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标和马皇后皆是一愣,朱标下意识地想要起身相迎,马皇后连忙扶住他,轻声说道:“你身子不便,就别乱动了。”
眨眼间,朱元璋已迈进寝宫。
他身着一袭常服,神色虽带着几分疲惫,但目光依旧锐利。
看到朱标半靠在床榻上,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心疼,旋即说道:“标儿,躺着就好,不必拘礼。”
朱标看着满头白发,脸上皱纹愈发明显的父皇,心中一阵酸楚。曾经那个威风凛凛、精力充沛的帝王,在岁月与国事的双重磨砺下,已渐渐显出老态。
“爹……”朱标轻声唤道,眼中满是关切。
“是儿子无能,不能为您分担。您为了国事日夜操劳,可要多注意身体啊。”
朱元璋很感动,也只有标儿能那么关心自己,不像那些逆子,只会让他生气。
他轻轻拍了拍朱标的手,眼中闪过一丝难得的温情,
“标儿,有你这番话,爹就知足了。你向来孝顺,爹心里清楚。”
此刻的朱元璋,在马皇后和朱标面前,他不再是高高在上、令人生畏的洪武大帝,而只是一位父亲,一位丈夫。
马皇后轻轻握住朱元璋的手,眼中满是温柔与关切,
“重八,这么多年,您为了这江山,操碎了心。如今难得能和标儿一起,咱们就好好说说话,别再为那些烦心事伤神了。”
朱元璋微微叹了口气,
“唉,身为帝王,哪能真的放下。但在你们俩面前,我才能真正松口气。”
他转头看向朱标,眼中透着期许,
“标儿,你是爹最看重的孩子,将来这江山交到你手上,爹放心。可你身子骨也太差了,动不动就生病,以后得勤加锻炼了。”
朱标听父亲这么说,心中一暖,可随即想到自己的身体状况,也是面露苦涩。
“爹,咱清楚自己身体,恐怕难以担起这江山重任。您……还是另立太子吧。”
朱元璋闻言,神色一凛,不可置信地看着朱标,
“标儿,你说什么胡话!你自幼便被立为太子,咱对你悉心教导,寄予厚望,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?”
马皇后也是一脸震惊,握住朱标的手,焦急道。
“标儿,你这是怎么了?是不是身子不舒服,说糊涂话呢?这太子之位,除了你,谁还能担当得起?”
朱标抬起头,眼中满是痛苦与挣扎,
“娘,爹,儿子并非一时冲动。这些年,儿子身体每况愈下,时常生病,耽误了不少政务。儿子深知,治理天下需要强健的体魄和充沛的精力,可儿子……实在力不从心啊。”
朱元璋眉头紧皱,语重心长地说。
“标儿,身体不好可以调养,锻炼。你怎能因为这点困难,就萌生退意?这可不像咱的儿子,更不像未来要君临天下的储君!”
朱标眼中含泪,他知道父亲对他期望有多高。
“爹,儿子知道您对儿子寄予厚望,可这期望如同一座大山,压得儿子快喘不过气了。儿子生怕自己稍有不慎,就辜负了您,辜负了这天下。”
朱元璋微微一怔,他看着朱标,眼中闪过一丝懊悔。
这些年,为了将朱标培养成合格的接班人,他确实给朱标施加了太多压力,却忽略了儿子的感受。
他轻轻拍了拍朱标的手,语气变得柔和起来。
“标儿,是爹疏忽了,这些年给你太多压力。但爹也是希望你能早日成长,挑起这江山的重担。你是爹跟你娘第一个儿子,爹相信你有这个能力。”
马皇后在一旁心疼地说道:“重八,标儿一直都很努力,您也别给孩子太大压力了。标儿,你别想太多,只要尽力就好,娘和你爹都在你身边呢。”
朱标深吸一口气,鼓起勇气说道:“爹,娘,儿子心意已决,这太子之位,儿子实在无法担当。儿子想让给雄英,他年轻力壮,将来定能比儿子更好地治理天下。”
朱元璋听闻,脸色瞬间变得阴沉,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愤怒,
“标儿,你说这话是认真的?这太子之位岂是你能随意相让的?大孙虽好,但他年纪尚小,如何能担此重任?”
朱标赶忙说道:“爹,雄英自幼聪慧,勤奋好学,假以时日,必能成为一代明君。儿子身体如此虚弱,即便勉强继位,也恐怕无法长久,到那时,江山易主,天下大乱,儿子罪不可赦啊。”
朱元璋气得站起身来,在屋内来回踱步,
“你这是什么话!难道咱这么多年的教导都白费了?你竟如此懦弱,遇到点困难就想逃避!这天下是咱们老朱家的天下,要传给大孙,也应该由你来传。”
马皇后也焦急地劝道:“标儿,你别再任性了。这太子之位关乎国家根本,不是儿戏。你若执意如此,不仅会让你爹失望,更会让满朝文武和天下百姓寒心啊。”
朱标却依旧坚持,
“娘,儿子并非任性。儿子是经过深思熟虑的,这是为了大明江山的未来着想。”
朱元璋停下脚步,怒视着朱标,
“你不要也得要!咱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,培养你做太子,不是为了让你临阵脱逃的!你若再提此事,休怪咱不客气!”
朱标看着父亲愤怒的样子,心中一阵刺痛,但他心中的想法并未改变,
“爹,儿子……”
朱元璋打断他,
“住口!从现在起,不许再提让位之事。你给咱好好养病,等身体好了,就给咱协助处理政务,若再有懈怠,咱绝不轻饶!”
说罢,朱元璋拂袖而去,留下朱标和马皇后在屋内。
马皇后看着朱标,眼中满是无奈与心疼,
“标儿,你这又是何苦呢……”
朱标低下头,满脸愧疚。
“娘,儿子真的觉得自己无法承担这重任……”
马皇后看着儿子模样,也是难受无比。
“标儿,娘知道你心里苦,也明白你是为了大明江山着想。可你爹他一生征战,打下这万里河山,对你寄予的期望实在是太高了。这太子之位,从你小时候起就定下来了,在你爹心中,除了你,再无他人能担当。”
朱标抬起头,眼中含泪,
“娘,儿子知道爹的苦心,可儿子这身体……怕是撑不了多久了。”
马皇后听朱标如此说,心中一痛,眼眶瞬间红了起来。
她紧紧握住朱标的手,声音微微颤抖:“标儿,可别再说这种丧气话了。娘这就命人遍访天下名医,无论花多大代价,都要把你的病治好。只要有一线希望,咱们就不能放弃啊。”
朱标苦笑着摇摇头,
“娘,这么多年,儿子的身体自己最清楚。这些病痛已经折磨儿子太久了,即便有再好的郎中,怕也……”
马皇后打断他,急切道,
“不许你这么说!标儿,你向来坚强,怎么能被这病痛吓倒呢?你想想,你若就这么放弃,日后让娘和你爹如何是好?又让雄英和其他孩子们怎么办?”
朱标心中一阵酸涩,嘴唇动了动,却终究还是没再说话。
他不忍再看母亲如此焦急难过,只能将满心的无奈与痛苦深埋心底。
马皇后见朱标不再言语,心中更是心疼如绞。
她静静地看着朱标,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,顺着脸颊缓缓滑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