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洞里的星芒渐弱，石桌上的卷轴却愈发清亮，“长生丹”三个字像被注入了活气，在纸页上微微颤动。叶凡喉结滚动，前世作为问道境大能时接触过的古文字碎片突然在脑海中翻涌——那些刻在不周山断壁上的符文，那些藏在九幽冥府地宫中的密语，此刻竟与卷轴边缘的暗纹完美重叠。
“都过来。”他屈指叩了叩石桌，声音比往常沉了三分。
苏倾雪最先凑过来，裙角的石笋碴子刮过他的鞋尖，发间的茉莉香混着洞底的潮意钻进鼻尖；林昭月跟着俯身，霜华剑鞘上的冰花蹭过他手背，凉意顺着血脉直窜后颈；楚红妆歪着脑袋挤在两人中间，银蛊盒在掌心转了个圈，金蚕蛊的触须扫过卷轴边缘；秦挽霜最后站定，定风鼎的雷纹在她袖中忽明忽暗，像极了朝堂密阁里那些记载天变的竹简。
叶凡深吸一口气，心口的长生锁印记突然发烫，内天地里的老桃树金液如活泉奔涌。他闭目引动“天人合一”天赋，再睁眼时，卷轴上的暗纹在视网膜上投射出立体的光网——那哪是普通的丹方？分明是用“星陨文”刻就的封印术！
“这不是长生丹方。”他指尖点在“丹”字上，触感竟像按在流动的星尘里，“是封印裂缝的阵图。”
苏倾雪的短笛“当啷”掉在石桌上，她眼尾的泪痣跟着颤了颤：“叶郎说的星陨文……可是当年随天外陨石落在极北冰原的古文字？我万花楼那本《毒经》里提过，蚀灵纹需用星陨文破。”她伸手想去碰卷轴，又突然缩回，指尖绞着裙边，“我昨晚给楼里传了信鸽，现在该到青岚城了。”
林昭月的霜华剑“嗡”地出鞘三寸，剑刃上的冰花凝结成细碎的星芒：“星陨文……我苍梧剑宗的斩星剑诀，剑谱扉页就刻着类似符号。”她耳尖泛红，垂眸时睫毛扫过卷轴，“师傅总说我悟不透最后三式，或许和这有关。”
楚红妆的银蛊盒“咔”地弹开，十数只金蚕蛊排成小阵落在卷轴四周，触须同时指向某段暗纹：“南疆星蚀洞的石壁，也有这种会吸灵气的纹路！”她歪头盯着蛊虫，发间的银铃轻响，“我让族里的虫师顺着蛊虫的感应找了，要是找到对应的母纹……”
秦挽霜的定风鼎突然震鸣，雷纹顺着她的手腕爬上卷轴，在“封印”二字下烙出焦痕：“大楚秘阁的手札里，记载过百年前星陨劫的镇压之法。”她丹凤眼微眯，指尖抚过焦痕，“我让暗卫伪装成商队，现在应该过了雁门关。”
叶凡望着四张因激动而发亮的脸，内天地里的老桃树裂痕又愈合了寸许。他伸手按住卷轴，掌心的长生锁印记与暗纹产生共鸣，一串金色符文从印记里涌出，在卷轴上空浮成星图。
“需要把这些符文复刻出来。”他指着星图，“星陨文的封印术需要三重条件：以本命灵气为引，用对应的阵旗定位，最后……需要两把长生锁同时激活。”说到最后一句时，他的声音突然发涩——前世被暗算时，敌人手中的那把锁，此刻正悬在祭坛的玉碑上。
苏倾雪立刻摸出随身携带的螺子黛，短笛横在膝头轻轻吹奏。清越的笛音裹着安神香，让叶凡的灵台愈发清明；林昭月退到洞口，霜华剑挽出三朵剑花，洞外的山风被剑气绞成细流，再不敢吹乱纸页；楚红妆拍了拍银蛊盒，金蚕蛊分出半数爬到洞壁，触须颤动着监测方圆十里的动静；秦挽霜解下腰间的定风鼎，雷纹在洞外布成网状，任何异动都会先撞响鼎身的铜铃。
叶凡提笔沾了沾内天地涌出的金液——这是老桃树凝练的木灵髓，最适合刻画符文。笔尖触纸的瞬间，金色符文如活物般钻进纸页，又从纸页里浮出来，在半空组成微型星图。
他的额头渐渐渗出汗珠，前世记忆里的封印术与现世的星陨文不断碰撞，内天地的扩张速度比往日快了三成。“最后一道主纹……”他咬着牙，笔锋突然一顿——主纹的末端缺了个关键符号，像被人刻意抹去。
“叶郎，吹笛。”苏倾雪的笛音陡然拔高，转为《清心咒》的调子。叶凡只觉心口一凉，前世在不周山见过的断壁残文突然闪现：那道缺失的符号，竟是“天道”二字的古写！
笔尖重重落下，金色符文轰然炸裂成星尘，又重新凝聚成完整的封印阵图。
“成了！”楚红妆的金蚕蛊同时振翅，在洞顶舞出庆贺的光带；林昭月的霜华剑自动归鞘，剑鸣里带着几分雀跃；秦挽霜的定风鼎雷纹大亮，鼎身发出清越的轰鸣；苏倾雪的笛音收了尾，眼尾的泪痣在星尘里泛着水光。
就在这时，洞外传来闷雷般的震动。叶凡的瞳孔骤然收缩——那不是普通的山崩，是裂缝在重新撕裂！他抓起卷轴塞进怀中，反手握住苏倾雪的手腕：“走！”
林昭月已经掠到洞口，霜华剑劈开震落的石屑；楚红妆召回所有蛊虫，银盒在掌心发烫；秦挽霜的定风鼎悬在头顶，雷纹织成防护网。众人刚冲出山洞，身后就传来“轰”的一声——方才的山洞，已经被震落的山石埋了个严实。
晨雾中，祭坛的玉碑泛着幽蓝的光。那把与叶凡长生锁共鸣过的玉锁，此刻正悬浮在碑顶，锁身上的星陨文与叶凡掌心的印记遥相呼应。裂缝的尖啸声再次响起，比昨夜更刺耳三分。
叶凡望着悬浮的玉锁，又看了看身侧并肩而立的四人——苏倾雪的短笛在唇间，林昭月的剑指向前方，楚红妆的蛊盒开着盖，秦挽霜的鼎纹流转如电。他摸了摸怀中的封印阵图，内天地的老桃树金液如江河奔涌。
“走。”他轻声说，声音却盖过了裂缝的轰鸣，“去祭坛。”
众人没有多问，只是跟着他的脚步，踩碎满地的桃花瓣。那些带着裂痕的花瓣在他们脚下发出细碎的轻响，像在催促着什么——真正的封印，就要开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