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雾未散时,苏婉儿已在书房案前坐了两个时辰。
腕间那根血色命运线仍像活物般缠绕着,每跳动一次,她便想起系统浮窗里那句\"幽州,死局\"——这不是警示,是倒计时。
\"阿姊。\"小丫鬟捧着茶盏进来,见她盯着沙盘的目光像淬了冰,指尖不自觉缩了缩,\"李将军的八百里加急到了。\"
苏婉儿接过信笺,烛火映得\"五万残军,凭险据守\"八个字几乎要烧穿纸背。
她捏着信笺的指节泛白,忽然将沙盘上代表范阳的小旗\"啪\"地拔起,换作幽州的位置。
系统玉牌在腰间发烫,她默念\"调取地理沙盘\",眼前便浮现出立体的幽州地形图:重山环伺如壁垒,易守难攻的地势让她倒吸一口冷气——若强攻,唐军至少要折损三成兵力。
\"不行。\"她按住眉心,前世学过的\"上兵伐谋\"突然在脑海炸响。
指节叩了叩案几,对门外道:\"去请王御史和杜员外郎。\"
王敬之来得最快,玄色官服还沾着晨露。
他跨进门槛时靴底带起风,吹得沙盘上的小旗簌簌作响:\"苏娘子,可是幽州有变故?\"
\"变的是人心。\"苏婉儿将信笺推过去,指尖点在\"五万残军\"上,\"安禄山能镇住这些骄兵悍将,靠的是权术而非恩义。
若放出'斩安禄山首级者封万户侯'的密令......\"
王敬之眼睛一亮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银鱼符——那是兵部左司郎中的凭证。\"末将这就通过驿递系统往幽州传讯,用飞鸽、用密探,甚至买通几个叛军的粮商。\"他转身要走,又顿住,\"需不需要杜员外郎配合?
太子在幽州有暗桩,或许能推波助澜。\"
\"正有此意。\"苏婉儿话音未落,杜鸿渐已掀帘进来。
他素日总带着的书卷气此刻全敛了,腰间别着个铜制的信筒,显然刚从太子府过来:\"苏娘子要搅乱叛军军心?
某已让人整理出幽州将领的家眷名录——那些在长安有亲眷的,更容易动摇。\"
三人凑在沙盘前,烛火将三个人影叠在一起。
苏婉儿忽然按住太阳穴,系统提示音在耳畔响起:\"检测到关键破局点,可兑换《地理测绘术》辅助。\"她指尖在玉牌上划了道,案上的沙盘瞬间变得更清晰,连地下暗河的走向都泛着幽蓝的光。
\"看这里。\"她的指甲划过沙盘边缘,\"这条古河道,二十年前因地震淤塞,却正好能通到幽州西城角楼。\"
杜鸿渐凑近细看,瞳孔猛地收缩:\"当年我随老师考察河工,确实记过这条废渠!
只是年久失修......\"
\"所以需要李光弼的人清淤。\"苏婉儿抓起笔在纸上写了串数字,\"三日夜,足够让三百精骑潜进去。\"她将纸递给王敬之,\"你亲自去营中,告诉李将军:里应外合,比千军万马更有用。\"
王敬之接过纸条时,指腹触到她掌心的薄茧——那是这些日子握笔写信、推演沙盘磨出来的。
他喉结动了动,突然弯腰一揖:\"苏娘子,某从前总觉得女子不该涉军政,如今才明白......\"
\"王御史。\"苏婉儿打断他,目光扫过窗外渐亮的天色,\"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。\"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,\"幽州城墙上的火把,可等不了我们感慨。\"
三日后的深夜,幽州西城角楼的更夫打了个哈欠。
他刚要放下梆子,就听见脚下传来细碎的响动——像是老鼠,又像是......
\"砰!\"
石砖突然炸裂,三个黑衣人影破洞而出。
更夫刚要喊,嘴就被一只布满老茧的手捂住。
为首的人扯下蒙面布,正是乔装改扮的苏明远。
他冲角楼里打了个手势,二十几个精壮士兵鱼贯而出,迅速控制了楼内的叛军。
与此同时,幽州帅府内的安禄山正攥着酒壶灌酒。
帐外突然传来喧哗,他踉跄着掀开帐帘,正看见自己最信任的偏将周庆举着刀,刀尖上还滴着血:\"大帅,末将妻儿在长安......\"
\"反了!\"安禄山大吼着去拔腰间的剑,却发现剑鞘早被人抽走。
周庆一步步逼近,声音里带着哭腔:\"您说过要带我们衣锦还乡,可现在......\"他突然挥刀,\"末将只要万户侯!\"
刀锋划过的瞬间,安禄山顶上的命运线\"啪\"地断裂。
同一时刻,博陵的苏婉儿正对着系统浮窗。
当\"幽州城破\"四个血字浮现时,她猛地站起来,案上的茶盏\"当啷\"落地。
系统提示音接连响起:\"唐韵值+1000,当前等级:盛唐执笔(6000\/——)\",\"检测到新功能解锁:国运推演图\"。
她弯腰捡起茶盏碎片,指尖被割出一道血痕,却浑不在意。
窗外传来马蹄声,是报捷的快马到了。
她望着染血的指尖,忽然笑了——这是她第一次,在系统提示之外,真切地触摸到改变历史的温度。
夜更深时,苏婉儿独自留在书房。
系统玉牌突然发烫,她抬起头,就见一道新的命运线从长安方向延伸而来,在月光下泛着金红,像极了皇宫的琉璃瓦。
\"下一个局......\"她摸着腕间那方玉镯——那是母亲陈氏临终前塞给她的,\"该轮到长安了。\"
窗外,报捷的灯笼正朝着皇宫方向疾驰而去,马蹄声碎在晨雾里,隐约能听见骑手的高喊:\"幽州克复!
安禄山授首!\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