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年时间转瞬即逝——
又是一年中秋。
暮色初合,天色稍暗,千家万户便悬起各式彩灯。
兔儿灯、嫦娥灯、月宫灯映得街巷恍如白昼,更有巧手匠人扎出丈余高的走马灯,其上绘着“沈烈破胡”、“云州大捷”等新戏码,引得观者如堵。
御街两侧,商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——
老字号的月饼铺前排起长龙,新出的火腿月饼香气扑鼻,
街巷之间,孩童们提着各式各样的灯笼,在人群中灵巧地穿梭。
兔儿灯、金鱼灯、莲花灯,还有应景的月宫灯,点点暖光汇成一条流动的星河。
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举着威风凛凛的麒麟灯,追着前面姐姐手中那对不停扇动翅膀的蝴蝶灯,清脆的笑声像银铃般洒满青石板路。
街道两侧,叫卖声此起彼伏。
“刚出笼的蟹粉月饼——热乎着呐!”
南货店门口,伙计一边高声吆喝,一边用蒲扇扇动着诱人的香气,混合着猪油火腿和果仁的浓郁味道,能勾出半条街人的馋虫。
而今晚最引人瞩目的,便是大街口新搭起的那座巍峨戏台。
还没开演前,台前早已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,水泄不通。
戏台两侧悬挂着巨大的走马灯,灯影转动,映出的正是三年前那场惊心动魄的京师保卫战。
锣鼓骤响,丝竹激昂,大戏《武安侯单骑破虏》正式开演。
当扮演沈烈的武生,身着改良后的明光铠,背插四面靠旗,以一段铿锵有力的念白出场时,台下顿时爆发出震天的喝彩声。
那武生功底极为了得,一段“趟马”表演,将策马冲锋的英姿展现得淋漓尽致,手中银枪舞动如轮,在灯笼火光映照下,化作一团令人目眩的寒光。
演到高潮处——“沈烈”一人一骑,面对数十名突厥骑兵,毫无惧色。
只见他一个漂亮的“鹞子翻身”,手中长枪如蛟龙出海,点、刺、挑、拨,将“敌军”纷纷“刺落马下”。
后台配合着紧密的锣鼓点,营造出千军万马般的声势,台下的观众屏息凝神。
待到主角一招“回马枪”将“突厥王子”挑落时,全场沸腾了!叫好声、掌声如雷鸣般响起。
“沈大哥,你不是用刀的么,怎么变成枪啦。”王小虎问道。
牛金也笑着说道:“这突厥王子是哪来的,不能是突厥小可汗吧,这帮唱戏的可真能胡编。”
沈烈笑了笑,没有说话,带着众人继续在热闹的街头逛着。
今天难得有这么点空闲。
在这三年里,沈烈一边整顿军备,一边启用寒门,打压士族,与民休养生息,大夏国力迅速得到恢复。
整个大夏九边重镇的守备士兵,已彻底轮换过一遍。
近十万边关士兵,都是从整个大夏各州府招募来的青壮。
到京师经过为期三个月到半年的训练之后,再派到边关的精兵。
而守将则一半由大夏原本将领担任,另一半则出自天剑宗将门。
这几年天剑宗在向百川的带领下,虽然仍没有恢复到最鼎盛时期的规模,但情况也有了很大好转。
将门的不少年轻弟子,被向百川派到京师,被沈烈再亲自教导过一阵后,再随训练好的士兵,一同派往边关。
兵多将广,大夏边防由此日渐稳固。
另一方面,在大批裁撤士族背景的官员,大胆启用寒门子弟为官之后,大夏吏治焕然一新。
官场贪墨减少,行政效率大幅提高。
各州府衙门气象一新,曾经堆积如山的案卷得以清理,赋税征收明码实价,再无人敢巧立名目。
去年江南水患,新任知府三日便开仓放粮,安置灾民五万余众,百姓无不感念。
重新厘定各州府田亩,人口后,每年的税收增加,财政状况也得到改善。
户部新绘的鱼鳞图册上,密密麻麻标注着新垦的良田。均田令的推行,使无数流民重获生计。去年秋收,太仓收入较三年前翻了一番。
短短三年时间,整个大夏已是一片蒸蒸日上。
没想到弘庆帝在位时没能实现的弘庆中兴,到了建兴帝赵炎这里却已经有了苗头。
紫禁城内,建兴帝赵炎的日子过得甚是惬意。虽不能随意出宫,但宫内园林经过整修,倒也别有洞天。
每日赏花观鱼,听曲看戏,偶尔批阅几份无关紧要的奏章,倒也乐得清闲。
不过,之前突厥退兵时,曾许诺大夏分三年付清的赔款和牛羊马匹,全都没有兑现。
沈烈也并没有派使者去催,只因这三年里草原动荡不堪,契丹部落在密宗支持下迅速崛起。
原本突厥统一的草原十八部,如今大部分已经归降契丹。
整个漠北草原绝大部分版图,都已被契丹部占领。
契丹人虽没有大军来犯,但双方在边关的摩擦,这些年已经屡见不鲜。
...
众人在街上逛了半天,买了不少精致的点心果子,便回到了府中。
沈烈的府中灯火通明,人来人往,热闹的程度丝毫不比外面差。
“姐,小玉,俺们买点心回来啦~”王小虎朝着热闹的大堂内喊道。
只见王小虎的姐姐王秋月,和小玉一同从大堂里迎了出来。
前年京师彻底安定之后,沈烈就命人将石开和王小虎等人的家眷,一同接到了京师来。
石开、王秋月两人去年便已成婚,如今王秋月腹部隆起,已是身怀六甲。
叶灵真给王秋月把过了脉,怀的是个男孩。
石开有了儿子,高兴的连摆了三天宴席。
众人也等不及想看看这小石头的模样了。
如今一大家子,几十号人围在大堂里,摆了四五张桌子,都坐不下。
只好又将桌子摆到了院子里,正好一起赏月。
沈烈打了一圈招呼后,突然发现,竟没看到小可汗的身影。
这小子在大夏待了三年,整天念书诵经,已经成了半个大夏人。
沈烈独自前往厢房,打算去叫小可汗一起来吃饭。
推开院门,只见院子里静悄悄的,屋子里更是漆黑一片,连灯也没点。
奇了怪了。
沈烈推门而入,突然一阵香风扑来,接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贴在了脖颈之上。
“沈烈,几年不见,功夫可是退步啦!”哥舒月笑吟吟道。
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