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泽入秦,拜为帝师!
六国朝堂震动,遣使探听虚实者络绎不绝,言辞间更多了几分忌惮与揣测。
而真正感到威胁的,是那些高踞云端、俯瞰人间的仙门大宗。
“瑞兽白泽?通晓万物,善避凶趋吉……竟屈尊俯就一个人间少年君王?”
“白泽昔年绘制《百妖图》,如今投秦,必有所图!”
“嬴政……此子绝非池中之物。白泽择主,恐非吉兆。秦国格物之术近年突飞猛进,敛财无数,如今又有此瑞兽坐镇,或将生变。”
瑞兽择主,帝师降临,这是何等祥瑞?何等天命所归?
咸阳的秦人沸腾了,街头巷尾都在传颂秦王嬴政的英明神武、天命所钟。
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,是相国吕不韦日益尴尬的处境。
“窃国之贼!”
不知从何处开始,这尖锐的指控开始在咸阳的市井间流传,如同野火燎原。
“若非吕不韦把持朝政,欺压幼主,白泽帝师这等祥瑞怎会迟至今日才显?”
“仲父?我看是‘仲贼’。”
风声鹤唳,人心浮动。
吕不韦乘坐的华盖马车行于街市,再不复往日的敬畏目光,取而代之的是指指点点与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愤怒。
章台宫内,嬴政身着玄色常服,负手立于巨大的秦国疆域图前。
白泽静坐一旁,手捧一卷新誊录的格物图谱,神色淡然。
“民意如潮,帝师以为如何?”嬴政的声音平静无波,听不出喜怒。
白泽放下书卷,目光温润却洞察:“民心所向,天命所归。此乃秦王肃清朝纲、收回权柄的天赐良机。人族不是有句话,叫水能载舟,亦能覆舟。当善加引导,化为己用,切莫使其失控,反噬自身。”
“寡人自然知晓。这潮水,正是寡人需要的东风。”
他转过身,隐隐透出霸道与执拗。
“什么未满二十不得亲政?什么未曾大婚不得掌权?不过是束缚庸碌之辈的陈规陋习,寡人十七又如何?寡人要做的事,谁人能阻?寡人自己,也不行。”
权力,必须绝对掌控于己手。
任何阻碍他的,无论是外部的六国仙门,还是内部的权臣掣肘,都必须被无情扫除。
包括那些可能束缚他自己的、所谓的礼法祖制。
“传诏!”嬴政的声音斩钉截铁,回荡在空旷的大殿。
“其一,昭告天下:感念上苍降瑞兽白泽为帝师,此乃大秦天命所归之兆,寡人虽年幼,然承天命、顺民意,自即日起,躬亲庶政,废除‘未冠不得亲政’之旧制。”
“其二,命奉常择吉日,于章台宫前筑台,寡人要亲自主持祭天告祖,承命亲政大典,邀百官、万民观礼。”
“其三,着御史大夫、廷尉府,严查雍城叛乱余党,凡有牵连者,无论身份贵贱,严惩不贷,务必在亲政大典前,肃清宵小。”
一连三道诏令,一道比一道强硬,一道比一道锋芒毕露。
废除祖制、祭天亲政、肃清余孽。
这不仅仅是宣告亲政,更是一份赤裸裸的战书,直接拍在了吕不韦的脸上。
相府内,气氛压抑,吕不韦脸色铁青,胸膛剧烈起伏,再不复往日的从容儒雅。
嬴政的诏书如同一记记响亮的耳光,抽得他头晕目眩。
废除祖制?祭天亲政?这分明是要将他吕不韦连根拔起,彻底踩入泥泞。
“相爷息怒!”几个心腹门客跪伏在地,瑟瑟发抖。
“息怒?如何息怒。”吕不韦猛地转身,眼中布满血丝,“白泽,都是那该死的白泽,若非此獠,嬴政小儿焉敢如此嚣张?咸阳的愚民又怎敢如此放肆?”
他从未如此刻般,痛恨一个非人的存在。
然而,暴怒之后,是深入骨髓的寒意。
吕不韦终究是那个能说出奇货可居、以商贾之身搅动天下风云的枭雄。
他嗅到了危险。
嬴政的崛起速度、手段的狠辣决绝、尤其是那份深植于骨血的帝王霸道,远超他最初的预料。
吕不韦却疲惫地挥了挥手,脸上并无多少喜色,反而带着一种近乎悲凉的清醒。
“嬴政……你很好,真的很好。比我想象的,好太多……可惜,你遇到了我吕不韦。我吕不韦能扶你父子上位,也能……”
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,化作一声长长的、沉重的叹息。
雍城,这座秦国旧都,本该沉浸在太后赵姬移驾带来的短暂繁华之中。
然而,夜幕降临,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躁动不安的、近乎疯狂的气息。
街巷深处,人影幢幢,兵刃在月光下反射着不祥的寒光。
蕲年宫内,灯火通明。
嬴政并未安寝,他身着玄色常服,负手立于窗前。
烛光在他年轻却已棱角分明的侧脸上跳跃,投下深邃的阴影。
“报——!”一名身着玄甲、气息精悍的锐士闪入殿内,单膝跪地。
“启禀王上,嫪毐及其党羽已聚集于城西校场,约三千之众,甲胄兵器俱全,其中混杂疑似仙门低阶修士数人,气息驳杂。另有数百人正秘密向行宫东、西偏门移动,意图里应外合。”
嬴政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。
他眼中没有丝毫意外,只有一切尽在掌握的漠然与一丝即将碾碎蝼蚁的轻蔑。
“果然沉不住气了。”他的声音平静无波,如同在谈论天气,“蒙骜何在?”
“蒙将军已按王上部署,率三千玄甲锐士、五百破军弩手,秘密封锁西校场所有出口,行宫内外,各要害之处,皆有影卫潜伏,东、西偏门守军已替换成我们的人,只待信号。”
“好。”嬴政只吐出一个字,目光转向白泽,“帝师,那几个杂鱼修士,便劳烦了。”
白泽微微颔首,放下竹简,“分内之事,秦王放心。”
他不能杀普通人,杀几个反叛的修士还是可以的。
“杀——!”一声凄厉疯狂的吼叫撕裂了雍城宁静的夜空。
西校场方向,火光冲天。
喊杀声、兵刃碰撞声、凄厉的惨嚎声骤然爆发。
嫪毐纠集的叛军,挥舞着刀枪,在几个气息阴鸷、周身缠绕着微薄灵光的修士带领下,狂吼着冲向校场大门,试图打开通道,直扑蕲年宫。
“风!风!大风!”低沉雄浑的战吼平地炸响。
校场四周的黑暗中,瞬间亮起无数森冷的寒星。
那是秦军制式强弩破军的箭簇,随着蒙骜冷酷的挥手下劈。
嗡——!
密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弓弦震动声汇成一片死亡的轰鸣,数千支精钢弩箭如同黑色的暴雨,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,覆盖了整个叛军前锋。
噗噗噗噗!
箭矢入肉的声音连成一片,冲在最前面的叛军,无论是身披皮甲还是举着木盾,在这恐怖的金属风暴面前,如同纸糊般脆弱。
人体如同被收割的麦子般成片倒下,惨叫声瞬间被淹没在弩箭的尖啸和后续叛军的踩踏惊呼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