲自送程小姐回来。”
董平无奈,只得跟着程万里,来到城外的梁山军营寨。
宋江见董平来了,大喜过望,连忙迎上前:“董将军,欢迎归顺梁山!”
董平冷冷道:“宋江,我归顺你,只是为了婉儿。你若敢伤害她一根汗毛,我定不饶你!”
宋江笑道:“董将军放心,程小姐一切安好。我这就派人,把她送回来。”
不一会儿,程婉儿就被送了回来。她看到董平,扑进他的怀里,放声大哭。
董平抱着程婉儿,心中五味杂陈。他看着宋江,沉声道:“我已经归顺梁山,你可以放我们走了吧?”
宋江道:“董将军,既然已经归顺,何必再走?不如留在梁山,与我们一同替天行道,建功立业。我保证,只要你立下大功,我就奏请朝廷,为你和程小姐赐婚。”
董平看着程婉儿,又看了看宋江真诚的眼神,心中的恨意,渐渐被感动取代。他知道,宋江虽然用了卑劣的手段,但对他,确实是真心赏识。
“好,”董平点了点头,“我愿意留在梁山。但我有一个要求,必须严惩掳走婉儿的人。”
宋江道:“理应如此。”他下令,将执行命令的几个士兵,重打四十军棍,以儆效尤。
董平这才满意,带着程婉儿,跟着宋江,走进了梁山军营寨。
东平府,不战而破。
与此同时,卢俊义率领的大军,也攻破了东昌府。
一场约定之战,以两人同时破城而告终。但谁都知道,梁山泊的第一把交椅,依旧稳稳地坐在宋江的屁股底下。而梁山泊的队伍,又增添了一员猛将,实力更加壮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