偏厅内烛火摇曳,映得苏婉儿的侧脸轮廓分明。
窗外夜色沉沉,风声穿廊而过,仿佛预示着一场风暴即将来临。
她正低头翻阅一份从裴仲远随从身上搜出的密函副本,指尖在“调幽州军入关中”几个字上反复摩挲,眼神凝重如铁。
那份密函字迹工整,却透出一股森然杀机,每一条信息都像是精心编织的网,将朝堂与边疆的命运紧紧缠绕在一起。
“郭子仪果然如预料那般抗旨。”王敬之站在案前,低声说道,“但太子那边……似乎早有准备。”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迟疑,目光游移不定,仿佛对局势的判断仍存有疑问。
苏婉儿抬眸,目光掠过他肩头,落在窗外灰蒙蒙的天色上。
她的神情平静,却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冷静与洞察力。
“太子不会轻易罢休。”她缓缓开口,声音低沉却坚定,“这份副本传到尚书省后,朝堂必然震动,可真正令他忌惮的……不是郭子仪,而是另有其人。”
她说完,将密函推至一旁,取出一张新的舆图——《河北—范阳兵力分布图》。
地图铺展于案上,墨线纵横,标注详尽,详细记录着安禄山所辖各镇兵力调动情况。
图中某处被朱笔圈起,正是安禄山驻地,那一圈红痕仿佛鲜血滴落,令人触目惊心。
“你发现没有?”苏婉儿指向图上一处不起眼的标记,那是一个微小的符号,几乎难以察觉,“这封密函中提到的‘清君侧’计划,与安禄山近来的粮草调度高度契合。而崔乾佑的名字,竟在其中出现了七次。”
王敬之皱眉,眼中闪过一抹震惊:“你是说,安禄山才是幕后真正的推手?”
“不止是推手。”苏婉儿轻声道,语气温柔却锋利如刀,“他是布局者。太子不过是棋盘上的卒子,被人牵着走罢了。”
她的语气中没有半分情绪波动,仿佛早已看穿这场权力游戏的本质。
她深知,朝堂之上,每一个动作背后都有无数双看不见的手在操控,而安禄山,正是那只藏在幕后的黑手。
就在此时,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打破了屋内的沉静。
一名侍女掀帘而入,手中捧着一封加急信件,神色慌张。
“杜鸿渐派人送来的。”她低声道,“说是事关重大,必须立刻呈给小姐。”
苏婉儿接过信件,拆开信封,扫了一眼内容,脸色骤然一沉,原本平静的面容瞬间变得冷峻。
“安禄山已秘密调遣三万边军南下,借口是‘防秋’,实则兵锋直指洛阳。”她缓缓开口,语气沉重如铅,“而太子……竟然对此毫不知情。”
王敬之闻言大惊,猛地站起身来,眼中满是震惊与不安:“若真是如此,那么安禄山早已布下陷阱,只等太子跳进去。”
“不只是太子。”苏婉儿缓缓合上信笺,目光深邃如夜,仿佛能穿透重重迷雾,“整个长安,都在他的算计之中。”
她站起身来,走到窗前,望向远方的夜空。
星辰隐没,乌云压顶,仿佛预示着一场浩劫即将降临。
“我们必须赶在他们之前行动。”她转身看向王敬之,语气坚定,“否则,等到安禄山动手之时,一切都将无法挽回。”
王敬之点头,”
“还有,”苏婉儿补充道,“尽快联系杜鸿渐,让他设法拖延安禄山的行军速度。哪怕是一日,也可能改变整个局势。”
王敬之应声而出,脚步匆匆。
屋内再次恢复寂静,只剩下烛火在风中轻轻摇曳。
苏婉儿独自站在窗前,思绪万千。
她知道,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将关乎生死,而她,已经没有退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