废弃工厂的锈铁门被风撞得“哐当”作响,像是在为这场对峙敲着丧钟。王胖子用胳膊勒着九爷的脖子,工兵铲的边缘抵在他布满褶皱的咽喉上,汗珠子顺着九爷花白的胡子往下滴,砸在满是油污的水泥地上。
“胖爷我再说最后一遍,放了刘丧,不然这老东西的脖子就得跟你手里的烟一样——断成两截。”胖子的声音压得很低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劲。他的裤腿还在渗血,刚才为了潜入工厂抢人,小腿被铁栅栏划开了一道深口子,但此刻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。
九爷身后的两个保镖举着枪,枪口在胖子和被绑在铁架上的刘丧之间来回晃动。刘丧的嘴角破了,脸上还带着淤青,显然刚受过刑,但眼神依旧倔强,死死盯着九爷的后脑勺,像是要用目光烧出两个洞。
“焦老板说了,刘丧的耳朵能定位地下河的入口,不能放。”九爷喘着粗气,声音里带着老年人特有的颤音,却透着一股子贪婪,“你放了我,我给你一箱金条,够你下半辈子吃香的喝辣的。”
“去你娘的金条!”胖子猛地收紧胳膊,九爷立刻发出一阵窒息的咳嗽,“胖爷我兄弟的命,你十箱金条都换不来!”他余光瞥见刘丧偷偷用脚勾到了一根铁棍,眼神微微一动,“数到三,不放人我就动手。一——”
保镖的额头渗出了冷汗,枪栓拉动的声音在空旷的工厂里格外刺耳。
“二——”胖子的手指扣得更紧了。
就在他要数出“三”的瞬间,刘丧突然用尽全力踹向身边的铁架,铁架轰然倒塌,正好砸在两个保镖的腿上。惨叫声响起的同时,胖子拽着九爷往旁边一躲,刘丧趁机捡起地上的铁棍,砸碎了其中一个保镖的手腕。
“跑!”胖子推了刘丧一把,自己则扛起九爷当人质,朝着工厂后门冲去。枪声在身后追着他们的脚步,子弹打在铁皮桶上,发出“叮叮当当”的脆响,像是在为他们送行。
冲出工厂的瞬间,刘丧突然停住脚步,侧耳倾听:“吴邪哥在附近,他好像遇到麻烦了。”他的听力能捕捉到半公里外的打斗声,还有女人的冷笑声。
胖子也顾不上九爷了,把他往地上一扔,从腰间摸出匕首:“在哪?”
“东边的废弃仓库!”
废弃仓库里弥漫着霉味和铁锈味,蛛网在横梁上结成了厚厚的茧。吴邪被一个穿黑色皮衣的女人踹倒在地,后背撞在生锈的铁桶上,疼得他龇牙咧嘴。女人手里把玩着一把银色的短刀,刀刃上还沾着他的血——这是焦老板身边最得力的杀手,出手狠辣,据说从来没失过手。
“吴小三爷,别挣扎了。”女人的声音像冰碴子,“焦老板说了,只要你交出听雷的频率数据,就留你个全尸。”
吴邪抹了把嘴角的血,挣扎着站起来:“我二叔呢?”刚才他跟踪焦老板的手下到这里,本想打探吴二白的下落,却没想到中了埋伏。
女人笑了笑,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:“你说吴二白?他现在可是焦老板的贵客,正等着用你换他的命呢。”她突然收刀入鞘,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扔在地上,“不过在那之前,我劝你看看这个。”
照片上是江雅雅的侧脸,她站在实验室的仪器前,手里拿着一份声波图谱,背景里隐约能看到“056号”的标记。吴邪的心脏猛地一沉——这张照片他从未见过,显然是女杀手故意用来刺激他的。
“想知道她的结局吗?”女人蹲下身,凑近吴邪的耳边,“她发现了焦老板用活人养眼虫的秘密,被我们沉进了地下河,尸体都喂了人手贝。”
“你胡说!”吴邪猛地一拳挥过去,却被女人轻松躲过。她反手一掌劈在他的后颈,吴邪顿时觉得眼前发黑,差点栽倒在地。
“是不是胡说,你去问焦老板啊。”女人的声音带着戏谑,“不过前提是,你得能活着见到他。”
就在这时,仓库的铁门被一脚踹开,胖子和刘丧冲了进来。“吴邪!”胖子看到地上的血迹,眼睛瞬间红了,抡起工兵铲就朝女人砸去。刘丧则趁机扶起吴邪,在他耳边低声说:“我听到江子算也在附近,好像被焦老板的人控制了。”
吴邪的脑子飞快地转着。女杀手知道江雅雅的事,江子算又被焦老板控制,二叔还在对方手里……一个计划渐渐在他心里成型。“等等!”他突然喊住胖子,“别动手!我有办法救二叔。”
他看向女杀手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:“你想拿我换数据,焦老板想用我换二叔,不如我们做个交易。”
女人挑眉:“什么交易?”
“我跟你走,但你得把江子算交给我。”吴邪的目光落在仓库角落——那里有个通风口,刚才他隐约听到了江子算的挣扎声,“焦老板抓他,无非是想利用他牵制我。现在我主动跟你走,你留着他也没用。”
女人沉默了片刻,显然在权衡利弊。她知道焦老板对江子算并不在意,只是觉得他还有利用价值。如果能用一个没用的棋子换吴邪主动配合,确实划算。“可以。”她打了个响指,两个手下押着被绑住的江子算从通风口后面走了出来。
江子算的脸上带着伤,看到吴邪时,眼睛里瞬间燃起怒火,挣扎着想去扑他,却被绳子捆得死死的:“吴邪!你这个凶手!我要杀了你!”
“等救了我二叔,我就告诉你真相。”吴邪的声音很平静,“包括你姐姐的事。”
这句话让江子算的动作顿住了,眼里的怒火变成了复杂的挣扎。
女人看在眼里,冷笑着解开江子算的绳子:“别耍花样,不然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。”她用枪指着吴邪的后背,“走。”
胖子和刘丧想跟上来,却被吴邪用眼神制止了:“你们去通知我二叔的人,在半路接应。”他知道这场交易九死一生,但这是目前唯一能救出二叔的办法。
仓库外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。女杀手押着吴邪坐进后座,江子算则被安排在前排副驾,身边还坐着一个持枪的保镖。车子刚启动,吴邪就感觉到江子算的目光从后视镜里射过来,像两束激光,恨不得在他身上烧出两个洞。
“你最好别骗我。”江子算的声音沙哑,手悄悄摸向座椅下方——那里藏着他之前藏的一把折叠刀。
吴邪没说话,只是看着窗外飞逝的景物。他知道,这场赌局才刚刚开始。
车子行驶到半路,突然被一辆越野车逼停。车窗降下,露出刘丧的脸,他的额角还在流血:“吴邪哥,胖爷说不能让你一个人去!”
女杀手立刻举枪对准刘丧:“滚开!”
“等等!”吴邪突然开口,“让他上车。多一个人质,焦老板会更放心。”他知道刘丧车技好,说不定能在关键时刻帮上忙。
女杀手犹豫了一下,最终还是同意了。刘丧刚坐进后备箱,江子算突然发难,用折叠刀刺向身边的保镖。惨叫声中,他一把夺过对方的枪,转身对准吴邪:“下车!”
变故发生得太快,女杀手一时没反应过来。吴邪趁机去抢她手里的枪,两人在狭窄的后座扭打起来。“砰”的一声枪响,子弹打穿了车顶。
“他娘的!都给我消停点!”刘丧在后备箱里踹着座椅,想帮忙却打不开锁。
江子算的枪口死死顶着吴邪的太阳穴:“我姐姐到底怎么死的?你现在就说!”
“我不知道!”吴邪挣扎着喊道,“但我知道是谁害了她!是焦老板!是他用你姐姐的研究养眼虫,是他把她沉进了地下河!”
江子算的手在颤抖,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怀疑:“我凭什么信你?”
“你可以不信,但你姐姐的仇,你不想报了吗?”吴邪的声音带着蛊惑,“现在杀了我,你永远也不会知道真相,焦老板也会逍遥法外!”
女杀手趁机挣脱吴邪,想去抢江子算手里的枪。就在这混乱的瞬间,刘丧终于踹开了后备箱的锁,扑过来一把夺过方向盘,猛打方向。轿车失去控制,朝着路边的护栏撞去。
“抓紧!”刘丧大喊。
剧烈的撞击让所有人都失去了平衡。江子算的枪掉在了地上,吴邪趁机推开他,和女杀手滚作一团。轿车撞断护栏,半个车身悬在了悬崖边,碎石不断往下掉。
“跳车!”吴邪大喊着,拉开车门就要往下跳。
江子算却突然捡起地上的枪,对准吴邪:“想跑?”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疯狂,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。
“你他妈疯了!”胖子不知何时追了上来,从路边捡起一块石头就朝江子算砸去。
江子算侧身躲过,子弹擦着吴邪的耳朵飞了出去。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轿车的底盘发出一声断裂的脆响,整个车身猛地往下一沉,带着所有人坠向悬崖。
下落的过程中,吴邪看到江子算的脸在失重中变得扭曲,女杀手的尖叫声被风声撕碎,胖子和刘丧的手在空中胡乱抓着,想要抓住彼此。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,只有一个念头——不能就这么死了,二叔还在等他,潘子的嘱托还没完成,青铜门的秘密还没揭开……
“砰——”
车身重重砸在悬崖下的河滩上,玻璃碎片和金属零件飞溅得到处都是。吴邪被甩出车外,重重撞在一块岩石上,眼前一黑,失去了意识。在彻底陷入黑暗前,他似乎听到了胖子的喊声,还有江子算那带着哭腔的、模糊的嘶吼,像是在喊“姐”。
河滩上很快恢复了寂静,只有河水撞击岩石的声音,和远处偶尔传来的鸟鸣。夕阳的余晖洒在翻倒的轿车上,反射出冰冷的光芒,像是在为这场未完的恩怨,盖上了一层暂时的幕布。而在悬崖上方的公路上,一辆黑色的越野车缓缓停下,焦老板的手下正用望远镜观察着悬崖下的动静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这场游戏,显然还没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