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百万钱,
我曹孟德欣然笑纳。
至于你卫弘之女……
抱歉!
江兄的正室、侧室乃至侍妾之位,皆无你卫家之分。
在曹操心中,江琛已是曹营智囊,日后定要娶名门嫡女。
可他浑然不觉。
一旦江琛知晓,自己险成陈留首富之婿,却被这损友暗中搅局,恐怕怒火难抑,欲除之而后快。
曹操押着铜钱马车返回军营,刚落座,陈宫便匆匆而来:“孟德!袁绍、袁术大军,已至三十里外。”
“这么快?人马几何?”曹操急问。
“袁绍三万,袁术两万,且袁术携有十万大军半年粮草。”陈宫面带忧色,沉稳答道。
闻听袁绍、袁术合兵五万,曹操心中一惊,刚在卫弘前的得意瞬间消散。
但曹操终是曹操,短暂失神后迅速冷静:“袁绍领三万兵马,意在争权,袁术为何从扬州运来如此多粮草?”
陈宫叹息:“孟德,袁家兄弟兵强马壮,粮草充沛,而我们仅五千兵马……”
曹操闻言大怒:“五千兵马又何惧?我有猛将黄忠,上将夏侯惇、夏侯渊、曹仁、曹洪、乐进、李典,更有即将量产的压缩军粮,无需仰人鼻息。”
然而五千对五万,十倍之距!
陈宫苦笑不语。
曹操大步走向桌上的《东汉末年势力分布图》,图乃江琛所绘:“况且,我曹孟德背后,有江兄这位大才。
董卓十多万西凉军我都不惧,岂会怕袁绍、袁术这五万乌合之众?”
江琛非神人,怎能变出数万雄师?
陈宫对曹操盲目信赖江琛感到困惑,转而提议:“孟德,袁绍派许攸前来,你可愿接见?”
“许子远?乃吾旧交,速请他进来,吾欲探其虚实。”曹操眼中闪过一丝光芒。
许攸,年约三十,身形瘦小,着一袭青衫,手持麈尾,在寒风中摇曳步入曹营。
“阿瞒,未曾料想,你我竟于此重逢。”许攸傲然环视,向曹操拱手笑道。
其狂妄之态,令夏侯惇与曹洪怒不可遏,陈宫亦面色阴沉。
曹操淡然一笑,示意设宴款待许攸。宴上,许攸高谈阔论,频呼曹操小名,并大肆渲染袁绍军力之盛,屡劝曹操投降。夏侯惇与曹洪怒不可遏,几欲发作,幸得黄忠与陈宫制止。
曹操则泰然自若,频频劝酒,对许攸无礼之举不以为意。几番推杯换盏后,许攸酒意上头,指着曹操笑道:“阿瞒,你虽发起讨董,但时势比人强,不得不服……”
许攸透露,冀州牧韩馥已遵袁家之命,将停供联军粮草,并暗示袁术带大量粮草之事,意在以粮草控制诸侯。
曹操闻之大惊,欲结束宴席,送走许攸。此时,夏侯惇忍无可忍,踢翻几案:“休要做美梦!我们已有江先生……”
许攸醉眼朦胧,问:“何……何江先生?”
黄忠连忙上前制止夏侯惇,曹操则安抚许攸:“子远海量,连吾大将亦醉倒,今日尽兴,改日再饮。”
随后,曹操让陈宫送走许攸,撤宴。
不久,夏侯惇在黄忠与夏侯渊陪同下,尴尬低头而归。
曹操责备夏侯惇险些坏事,随后陈宫返回报告:“孟德,许子远醉后吐真言。袁绍为夺联军盟主之位,许诺袁术事成后掌管粮草。”
众人震惊,曹操沉思道:“兄长掌权,弟弟管粮,袁家兄弟,算盘打得真精。”
幸亏江琛研造的压缩军粮,否则此番堪忧。”
江琛?
见黄忠与夏侯惇连连点头,曹仁、曹洪、夏侯渊、李典、乐进等人纷纷追问细节。
“你们问江琛?他是位奇才,这些压缩军粮皆出自他手。”夏侯惇向夏侯渊自豪道,此番机缘巧合,他为夏侯家赢得了一成军粮生意,家族地位骤升。
“江琛曾向主公推荐我。”黄忠望向李典与乐进,简短话语,含义深远。
众人皆知,曹操为得黄忠,不惜一切。
但更令人惊叹的还在后头。
曹操手指《东汉末年势力图》,微笑道:“此图也是江琛所作。”
帐内霎时寂静,随后响起一片惊叹声。
“主公,如此大才,何不纳入我军?”曹仁懒得提议。
夏侯渊暗踩曹仁一脚,示意沉默的陈宫。曹仁顿悟,连忙阻止欲言的曹洪。
曹操洞察一切,为解陈宫窘迫,转换话题:“曹某多次试探,江琛总是避而不答。或许,江琛出仕的时机未到。”
说完,曹操望向陈宫:“军师,袁绍为盟主,我无异议。但那袁术,实在难担大任,若由他掌管联军粮草,定会大乱。你有何良策?”
陈宫闻言沉思,许久方道:“孟德,袁术之患,仅基于猜测。袁家四世三公,诸侯皆欲依附。即便我等以压缩军粮展示,恐也难使其转而支持我们。”
陈宫的分析,令曹操失望。
众人散去后,曹操凝视江琛所绘《东汉末年势力图》。冀州、扬州粮仓,或由袁家兄弟掌控,而他所在的陈留,还有太守张邈。
江琛,难怪你不愿为官!我曹孟德尚无立足之地,何以安置你这等大才?
嘿嘿,但你既与我曹孟德为友,总得帮我一把吧?
想到此,曹操不顾夜色已深,牵马离营,急回城内。
夕阳映照,曹操远见江琛欲关门,高声呼喊:“江琛,大事不好!”
“老曹?怎又来了?何事慌张?”江琛疑惑,放下门板。
曹操下马,拉着江琛进店道:“江琛,我得到消息,袁绍与袁术已率五万大军,距陈留仅三十里。袁术还从扬州运来足以供十万大军三月之粮。”
江琛听后,平静回应:“这有何忧?袁术远途运来如此多粮草,意在联军督粮官之位。若非袁术搅局,我还真愁压缩军粮无处推销。”
曹操惊讶,心中暗想:江琛研造压缩军粮时,莫非已预见袁家兄弟欲夺督粮官?他怔怔地望着江琛。
江琛摇头笑道:“新型军粮未面世,若无合适时机,外人怎会接受?昨日我初展示,你不也回避了吗?”
曹操连忙辩解:“江琛,昨日那碗军粮,是变质了……”
“此刻还计较军粮优劣?”江琛脸颊泛红,坚决说道:“且我后来给你的配方,已解保质期之忧……”
“是我疏忽了,江兄请继续。”曹操急忙致歉。
江琛冷哼一声:“你何时不出错?身为军需供应者,不关心军粮,反倒忧虑袁氏兄弟。你家主公曹操,定能洞察袁术督粮之利。”
曹操不解:“袁术督粮,于我何利?”
江琛轻蔑地瞥了曹操一眼:“若非讲明,你定难安心。但我江琛才智,不及你家主公。若我言不及他思,日后勿笑我!”
曹操苦笑,连忙发誓。
江琛满意颔首:“袁氏兄弟兵力十倍于你家主公,且有重粮及门生故吏支持。你家主公自知一时难以抗衡,定会顺势支持二袁上位,以换取利益。毕竟,曹操乃讨董联军发起人,兵力虽弱,但在联军中颇具话语权。”
“江兄,袁绍尚可,但那袁术心胸狭窄,嫉贤妒能,若让他督粮,必生乱子!”曹操焦急起身。
江琛瞪了他一眼:“你以为曹操像你般迟钝?
袁术不惹事,何来机会?
无机会,我们的军粮卖给谁?
再者!
让袁术督粮,他若在军粮上动手脚,对曹操而言更易解决;
还是让袁氏兄弟联手,率五万大军在战场上捣乱来得轻松?”
曹操闻言,顿时醒悟:“对啊!我怎未想到?”
“只要我们盯紧袁术,哪家诸侯遭殃,我们就送粮上门。
这样既做生意,又卖人情!
妙哉,江兄真乃奇才。”
无解之局,被江琛三言两语化解。
曹操对平庸的陈宫愈发不满。
正欲鼓足勇气,再请江琛出山相助之时……
江琛猛然站起,将他推出门外:“这等小计谋,你家主公一眼便能识破,算什么妙计?
天黑了,老曹,你快回家。
我忙了一天,要打烊了。”
砰!
门紧闭。
曹操呆立,自语:“江兄……你这是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我吗?”
几名藏于茶馆附近,保护江琛安全的曹营士兵,见曹操出门,急忙上前。
领头的是个矮壮青年,二十出头,面庞黝黑。
“拜见……”
“噤声,随我来。”曹操瞪了他一眼,牵马向城外走去。
男子急忙挥手示意手下退下,快步跟上曹操。
以为江琛看穿心思,故意阻挠,曹操心情郁闷,不觉已走出甚远。
望见陈留城门,曹操才想起身后之人。
“你何人,手下几何?”
“回曹校尉!在下李通,字文达,现任曹营步弓手伍长。”李通连忙回答。
“文达,你可识字?”曹操惊讶地转过身来。
在彼时,唯有世家大族子弟方能接受教育,多数地方豪强近乎文盲。
李通脸颊微赤:“曹校尉,李某识字,原是江夏人,因家乡变故逃难至此……”
曹操目光闪烁。
这青年逃难而来,竟能坦诚相告。
仅凭这份勇气,他便非等闲之辈!
“文达倒是坦诚!”曹操朗声道,“过往之事,我不再追究。只问你,能否誓死保护江兄?”
曹操面带微笑,眼神却如寒冬猛兽。
面对曹操的威严,李通心跳骤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