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离单手攥着一份报纸,手指在一个姓陈的名字上不断摩挲。
一看到许羡君就很无奈,但生米煮成熟饭了,还能怎样?难不成告诉她,十万大山不欢迎你,龙腰洲更不欢迎?
那也太不近人情了,再说,这十万大山本来就不是自己的。
况且,人家许羡君来到十万大山第一件事,便是去往陈怀仙母亲坟前祭拜,也…太没规矩了。
一位堂堂五至高,向一位凡人的坟墓下跪上香磕头,差点没把温央的墓碑震塌。
哦不,要不是李书和陈平以死相逼,老主母的坟怕是早就塌了!
但礼数上挑不出毛病,甚至…她还愿意做小!
现在的红离见到许羡君,笑也不是,哭也不是,只能苦笑。
她微微抬起头,马上就又是一年七夕,快到怀仙的生日了。以往这个时候,在水云间的小破宅子里,就有位头发花白的妇人,背着丈夫偷偷存下一些粮食。
去还了所欠的钱,就买不起好的礼物,妇人只想给儿子做一碗白面做的阳春面,要是再有颗荷包蛋就好了。
可那心心念念的荷包蛋,从未出现在碗里。
那天,那碗面,只属于那个叫陈姬的孩童,无论红离如何眼缠嘴馋,那妇人都不会给。
那也是妇人唯一强硬的时候。
家里的钱只够买那些白面,只能勉强做一碗面。
那时候的红离双腿离地趴在桌子上,眼巴巴地看着那一碗明明没几根面条,但却吃得很慢的孩童,总是会问:“味道怎么样?”
孩童吃面的时候总是低垂着脑袋,让人看不清情绪,回答也总是千篇一律的三个字:“有点咸。”
可…家里哪有钱买盐?
远处,一位身穿青衫的读书人,单手持一本兵家书籍,一手负后,对身边人说道:“陈平,你说主子回来,会不会考我们兵家的学问?”
陈平斜眼看他:“不会!”这段九年来,他一直死死盯着李书,这狗日的好人妻少妇,陈平都怕他挖主公的墙角。
自从许羡君来了之后,陈平就更紧张了,恨不得形影不离的跟着李书,就怕这狗日的某天兽性大发。
“你怎么知道不会考?你是主子肚里的蛔虫?”
“李书,我日你大爷!”
“嘿,你这人真奇怪,日我大爷做什么?”
陈平咬咬牙,实在忍无可忍,对着这狗日的鼻子就是一拳。
“啊!”李书用手挡住流血的鼻子,嘴里骂骂咧咧起来,时不时斜眼看陈平,一脸愤恨。
“差不多得了。”一道声音从二人身后传来。
陈平循声看去,是张辅。
“你不操练兵士,来这里做什么?”
现如今的张辅的地位,仅次于高顺,是八百天魔的二把手,更是大隋王朝的骑军副统帅,地位甚至在周康之上。
周康,现如今已经是大隋王朝的步军统领,手握十万军权。
不握没办法,朝堂内有红离,朝堂外有他们这八百天魔“推波助澜”,想不成功都难啊!
八百天魔分散龙腰洲各地,其中李书、陈平、柔伊、高顺留守十万大山,张辅和周康去了大隋王朝,成了一骑一步两统领。
宁溪、慕容兰琦则是去了大篆太安城,经营一家名为“醉仙居”的青楼,说是青楼,但实际上则是一处情报组织,负责收取龙腰洲,乃至全天下的情报。
剩余的人,该经商的经商,该做官的做官,甚至还有几人落草为寇,化为一颗颗钉子,钉在六大王朝的咽喉要道。
算是把生前的事业做得更加…发扬光大?
“练兵不在一朝一夕,急不得。”张辅走到二人中间,不动声色地将二人拉开,淡淡的说道。
“不急?”陈平嗤笑一声:“主公马上归乡,以他的脾气,归乡第一件事便是发兵大篆,一举拿下龙腰洲!
而我们现在连行军路线都还没规划好,你怎么能不急?”
张辅摇摇头,思绪飘远:“不知主公得知那个消息,是该伤心,还是高兴。”
陈平思索一阵后说道:“我觉得应该是大发雷霆!”
“要是我,我肯定高兴!”李书高高举起手,笑道。
“你以为谁都是你?没出息!”
“陈平,我干你娘!”
“你再骂?再骂把你嘴撕下来!”
张辅摆摆手,示意他俩差不多行了:“近几日大隋皇帝身体欠佳,在四处求药。”
言下之意是李书,你可以趁此机会敲诈一笔,卖点不管用的药,做个江湖骗子什么的。
“话说……”李书一脸古怪的看着张辅,轻声问道:“真他娘的不是你和高顺,你俩合伙下的毒?”
张辅呵呵一笑,斜眼看向李书:“高顺和我不屑于用这些手段,红离更不会用,但那老皇帝的确是中毒。”
他轻轻叹息一声:“这人呐,总归是要死的,早死晚死罢了。”
身为一国皇帝,根据白玉京和大同洞天的规定,皇帝自身境界不得超过五境,自身在位时间不得超过100年。
但人间皇帝总有那么几个特例,像这位大隋王朝的皇帝,在位时间就早已超过100年,已经达到160年。
并非白玉京给予他什么特例,而是心中贪念,致使他偷偷钻了空子,赌的就是白玉京那些神仙老爷公务繁忙,不屑于管龙腰洲这么个小地方的人间皇帝。
但事实的确如此,白玉京的神仙老爷,对这小小的龙腰洲管理的确松懈,甚至于整整一甲子的光阴,都没能发现这位皇帝。
“李书,你去,找个机会,送这位皇帝陛下,上路吧。”张辅神色平静,轻声说道:“他活得够久了,在位期间也无显赫政绩,与其霸占着位置,倒不如让给后来人。”
李书咧咧嘴:“其实可以把他培植成傀儡,由你我把持朝中大小事物。”
张辅看向归墟渡口处,呵呵一笑:“现在不就是这样?在君上回来之前,我们必须彻底掌控一国,这样才有扫荡一洲的资格。”
他好像突然想起什么,蓦然一笑:“大隋的那几位皇子,记得一并送上路,不要节外生枝。”
李书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玉瓷瓶,放在嘴边亲了亲:“早就准备好对那几位亲爱的下手了!可是我更希望动手的人,是红离姐姐。”
张辅点点头:“我去问问她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