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对我做了什么？！”
张浪扶着脑袋，站了起来，扑向马飞燕，脚步踉跄，马飞燕轻轻一闪身。
“咚”地一声闷响，张浪扑倒在地板上，没了动静。
马飞燕用脚尖踢了踢张浪，见他没有反应，嘴角扯起嘲讽的笑容。
从张浪怀里掏出了手机砸在地上，抬起高跟鞋碾上去，听见脚下响起了玻璃破碎的声音，才用她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道：“和老娘玩这套？不知死活。”
说着，也不看张浪，转身走回厨房里。
再回转客厅时，一只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菜刀，另一只手里拖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，款式很老，但是从细节上看，应该是没有用过的。
马飞燕拖着箱子来到张浪身边，眯着眼睛，像是在小女孩切蛋糕时犹豫着从哪里落刀一样，最后猛然想起什么似的，一拍额头，走向阳台。
拎着刀子的马飞燕像是在跳爵士，脚步轻盈得不符合她的体型。
随着窗帘拉上，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照在地面上，使得整个客厅尤为沉闷，好像经过时光打磨的油画，定格在斑驳的光影里。
“嗯？”
马飞燕转身时，蛋糕，红酒、箱子都还在。
应该扑在地上的人——却不见了！
“行李箱，剁骨刀，塑料布，你这东西还真是齐全。”
沙发上坐着一人，看不清表情，红酒轻晃，手指跳动，一个银色十字架在滚动。
“你没事？”
“这话问得太蠢了，宝贝儿~”张浪站起身来，脸上露着灿烂的笑容“我手机可是很贵的，你准备拿什么来赔呢？”
马飞燕一句话不说，悄步靠近。突然面露狰狞，正手持刀，当头劈了下去，丝毫没有迟疑。
“既然没想好，那我就自己拿了...”话音未落，一只拳头突然在她视网膜中出现，还没等她反应，视线却已经变黑。
张浪重新蹲下，将红酒灌到马飞燕口中。
得益于一开始那句浮夸的台词，虚玄和桑太冲都没有冲上来救援。
张浪真要求救，第一句话绝对不会是“你对我做了什么？”这种脑残发言，“救我”两字足矣。
更有趣的是，马飞燕砸了他的手机方便了他一系列后续操作。
张浪从始至终都没有打算用“陈旭原”同学的十字架来搞事，十字架既对施法环境有要求，对被施术者也有要求，编织的幻境还考验施法者对神性的运用。
【还真蛊】才是张浪的杀手锏，方见山控制罗峰的手段让张浪印象非常深刻。
张浪之前在虚玄和桑太冲面前暴露还真蛊的存在，但他们并不知道【还真蛊】的真实能力，张浪也没打算让他们知道。
从张浪领悟这次任务三人的真正目的之后，他就一直在思考。
他之所以如此被动，最大的原因就是没有底牌，在柴禁和巫牧尘面前太过透明，失去选择的余地。
要想掌握主动，跳出棋盘，一定要藏好后手。
其实，之前秦大爷那番话，未尝没有点拨张浪的意思，只是他现在才醒悟过来。
好在还不晚！
张浪感应到马飞燕身上的真菌已经开始蔓延，这才坐回沙发：“让我看看，你到底知道些什么？”
幻真，感知同步。
.
.
“燕妹儿，打斋的钱...我们再想想办法，你莫急，叔就算把圈里那头猪卖了钱也给你凑够！”一个中年男人低声说着什么，咬着牙声音沉闷。
旁边的一个中年妇女扯了扯男人的衣服：“勒个猪儿才三个月大，值得几个钱嘛？再说岚妹儿今年就要上学了，全家都指望这头猪儿。”
女人声音很低，但是在场的全都听得见。
“那是我哥，我嫂，这是你侄女！”老实巴交的中年汉子忍不住拍了拍桌子。
中年妇人抹了抹眼泪：“老娘晓得，有啷个法子？死人要给活人让路，他们自己出事，毛都没留一根，甩个妹儿过来，我们要活到，还要倒贴猪儿钱办白事。
岚妹儿咋个办？
我咋个办？
等两个月饿死我们娘俩嗦？”
说完，对着呆坐在那的年轻女子道：“燕妹，婶子说话直些，不是要刁难你。”
年轻女子生的不算靓丽，但是白净、条顺，家里条件不好，却没从她身上看出太多苦难痕迹，她跨坐在门槛上，听得身后叔婶争执，脸上没有表情。
“哪个要饿死你们娘两个，实在不行，我再出去打份工，总不至于饿死你们。读书，先赊到，实在不行就晚一年，人总不能被尿憋死。”
见侄女没有说话，男人的语气从无奈变成高亢。
“给老娘把嘴闭到，听老娘咧。”中年女人声音转近，她扶着门，脸上泪如雨下。
“燕妹儿，你给句话，二天我把你当亲女儿带，白事也不是不做，等屋头松些子绝对补办，得不得行？”
年轻女人看着跌落在肩膀上的泪珠，转身朝二人跪了下去，重重叩头。
呜呜~呜，屋里响起了放肆的哭声。
很奇特的体验，
张浪现在的感觉和开了神格一样，周围的人看不到他，他也接触不到周围的人，两者之间不同的是，幻真之后，视觉是固定的，像泛黄的胶片电影，时断时续，不受他控制。
...
“玉燕姐，你真的要去打工啊？那要好久才回来，晚上我的作业不会做啷个办，考到70分妈说要请我吃竹笋炒牛肉，你不吃蛮？”
一个小女孩叽叽喳喳跟在女子身后，那两个辫子像两条麻花。
年轻的马玉燕脸上已经不见悲伤：“岚猪儿乖，你自己吃竹笋炒牛肉吧，姐姐去外面打工，赚钱给你买收音机，买漂亮衣服穿。”
小女孩闻言很高兴：“真的么?那我长大了也要出去打工，也要给你买漂亮衣服。
再给我妈整一抽屉百雀羚，她平时都不舍得搽。
再给我老汉买台摩托车，就隔壁王老头屋头那种款式，他每次看到眼睛都绿。”
看小丫头在那掰着手指头数，马玉燕脸上乐开了花，也不打击她，摸着她的辫子：
“那你要好好学习，听老师的话，听爸妈的话，姐姐先到东海那边立了脚跟，等你长大了，考到这边来，直接住大房子。”
“好勒，放心！”女孩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模样。
一辆破旧的大巴车，燃着黑烟从山的那头拐了出来，车身在破旧的泥板路上颠簸，而后缓缓的停在了路旁
刺咔，车门打开。
马玉燕转头认真揉了揉小女孩的头发：“岚猪儿，回家去吧，晚上再和爸妈说我打工的事情，不然你的美美衣服就没有了。”
精灵小女孩敬了个礼：“收到，玉燕姐姐，你早点回来嗦。”
马玉燕强忍情绪转身，摆手上了车：“师傅，到城里面噻？”
同样比马玉燕大不了几岁的司机，压了压头顶的鸭舌帽，脸藏在阴影中，嘴唇蠕动
“到的！”
咔，小车颠簸着向前，玻璃车窗上只印着一个稚嫩挥舞的手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