汴京城的硝烟尚未散尽,清晨的薄雾中仍弥漫着焦土与血腥的气息。裴砚与苏晚站在破损的城墙上,望着黄河上那艘缓缓驶来的高丽贡船,船帆上的冰裂纹纹路在风中猎猎作响,与昨夜激战的场景形成诡异呼应。沈二公子手持望远镜,面色凝重:“贡船上未见旌旗招展,甲板上也无人影晃动,寂静得反常。”
苏晚掏出银针贴近城墙砖缝,针尖泛起淡淡的青黑色:“邪术余韵未散,这艘贡船定不简单。昨夜祭坛崩塌时,我分明看到一道幽蓝光芒朝着黄河方向飞去,恐怕……”她话音未落,贡船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嘎吱声,仿佛巨物在冰层下挣扎。原本平静的河面泛起涟漪,无数气泡从船底涌出,水面渐渐被一层青灰色雾气笼罩。
裴砚瓷化的手臂泛起细密金光,六指在袖中结印:“沈兄,你带士兵守住渡口;苏晚,我们登船探查。”说罢,他纵身一跃,金色火焰在脚下凝聚成莲台,托着两人朝着贡船飞去。临近船舷时,一股刺骨寒意扑面而来,苏晚敏锐地注意到船舷上刻满了女真文咒符,每个字符都像是一只扭曲的眼睛。
踏上甲板的瞬间,木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。四周堆放的木箱表面结着一层白霜,箱缝间渗出暗红液体,在甲板上汇成蜿蜒的溪流。苏晚用匕首撬开最近的木箱,里面并非想象中的贡瓷,而是一具具蜷缩的尸体。这些尸体皮肤呈青灰色,表面布满冰裂纹,仿佛被封在瓷器中的活物。
“是活人祭!”苏晚后退半步,银针迅速探出。针尖接触尸体的刹那,竟凝结出细小冰晶,“他们被灌入了某种寒毒,与冰裂纹邪术同源。看这尸体的衣饰,是高丽王室的侍从装扮。”她突然发现尸体手中紧攥着半块瓷片,上面绘着双头蛇缠绕罗盘的图案——与昨夜崩塌的祭坛核心纹样如出一辙。
裴砚正欲开口,船舱内突然传来孩童的啼哭声。那声音断断续续,带着令人心碎的颤抖,在死寂的船上格外清晰。两人对视一眼,同时抽出武器,朝着声源处靠近。舱门紧闭,铜环上缠绕着黑色锁链,锁链表面刻满西夏文,每个字符都在缓缓蠕动。
“小心,这是幽冥引的禁锢咒。”裴砚六指燃起火焰,金色光芒与黑色锁链接触的瞬间,发出滋滋声响。锁链剧烈扭动,宛如活物般缠向他的手臂。苏晚见状,银针如流星般射出,精准刺入锁链节点。随着一声脆响,锁链崩断,舱门缓缓打开。
舱内弥漫着浓重的雾气,视线所及之处,数百个婴儿摇篮整齐排列。每个摇篮都由冰裂纹瓷制成,里面躺着熟睡的婴孩。这些婴孩面色红润,呼吸均匀,看似安然无恙,但摇篮边缘却刻着与人皮灯笼相同的禁锢符咒。玉簟秋的虚影突然浮现,琴弦在虚空中震颤:“不好!这些孩子是新的祭品,邪术正在通过摇篮汲取他们的生命力!”
裴砚怒不可遏,瓷化的手臂挥出一道火焰屏障,试图焚毁摇篮。然而火焰触及瓷面的瞬间,竟被转化为幽蓝鬼火,反向扑来。苏晚急中生智,取出冰裂纹瓷片,将自身鲜血滴在上面。瓷片光芒大盛,与摇篮上的符咒产生共鸣,符咒开始扭曲变形。
“裴砚!双生之力!”苏晚大喊。裴砚会意,六指按在瓷片上,金色血液与她的鲜血交融。光芒化作无数丝线,渗入摇篮缝隙。随着一阵清脆的碎裂声,冰裂纹瓷摇篮纷纷瓦解,婴孩们安然无恙地啼哭起来。但就在此时,船身突然剧烈摇晃,从船底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。
“是邪物!”裴砚拉着苏晚冲向甲板。只见贡船底部裂开巨大缝隙,一条百米长的巨蟒破水而出。这条巨蟒通体覆盖着冰裂纹状的鳞片,七颗头颅分别长着契丹、西夏、女真等不同民族的面孔,口中喷出的寒气瞬间将周围的空气冻结。巨蟒身上缠绕着无数锁链,锁链末端连接着船内的祭坛——那是一个由婴孩骸骨堆砌而成的巨型罗盘。
沈二公子在渡口指挥士兵射箭,箭矢却在触及巨蟒鳞片的瞬间被弹开。苏晚发现巨蟒七寸处有一块未完全瓷化的皮肤,那里隐隐透出冰裂纹核心的光芒:“那是弱点!但我们需要同时攻击七个头颅,分散它的注意力!”她转头望向玉簟秋的虚影,“玉姑娘,音律干扰!”
玉簟秋点头,古琴在虚空中浮现。清越的琴音化作音刃,直取巨蟒的七个头颅。裴砚则借着琴声掩护,化作一道金色流光,六指凝聚全力刺向巨蟒弱点。苏晚甩出银针,每一根银针都带着她的魂魄之力,精准刺入巨蟒的眼睛。在多方攻击下,巨蟒发出震天怒吼,鳞片纷纷脱落,露出底下布满咒文的血肉。
千钧一发之际,裴砚想起地宫帛书中的记载。他咬破舌尖,将精血喷在冰裂纹瓷片上,双生之力顺着瓷片注入巨蟒体内。金色光芒如潮水般席卷,巨蟒身上的咒文开始崩解。随着一声巨响,巨蟒轰然倒地,化作无数冰裂纹瓷片沉入河底。
贡船也在此时开始下沉,裴砚、苏晚与玉簟秋带着婴孩们纵身跃向岸边。当他们回头望去,只见贡船缓缓没入水中,船头的冰裂纹纹路在水面上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,仿佛一只即将闭合的眼睛。沈二公子擦去额头冷汗,指着漩涡中心:“你们看!有东西浮上来了!”
一具水晶棺从漩涡中升起,棺内躺着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。她面容绝美,皮肤却如瓷器般泛着青白,眉心处有一个冰裂纹状的印记。苏晚的银针突然剧烈颤动,她认出这女子的服饰纹样与二十年前香疫案主犯的画像如出一辙。更令人震惊的是,女子手中握着半块虎符,与他们在西夏皇宫地宫发现的残片完美契合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