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云湘姑娘,你来了。”谢清杳忙放下手,对上云湘那双雾蒙蒙的眼睛。
怎、怎么还有点心虚。
裴元阙眉头皱了起来,眼神控诉地看着她,为什么要放下手?好像他们在偷情似的。
他目光冷冷地看向云湘。
他来花楼干什么?
让裴泽来就好了。
云湘哽了下,“你们…是…是那种关系吗?”
谢清杳摇头:“不,阙兄在开玩笑,我实在太气了,就想捂住他的嘴。”
裴元阙凑近,目光灼灼,凑到她耳边,用只有两人的声音道:“用嘴才能捂住。”
谢清杳耳尖泛起薄红。
“!!!”
这,这是能说的吗?她现在可是女扮男装啊,要是被人看到,还以为他们两个人…
不不不,不能想,不能想,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。
云湘松了口气,她脸上浮现笑意,她娇羞道:“公子的衣裳,等奴家给您洗好后再归还可以吗?”
谢清杳已有外衣,她道:“一件外衣,不必归还。”
“还不知公子叫什么。”
“单字清。”
云湘福身:“奴家为公子弹奏一曲。”
她的目光总是深情地落在谢清杳身上,她能感受到清公子躲避的目光,还有…旁边那个黑着脸男人冰冷的眼神。
呵,这个男人对她家清公子没有非分之想,她倒立弹琴!
真是可怜了清公子被玷污。
谢清杳摸了摸脸,滚烫得不行,这两个人为什么都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。
她紧张地捏着手指,“姑娘弹得极好,想来一定是家道中落的贵女,才流落到此处吧?”
听到公子的关心,云湘紧张地弹错了音。
裴元阙冷笑:“谈得一般。”
云湘抿嘴,有些不悦,这个公子肯定不对劲,一定是吃醋了!她道:“奴家是孤儿,六岁那年被花姨找到,带到了花楼,由于奴家聪慧,就被当成了亲女儿养着。”
谢清杳又关心了一些问题。
云湘都如实作答。
花魁表演有时辰限制,此时,已经超了,花楼里的人敲门提醒,云湘有些不舍。
但也只能福身道。
“公子想听奴家继续为您表演吗?”
谢清杳道:“好啊。”
云湘仰头,花魁有自己的傲气,她看向裴元阙道:“这位公子能否去别的姐妹屋里,奴家只想给清公子一人表演。”
裴元阙:“……”
他看向谢清杳,这样的要求能答应?
谢清杳偷笑:“阙兄,您在隔壁等我吧?”她偷偷推了推裴元阙,让他听话。
良久,裴元阙低声淡淡道:“我在隔壁等你。”
他一进去,就涌了许多红倌人。
冷竹拔剑:“出去!”
她们想要伺候俊俏公子,想要赚银子,但也不能丢了命,便一哄而散了。
花楼外,花姨正在招揽客人。
娇月匆匆赶来,在她耳边说了一句:“花姨,不好了,云湘姐姐挂牌了,要、要给清公子。”
花姨诧异,但想到跟云湘的对话,她也能想到了。
她叹气,招手嘱咐道。
“等他们完事后,记得要银子。”
花魁可不是几个银子能打发的,她养了这么多年的‘女儿’,可不是白给的。
娇月小声道:“那、那云湘姐姐要是让清公子赎身呢?”
花姨眯起眼:“那可没这么容易。”
屋内,一曲弹完。
云湘缓缓起身,眼中的情感再也无法流露了,坐在公子身侧,她勾住衣带,慢慢褪到肩膀。
谢清杳:“!!!”
“公子,奴家是清白之身。”云湘想要坐到公子的身上,可却被躲了过去,只好委屈地为自己辩解。
谢清杳有些晕,尽快笑话这句话。
她想跟她这样那样?她已经无法想象那糟糕的画面了,在云湘有进一步动作前。
她立刻起身闪避。
敞开窗户。
“这天确实很热,好了,现在凉快了。”
云湘笑道:“奴家不热。”
她走过去,关上了窗户,顺便拽上了窗帷,这下将对面那几双探视、偷窥的眼神也隔绝了。
谢清杳低头:“哦。”
云湘问:“清公子是来调查奴家的吧?奴家可以跟公子敞开心扉,但公子要答应奴家一件事。”
谢清杳对上她那双‘什么都明了’的眼睛。
轻轻一笑,瞒不住了。
“你想要什么?”
云湘手指向公子,柔声道:“你。”
谢清杳深吸一口气,她道:“云湘姑娘,我已有家室,恐怕要辜负你的美意了。”
这样的结果,其实云湘早就料到了。
可真听到的这一刻,心底是酸涩的,她语气里有一丝埋怨:“公子既然有家室,可为何还要来逛花楼?”
负心汉!?
谢清杳道:“诚如云湘姑娘所言,我是来调查你的。”
云湘心中怒火荡然无存,甚至有一丝窃喜。
公子与她如此坦诚,是不是说明心里也有她,其实…其实男人三妻四妾也属实正常。
她这样哄着自己。
“奴家不求名分,只想跟公子睡一觉~”
隔壁,在墙根偷听的男人,实在忍不住了,他怒气冲冲欲要打人。
冷竹拦道:“殿下!谢小姐马上就要逃出话来,您忍忍啊!您这样冒然进去,谢小姐也会生气的!”
闻言,裴元阙忍下怒意。
“可是阿杳不能跟她睡!”
冷竹忙道:“王爷放心,谢小姐就算有心也无力啊…啊不!她是无心也无力,她的心里只有殿下您一人。”
蓦地,裴元阙应声,嘴角泛起笑意:“嗯,你说得不错。”
与此同时,云湘也在等待回答。
这期间,她已然卖力勾引了。
谢清杳握住她想要抚上的手,淡淡道:“不能,我要对得起他。”
云湘瞬间就红了眼睛,她声音颤抖地问:“公子当真如此绝情?奴家可是不好?”
“你很好,但我不好。”谢清杳略有懊恼。“你有更好的公子去配。”
她本以为花楼都是萍水相逢之人,感情对她们来说更为凉薄,逢场作戏罢了。
可现在看来…
她好像真的被姑娘喜欢了。
云湘落泪:“哪怕奴家不告诉你任何你想知道的事情?”
谢清杳坚定道:“是的。”
她想,再谈下去,就显得啰嗦了,往桌子上放下千两银子。
“没有多少,云湘姑娘收下吧,若下次遇到心仪之人,便为自己赎身,算是我对你的祝福。”
云湘闭眼,泪水簌簌。
她肩膀颤抖着,在清公子离开时,她开口了:“既然清公子给了赏银,那想必,也有时间听奴家讲故事吧?”
谢清杳收回推门的手,坐了回去。
云湘眼含情愫地看着清公子,这大概是她最后一次看到了,她要好好地、仔仔细细地看。
“奴家生下来就成了西资国位高权重皇子的人,六岁时,被送来了裴国,在花楼当探子,这一下就是十二年,奴家窃听了不少高官的消息,一一禀报给上位…”
突然,她盯着清公子的脖子,瞳孔一颤,随之,嘴角泛起苦笑。
种种不对劲,在这一刻有了答案。
“上位拉拢裴国众臣以及皇子,在下一盘大棋。”
“不过奴家不知上位和皇子是谁,奴家只知上位名里有一个‘墨’字。”
谢清杳对西资国不是很了解,她起身,朝她深深作揖:“多谢云湘姑娘。”
云湘缓缓福身回礼。
离开前,谢清杳道:“云湘姑娘,花楼乃是非之地,记得保护好自己,告辞了。”
“慢走。”云湘心底酸涩,说不出的滋味。
谢清杳想走,但却被花楼的人拦住了。
裴元阙提剑上前,却被阿杳用眼神制止了,他蹙眉,但仍旧站在了原地。
难道阿杳真的被那女人勾引了!?
谢清杳诧异地问:“花姨,有事吗?”
花姨客气道:“虽然公子帮了云湘,但公事公办,云湘是清白之身,既然给了公子,您就应该按照花楼的礼制,付钱!”
谢清杳道:“我没有对云湘姑娘做什么事情,而且,我已经给了银子了。”
花姨去看了一下,没达到预期。
她握住云湘的手,拽到外面,阴阳怪气地道:“公子莫要抵赖了,看看云湘哭的,一看就是公子疼得太狠了!”
云湘急忙解释:“花姨,不是的…”
“闭嘴!”花姨冷呵一声,她就知道这傻丫头想白送,她可不能。
这么多年,她可是把云湘当花儿一样养。
不狠狠宰一顿,怎么对得起她的付出?
谢清杳抿嘴,“我确实没有那么做。”
想给的,她会给。
不该她给的,一分也不给。
花姨冷笑一声:“你没有?刚才你跟云湘在屋里,孤男寡女,共处一室,有那…那那么长时间呢,你可别告诉我,你们就在里面喝茶聊天!”
“不管你信不信,还真是这样。”谢清杳嘴角扬起一丝笑意。
花姨气急:“你当我傻?”
这时,云湘拽住她,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,花姨瞪大眼睛:“什么?你说她是…”
“花姨!慎言!”云湘冲花姨摇摇头。
花姨整理好心情,她挥退了小厮,赔笑道:“清公子,真是抱歉,我误会您了!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,就原谅我吧。”
既是女扮男装,那想必一定有要事。
普通人家的姑娘可都没有心情来逛花楼。
再看旁边的男人冷面的模样,她吓得浑身一颤。
谢清杳道:“花姨了解清楚了就行,那我们先走了。”
马车里。
裴元阙目光眯起,声音低沉道:“阿杳,听说那个叫云湘的,想跟你睡一觉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