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果棋盘上的虹光网突然泛起涟漪,那枚悬浮在边缘的棋子表面,星图纹路流转得愈发急促。
林墨盯着它,喉结滚动——这股熟悉感不是来自灵识或修为,而是更深层的、像血液里沉睡着的某种共鸣。
他甚至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,一下,两下,与棋子震颤的频率完全重合。
\"这是......\"青鸾的命书\"啪\"地合上半页,又被无形之力强行掀开,残页间飘出几缕血雾。
她指尖抵住唇,念诵声轻得像羽毛扫过水面:\"轮回印迹......《命典·劫章》记载,只有真正经历过九世以上轮回、记忆未被孟婆汤完全侵蚀的存在,才会在命运试炼中触发这种变量。\"她忽然抬头,眼尾的朱砂痣跟着颤了颤,\"但这不是祝福,林公子。
若你无法识别这段记忆的归属,命运法则会将你判定为......异变体。\"
异变体。
这个词像根细针扎进林墨后颈。
他想起黑水盟那些被灵气污染成怪物的修士,想起灵霄界外那片吞噬一切的混沌海——被判定为异变体的结局,从来只有湮灭。
叶婉清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侧。
林墨余光瞥见她攥着道袍的手,指节泛白,腕间那串他亲手用灵能水晶串的手链正微微发烫。\"要退吗?\"她声音很轻,却带着刻进骨血的坚定,\"我能护你冲出去,大不了......\"
\"不了。\"林墨打断她。
他望着那枚棋子,忽然笑了,\"如果这是验证我是谁的钥匙,那我必须接住。\"
指尖触到棋子的瞬间,凉意顺着神经窜遍全身。
林墨眼前一黑,再睁眼时,已站在一片血色战场中央。
天是碎的,像被巨斧劈开的青玉;地是熔的,岩浆里浮着半截刻满符文的仙舟。
他看见自己——或者说另一个\"自己\"——身披黑金战袍,肩甲上的鳞片泛着冷光,正单手托着一方玉简。
玉简表面流转的纹路,竟与方才棋盘中的虹网如出一辙,最中央三个古篆字灼烧着他的视网膜:\"变量法则\"。
\"法则不是用来遵守的。\"记忆里的声音与他此刻的声线重叠,\"是用来......\"
\"改写的。\"林墨脱口而出。
画面突然破碎。
他看见仙界裂隙中倾泻的混沌气,看见自己将半块玉丢进古玩街石堆时的侧脸,看见三日前叶婉清在实验室揉着发顶说\"这破阵法再解不开我就把它砸了\"时泛红的耳尖。
所有碎片在意识里旋转,最后凝成一方青铜棋盘——与此刻悬浮在现实中的那方,纹路分毫不差。
\"原来我曾是规则的制定者。\"林墨的声音在意识空间里回荡。
他终于明白,为何自己总能用代码逻辑拆解古阵,为何吞噬体质会觉醒\"破妄\"——那些不是巧合,是前世刻在灵魂里的本能。
当意识重新涌回身体时,林墨发现自己正跪在棋盘前。
叶婉清的手悬在他后心三寸处,指尖凝着淡青色灵气,显然刚准备渡气。
青鸾的命书摊在两人中间,最后一页的血字已褪成淡粉,新的字迹正以金墨浮现:\"变量重构者·觉醒\"。
\"婉清。\"林墨抬头,眼里的星图不再疯狂旋转,而是沉淀成某种更深远的光,\"帮我按住命书。
青鸾,把'变量法则'那章翻到第三页。\"
叶婉清的手顿了顿,最终按在命书边缘。
她能感觉到纸张下翻涌的法则之力,像极了两人第一次合作破解\"星罗锁魂阵\"时,林墨握着她的手在阵盘上输入代码的触感——沉稳,精准,带着破局的野心。
青鸾的指尖划过书页,\"哗啦\"翻到泛着鎏金纹路的一页。
林墨伸手接住飘起的纸灰,那些细碎的金粉落在他掌心,竟自动排列成简易的符阵。
他笑了,起身时棋盘中的光簇突然全部转向,像听命于新的指挥。
\"原来胜负从来不是目标。\"林墨的指尖再次触碰棋盘,这次不是试探,而是带着掌控者的笃定,\"重构,才是。\"
第一枚棋子落下时,玄金古钟的嗡鸣变了调。
第二枚棋子嵌入光网中心,钟身上的云纹开始倒流。
第三枚——当林墨将最后一枚棋子拍在\"天元\"位时,整座因果棋盘突然发出刺目的白光。
叶婉清本能地护住林墨后退,却见他站在光中纹丝不动。
他的眉心裂开一道细缝,暗红血光中,一枚刻着\"变量执棋者\"的印记缓缓浮现。
那印记像活物般吞吐着星光,每一次闪烁,棋盘上的法则纹路就模糊一分。
玄金古钟的声音不再机械,甚至带了丝叹息:\"你果然不是普通人......但接下来,才是真正的考验。\"
话音未落,棋盘边缘开始出现细碎的裂纹,像被石子击碎的湖面。
林墨望着那些裂纹,突然在其中瞥见一线银白的光带——极细,极远,却让他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那光带里流转的气息,与前世记忆中那方\"变量法则\"玉简完全一致。
\"命运母线......\"林墨喃喃自语。
叶婉清顺着他的目光望去,却只看见逐渐消散的虹光。
她伸手碰了碰他发烫的耳垂,像从前无数次在实验室通宵后那样:\"想什么呢?\"
林墨转头,看见她眼底映着自己眉心的印记。
他忽然笑了,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:\"在想......我们的下一盘棋,该换我坐庄了。\"
最后一缕虹光消失时,因果棋盘彻底崩解成星尘。
而在星尘尽头,那线银白的光带正缓缓舒展,像在等待某个执棋人,重新写下属于这个时代的规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