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雾未散，祭坛的玉碑在雾中泛着幽蓝冷光，像一截被截断的天柱。玉锁悬浮碑顶，锁身上的星陨文与叶凡掌心印记共鸣，每一道刻痕都在发烫，仿佛在催促着什么。裂缝的尖啸声已近在咫尺，像有千万根银针扎进耳膜。
叶凡走在最前，靴底碾碎的桃花瓣发出细碎轻响——这是方才冲出山洞时，山壁上老桃树被震落的花瓣，此刻倒成了他们踏向危机的路标。
“叶郎，左手边。”苏倾雪的短笛突然横在唇边，笛音如寒泉破冰，扫过众人耳畔。叶凡瞳孔微缩，这才注意到裂缝边缘翻涌的黑雾里，正钻出几团青灰色的影子，形似猿猴却生着蛇尾，獠牙上挂着黏腻的涎水。
林昭月的霜华剑已出鞘。她足尖轻点，整个人如鹤掠波，剑锋划过的轨迹凝出白霜，为首的猿蛇怪头颅应声而落。血珠还未落地，楚红妆的金蚕蛊已振翅追上，金斑闪烁间将余下的血雾吸得干干净净——这是她新炼的“噬怨蛊”，专克异界阴邪之气。
“定风鼎，护！”秦挽霜的声音带着几分磁性（她女扮男装惯了，此刻竟忘了压嗓），定风鼎骤然拔高，鼎身雷纹织成半透明光罩，将众人与裂缝隔开。云影的战甲突然泛起银光，他手中那柄刻着星图的长剑指向天空，雷鸣则握紧腰间骨刀，刀身浮现出与玉锁相似的星陨文。
两人对视一眼，同时低喝：“我们的力量，只能维持半炷香。”
叶凡摸了摸怀中的封印卷轴，内天地的老桃树金液正疯狂翻涌，顺着他的经脉往指尖灌。他深吸一口气，将卷轴抖开——金色符文在晨雾中浮起，像一串被线穿起的星子，“记住，我布主阵，你们按方位注入本命元气。
苏倾雪守东方，以笛音引动天地木气；昭月守南方，剑气镇火；红妆守西方，蛊毒化金；挽霜守北方，鼎纹聚水。云影、雷鸣，你们的星陨力，从玉锁引下来。”
众人应诺的声音未落，裂缝突然爆出一声闷响。黑雾如沸，数十道黑影破雾而出，其中一道直扑叶凡面门！林昭月的霜华剑几乎擦着叶凡耳垂刺出，剑锋裹着刺骨寒意，将那黑影钉在地上——竟是具穿着青铜甲胄的骸骨，眼眶里跳动着幽绿鬼火。
“这些是裂缝里的‘界孽’。”云影的声音冷得像冰碴，“它们靠吞噬活人气血为生，越多越难对付。”他手中长剑突然爆发出刺目银光，剑气所过之处，骸骨瞬间化为飞灰。雷鸣的骨刀紧随其后，刀光扫过黑雾，竟在雾中劈出一条通路。
叶凡趁机展开卷轴。金液顺着他的指尖流入符文，每道纹路都亮得刺眼。他的额头渗出冷汗——前世记忆里的封印术与现世星陨文在识海碰撞，内天地的扩张速度比昨夜更快了，老桃树的枝叶几乎要撑破他的丹田。“主阵眼在玉锁正下方！”他大喝一声，右手按在地上，金液如金河倾泻，在祭坛石砖上刻出与卷轴相同的纹路。
苏倾雪的笛音陡然变调，《青鸾引》的清越混着《镇魔曲》的厚重，东方雾气里竟真有青木之气汇聚，凝成藤蔓缠上裂缝边缘；
林昭月的剑气不再斩敌，转而化为赤焰，在南方符文上跳动；楚红妆咬破指尖，血珠滴入蛊盒，银盒里飞出万千细如牛毛的金蛊，钻进西方符文，将纹路填得更亮；秦挽霜的定风鼎悬浮北方，鼎中雷纹化作雨丝，浇在北方符文上，滋滋作响间竟生出冰晶。
云影与雷鸣同时跃起。云影的长剑抵住玉锁，银光顺着剑身注入锁身；雷鸣的骨刀砍在玉碑上，刀身星陨文与玉碑刻痕共鸣，两道星光从锁身垂下，精准落入叶凡刻在地上的主阵眼。
“起！”叶凡暴喝。所有符文同时炸亮，金色、青色、赤色、金色、银色交织成光网，将裂缝严严实实地罩住。裂缝的尖啸声骤然拔高，黑雾疯狂翻涌，光网竟被撕开数道裂痕！
“撑住！”苏倾雪的笛音破了个调，眼尾泪痣被冷汗晕开，像滴要坠下的血珠；林昭月的剑尖深深扎进石砖，指节因用力泛白；楚红妆的银盒在掌心烫出红印，金蚕蛊振翅的声音都变了调；秦挽霜的定风鼎雷纹暗了又亮，亮了又暗；云影的战甲出现蛛网般的裂痕，雷鸣的骨刀刀身开始崩裂。
叶凡的内天地在轰鸣。老桃树的金液几乎要枯竭，他咬碎舌尖，鲜血喷在主阵眼上，符文突然暴涨三倍！光网重新合拢，裂缝的尖啸声渐渐弱了，黑雾开始收缩，露出里面幽黑的空洞——那是连接两个世界的通道，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闭合。
“成了？”楚红妆的金蚕蛊跌回银盒，她扶着膝盖喘气，发梢沾着冷汗；林昭月的霜华剑“当啷”落地，她倚着剑鞘，胸口剧烈起伏；
苏倾雪的短笛掉在脚边，她撑着石砖，指缝里渗出血——方才为了稳住笛音，她指甲几乎要戳进掌心；秦挽霜的定风鼎“砰”地砸在地上，她扯下束发的缎带，露出额间细汗；云影单膝跪地，战甲裂痕里渗出淡蓝血液；雷鸣的骨刀断成两截，他握着刀柄，冲叶凡勉强笑了笑。
叶凡踉跄着扶住玉碑。他望着逐渐闭合的裂缝，喉间泛起腥甜——内天地的老桃树叶子掉了大半，金液只剩浅浅一层。但他的眼神亮得惊人，直到裂缝闭合到只剩巴掌大的缺口时，突然浑身一震。那缺口里，传来一声极轻的“嗡”。像是古钟在极远处敲响，又像是婴儿的第一声啼哭。
叶凡的瞳孔骤然收缩，他猛地转身，拽住最近的苏倾雪往旁边扑去——几乎是同时，那缺口里射出一道细如发丝的黑芒，擦着他的后颈飞过，在玉碑上灼出一个焦黑的洞。
“退！”叶凡吼道。众人连滚带爬往后跑，林昭月抄起霜华剑断后，楚红妆的银盒再次打开，金蚕蛊在众人头顶盘旋；秦挽霜的定风鼎重新浮起，雷纹勉强撑起半透明护罩；云影和雷鸣互相搀扶，战甲与骨刀的残光仍在闪烁。
他们退到百米外的山坳里，找了个隐蔽的山洞。叶凡靠在洞壁上，望着掌心逐渐淡去的印记，又摸了摸怀中皱巴巴的封印卷轴——主纹的末端，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极细的裂痕，像被谁用针尖挑过。
“裂缝...没完全封死。”他的声音很轻，但山洞里的人都听见了。苏倾雪蹲在他身边，用帕子擦他后颈的血珠：“那道黑芒...是什么？”
叶凡望着洞外逐渐消散的晨雾，看着祭坛方向那抹幽蓝的光，沉默片刻才道：“可能是...裂缝的‘意识’。”他想起前世在不周山见过的古碑，上面刻着“天地有缺，缺有灵”——原来真有这种东西。
洞外突然吹进一阵风，卷着几片带裂痕的桃花瓣飘进来。叶凡盯着那些花瓣，喉结动了动：“得重新画封印阵图。这次...得把那道黑芒的痕迹，也刻进去。”
山风掠过洞外的桃树，传来沙沙的响声，像是某种低语。叶凡望着祭坛方向，眼神越来越沉——他知道，真正的麻烦，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