汴京城墙轰然倒塌的巨响震耳欲聋,五国城联军的铁蹄声如滚滚惊雷,由远及近。裴砚与苏晚强撑着受伤的身躯,望着漫天烟尘中蜂拥而入的敌军,眼中满是决绝。玉簟秋琴弦再断,却仍以音律凝聚残余力量,在众人周身布下音障抵御箭矢;沈二公子带领的残兵虽疲惫不堪,仍紧握兵器,准备做最后的抵抗。
“看!敌军阵中有异样!”苏晚突然指着辽军后方大喊。只见数十辆马车疾驰而来,车上装载的并非寻常兵器,而是一个个雕刻着青鸾符咒的巨型瓷瓮。瓷瓮表面渗出暗红液体,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,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愈发浓烈。当瓷瓮裂开缝隙,无数半人半瓷的怪物从中爬出,它们皮肤如瓷器般惨白,关节处露出森森白骨,口中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啸。
“是用活人炼制的瓷傀!”裴砚想起地宫祭坛上的婴孩实验记录,心中涌起滔天怒意。他瓷化的手臂燃起熊熊烈火,六指结印:“这次,定要将这些邪祟彻底焚毁!”金色火焰如巨龙般扑向瓷傀,却见怪物们相互拼接融合,形成一面坚不可摧的瓷墙,火焰触及瓷面便被吞噬。
沈二公子挥舞长剑,砍向瓷傀关节:“普通攻击无效,必须找到它们的命门!”话音未落,一名瓷傀突然抓住他的手臂,皮肤接触的瞬间,寒意顺着经脉蔓延。苏晚甩出银针,精准刺中瓷傀眉心,救下沈二公子:“这些瓷傀以魂魄为引,冰裂纹为枢,攻击符咒纹路!”
混战中,玉簟秋突然发现瓷瓮底部刻着与帛书相同的冰裂纹符号。她奋力拨动琴弦,音波震碎瓷瓮表面,露出瓮内蜷缩的活人。这些人身上皆绑着浸透药汁的布条,正是二十年前香疫案时的隔离装束。“他们都是被囚禁的香疫幸存者!”玉簟秋惊呼,“邪术借尸还魂,用活人炼制战傀!”
裴砚的六指突然传来剧烈震动,他抬头望向敌军主帅营帐。只见帐篷中走出一个身披玄色大氅的身影,手中把玩着半块青蚨币——正是枢密使曾佩戴的信物。“果然是你!”裴砚怒喝,金色火焰暴涨三丈。那人缓缓揭开兜帽,露出的却是一张与他有七分相似的面容,嘴角挂着残忍的笑意:“不错,我乃你同父异母的兄长,裴珏。”
苏晚瞳孔骤缩,想起地宫帛书中“双生血祭,幽冥开道”的密令。裴珏手中青蚨币突然发出刺耳嗡鸣,所有瓷傀停止攻击,齐刷刷转向裴砚与苏晚。“二十年前,父亲用双生子之血开启长生瓷炉,却独独留下你这个孽种。”裴珏冷笑着举起青铜令牌,上面刻满西夏文咒语,“今日,便是你我血脉归一之时!”
随着令牌挥动,天空乌云密布,一道闪电劈中辽军阵中的巨型祭坛。祭坛上缓缓升起一个由冰裂纹瓷片拼接而成的巨大罗盘,罗盘中心镶嵌着裴砚生母的画像,周围环绕着数百个婴儿骸骨。“看见这‘双生归墟阵’了吗?”裴珏癫狂大笑,“以你二人的血脉为引,以汴京百姓的魂魄为祭,幽冥之门必将开启!”
玉簟秋琴弦震颤,奏出古老的镇魂曲试图干扰阵法,却被裴珏甩出的骨笛音波震碎。沈二公子带领士兵冲向祭坛,却被突然出现的瓷墙阻拦。苏晚感觉体内的力量正被无形丝线牵引,朝着祭坛涌去。她强撑着取出冰裂纹瓷片,却发现瓷片表面的纹路竟与祭坛罗盘完全呼应。
“裴砚!还记得地宫婴骸脖颈处的胎记吗?”苏晚突然喊道,“那是破解血瓷邪术的关键!我们的血脉虽被利用,但也能反向操控!”她咬破指尖,将鲜血滴在瓷片上,瓷片瞬间光芒大盛。裴砚会意,六指结出与二十年前香疫案时相同的封印手印,金色血液顺着指尖流淌,在空中勾勒出巨大的浮生契。
双生之血与冰裂纹瓷片产生共鸣,形成一道璀璨的屏障。裴珏见状,急令瓷傀发动总攻。千钧一发之际,汴京郊外突然传来阵阵战鼓,烟尘中杀出一支奇兵。为首将领高举绘有“岳”字的战旗,正是裴砚搬来的援军。“双生子莫慌!岳家军来援!”
援军的到来打乱了敌军阵脚,裴砚与苏晚抓住机会,将双生之力注入浮生契。光芒所到之处,瓷傀纷纷崩解,祭坛上的冰裂纹罗盘也开始出现裂痕。裴珏恼羞成怒,亲自催动骨笛,吹出令人心智混乱的魔音。士兵们痛苦抱头,战局再度陷入胶着。
苏晚突然想起人皮灯笼作坊中记载的“以魂制魂”之法,她闭上眼睛,集中精神,将自身魂魄之力化作丝线,顺着魔音逆流而上。当她的意识触碰到裴珏的魂海,赫然发现对方魂魄深处藏着一个婴孩虚影——正是二十年前实验中夭折的双生子之一。
“原来你才是真正的祭品!”苏晚大喊,“裴珏,你不过是父亲用来完成邪术的工具!”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刃,刺中裴珏的要害。他手中的骨笛应声落地,阵法出现巨大破绽。裴砚趁机发动全力攻击,金色火焰化作凤凰虚影,直冲祭坛。
随着一声巨响,祭坛轰然倒塌,幽冥之门的召唤仪式被彻底打断。裴珏在爆炸的余波中跌落尘埃,手中青蚨币裂成两半。他望着天空,眼中的疯狂渐渐消散,露出解脱的笑容:“原来……我才是那个不该存在的人……”话音未落,身体便化作无数瓷片,随风消散。
战斗结束时,晨光刺破云层。裴砚与苏晚站在废墟之上,看着百姓们劫后余生的面容,心中百感交集。玉簟秋的魂魄逐渐透明,她微笑着抚琴:“幽冥已封,邪术尽毁,我也该去寻那往生之路了。”随着最后一个音符消散,她的身影化作点点星光,消失在天际。
沈二公子整理着残破的军旗,突然指着远处惊呼:“你们看!”只见黄河之上,一艘插着高丽旗号的贡船缓缓驶来,船帆上绘着的,竟是与冰裂纹瓷片相同的纹路。苏晚握紧手中的瓷片,与裴砚对视一眼。他们知道,这场血瓷迷局虽暂时落幕,但新的挑战,或许才刚刚开始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