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眯着眼,享受着精油渗入毛孔的舒爽。
脑子里还在盘算着怎么让李志豪那家破店“肠胃不适”得更厉害点。
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,打破了包房里的宁静。
钱广富不耐烦地皱了皱眉,摸过手机一看。
二叔?
他嘴角下意识地咧开,以为二叔是来夸他“投毒”计划进展顺利。
他还在幻想马涛已经得手了,或者又有啥新指示。
他懒洋洋地接通,声音带着点邀功的意味。
“喂?二叔?啥指示?是不是……”
“钱!广!富!”
电话那头传来的,不是预料中的赞许或吩咐。
而是一声如同火山爆发般的、裹胁着滔天怒火的咆哮!
那声音震得钱广富耳膜嗡嗡作响,差点把手机扔出去!
“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!废物!王八蛋!”
“立刻!马上!给老子滚到公司来!”
“现在!立刻!滚过来!”
“嘟…嘟…嘟…”
电话被粗暴地挂断了!
只剩下忙音在死寂的包房里回荡。
钱广富整个人都僵住了!
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,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。
随即被巨大的错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取代!
怎么回事?
二叔…从来没对他发过这么大的火!
从小到大,二叔虽然严厉,但因为他没儿子。
一直把他当半个亲儿子养,就算他捅了篓子。
最多也就是板着脸训几句,何曾像今天这样。
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那股要把他生吞活剥的杀气?
一股寒意顺着脊椎骨爬上来。
钱广富猛地推开还在发愣的女技师,手忙脚乱地爬起来。
胡乱套上衣服,连澡都顾不上冲,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!
出事了!
绝对出大事了!
而且…
八成跟自己有关!
一路风驰电掣,闯了不知道几个红灯,钱广富气喘吁吁地冲进了金鼎投资那栋让他平时倍感优越的大楼。
前台小姑娘看到他这副衣衫不整、头发湿漉漉、脸色煞白的狼狈样,吓得没敢吱声。
钱广富也顾不上形象,直接冲向钱昌的办公室。
门都没敲,一把推开!
办公室里,钱昌已经坐回了他的老板椅,背对着门口,面朝着巨大的落地窗。
听到动静,他缓缓转了过来。
钱广富预想中的雷霆暴怒并没有立刻降临。
钱昌的脸色异常平静,甚至带着点疲惫。
只是那双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睛,布满了红血丝,像两口熬干了油的枯井。
里面翻涌着一种让钱广富心惊肉跳的冰冷的失望
和
恨铁不成钢!
“二…二叔?”
钱广富被这眼神看得心里发毛,声音都弱了几分。
“您…您找我?”
钱昌没说话,只是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,死死地盯着他。
那目光像刀子,刮得钱广富浑身不自在。
办公室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钱广富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。
半晌。
钱昌才缓缓开口,声音沙哑低沉,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疲惫。
“最近…”他顿了顿,像是在斟酌词句。
“又背着老子,搞什么新动作了?”
钱广富心里“咯噔”一下!
新动作?
他脑子里瞬间闪过马涛那张油腻的脸和那包“料”。
难道
马涛那边出岔子了?
被李志豪抓了现行?
不可能啊!
马涛那怂样,收了钱还敢反水?
他强作镇定,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。
“没…没有啊二叔!您不是让我最近消停点吗?”
“我…我最近可老实了!就在家打打游戏,泡泡澡…”
他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掩饰心虚。
“老实?”
钱昌嘴角勾起一丝极其冰冷的、带着浓浓嘲讽的弧度,“呵…”
他猛地抬手!
“啪!”
一个黑色的、冰冷的小东西,带着破空声,狠狠砸在钱广富的脸上!
力道之大,砸得他脸颊生疼,眼前金星乱冒!
钱广富“嗷”一声,捂着脸下意识地后退一步,低头一看。
黑色的录音笔!
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!
他脑子“嗡”的一声!
完了!
马涛真他妈反水了!
身上还带着录音笔!
“捡起来!”
钱昌的声音冰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风。
“听听!听听你自己干的好事!”
钱广富脸色惨白如纸,手指颤抖着捡起那支录音笔。
他不用听也知道里面是什么!
但他还是抱着最后一丝侥幸,哆嗦着按下了播放键。
“…马师傅!别慌!谁让你下毒了?就加点…让人肚子不太舒服的小玩意儿。顶多…拉两次肚子,跑几趟厕所,死不了人!”
“…到时候真有人吃出问题,那也是他李志豪的食材不新鲜!”
“是他店里的卫生有问题!跟你这个‘无辜’的厨子有什么关系?你只需要动动手,神不知鬼不觉…”
“…喏!这是定金!事成之后,剩下的,全是你的!”
轰——!
钱广富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!
眼前阵阵发黑!
他死死攥着录音笔,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!
牙齿咬得咯嘣响!
马涛!
你个王八蛋!
竟敢阴老子!
老子要弄死你!
“现在听清楚了?”
钱昌的声音像冰锥,刺破了他的狂怒。
“这就是你他妈说的‘老实’?”
“老子让你消停点!让你别惹事!你他妈倒好!变本加厉!还敢玩‘投毒’?”
“还他妈被人录了个清清楚楚!证据直接送到老子办公桌上!”
钱昌猛地一拍桌子,震得桌上的东西都跳了起来!
他指着钱广富的鼻子,声音因为极度的失望和愤怒而颤抖。
“钱广富!你他妈脖子上顶的是夜壶吗?”
“做事之前能不能动动你那猪脑子?”
“用人!用人!”
钱昌痛心疾首,唾沫星子都喷到了钱广富脸上。
“你他妈连对方是人是鬼都没摸清楚!”
“就敢把这种要命的活儿交出去?”
“还他妈给那么多钱?”
“你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?!”
“做局!做局!”
钱昌越说越气,声音拔高。
“你他妈连对手的底牌都没看清!就敢往里跳?”
“人家挖好了坑,撒好了饵,就等着你这头蠢猪往里拱!”
“你倒好!拱得比谁都欢!”
“生怕人家坑挖得不够深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