尼尔斯没察觉异样，也没注意手套滑落，干脆摘下左手手套搭在窗台，露出骨节分明的手：“确实易认错，我这几道就是帮朋友配试剂时沾到的，洗了好几天才淡。”语气坦然，主动展示痕迹。
斯图加特盯着痕迹皱眉——抗银药水侵蚀痕迹与试剂残留印子乍看相似，细看却有区别，前者带极淡能量波动，可她现在无法直接探查，只能凭肉眼判断。
她转开话题：“这手套质感不错，适合现在的天气。”盯着手套上的那些几何图案。
尼尔斯被转移注意力，拿起手套抖了抖浮尘：“皮质耐冻，就是有点紧。”重新戴手套遮住痕迹，“听说R-1导弹改进型号快测试了？成功了能给科研中心争不少面子。”
“还在准备阶段。”斯图加特淡淡回应，心里的怀疑没打消——尼尔斯反应太自然，反而刻意，若他是普通教授，没必要提完脱敏试剂又主动暴露手上痕迹，若故意为之，目的又是什么？
之后两人聊了些科研中心日常与学术动态，尼尔斯没再提过敏、试剂相关，语气始终温和。
直到行政楼值班人员来锁门，尼尔斯才起身：“时间不早了，我该回去了，你也早点休息，别总盯着实验进度。”
斯图加特点头，看着他离开。
尼尔斯脚步稳，走到走廊拐角还回头温和挥手，全无异常，可斯图加特站在原地，脸色渐暗。
尼尔斯拐过转角，笑容褪去，抬手松了松领带：“还是没套出东西……”他低声自语，斯图加特全程都在试探，没漏半点实质信息，反倒自己提“银制品过敏”时，差点因急切暴露手腕的抗银药水痕迹，幸好反应及时。
他靠在冰冷砖墙上，想起上次在天台对苏说的“软肋”，本想挑拨两人关系，反倒像提醒斯图加特留意身边人。
“啧，失算。”他的眼底闪过狠厉。
又想到白诺，他嘴角勾起扭曲的笑：“当初就该直接弄死她，留着是隐患。”可随即皱眉——现在精力全在“血晶提纯”和针对斯图加特的计划上，白诺有克里蒙索护着，贸然动手会打草惊蛇。
尼尔斯右手探入西装内袋，掏出针管，管中透明液体摇晃：“不过没事……再铺垫一会儿……就该拉开帷幕了。”
这些日子，斯图加特每天都多留个心眼在尼尔斯身上，可他的表现始终无懈可击。他
依旧每天穿熨烫平整的西装，戴金丝眼镜，挂着温和的笑，与学生讨论哲学条理清晰，和工作人员闲聊也能避开敏感话题。
就连斯图加特刻意提“城郊流浪汉银器划伤”的传闻，他也只从“学术角度”客观分析，没有丝毫慌乱。
无论从哪个角度看，尼尔斯都像个普通大学教授，没有反常。
“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……”斯图加特喃喃。
思绪忽然飘远，想起前几天白诺被袭击的事。
她放下钢笔，走向实验室角落的书架，随意抽出一本资料——书皮渐渐褪去，变成暗红色古籍，书页上用血族文字记载着“特殊能力名录”。
翻到“控制类”那一页，只有单薄几页，字迹突然潦草。
其中一条只写着寥寥数语：“万中无一，可引死者残魂附于尸身，以某物为引，控其行动。曾见于北方血族村庄，后村庄因反抗血晶贡赋制，被杀戮天使剿灭，现场有天使遭‘死者’袭击。”
斯图加特的指尖顿在“北方血族村庄”上，记忆突然翻涌——那是血晶贡赋制刚颁发的第三个月。
北方那个村庄因误解制度，以为缴纳血晶会抽干情感，便举村反抗，甚至打伤前来收缴的血族卫兵。
结果天堂巡查队直接定性为“暴动”，派杀戮天使剿灭了整个村庄。
为保血族不被清洗，斯图加特只能配合巡查队伪造“暴动”现场。
她至今记得那天的画面：漫天火光染红雪地，血腥味混着焦糊味飘了十几里。
斯图加特合上书，放回书架。走到实验台旁，拿起那枚妥善收好的纽扣——她明白，幕后黑手一直针对自己，或许不仅因为她是血族领主，更因为她推行的血晶贡赋制。
以及……
她有些不愿看到——如果参与这次计划的人有帕特里克。
思绪至此，她终于松了口气。
可就在这时，送给苏的那打火机传来异常信号，像是被某种力量触动。
斯图加特眉头微皱——今天是凯撒遇刺的日子，对方非要选在这一天行动吗？
“不过我想知道的消息还没完全弄清，”她低声自语，眼底闪过冷光，“这个时候，总得稍微阻止你一下。”说完，整理好风衣领口，转身推开实验室的门。
苏刚到科研中心门口，就见之前那位妇女站在警卫亭旁，拎着鼓鼓的布袋子和值班警卫说话。
妇女满脸皱纹，眼神却亮，透着莫名温和。
“小伙子，你知道实验楼怎么走吗？我找个人。”妇女抬眼直勾勾盯着苏，嘴角没什么弧度，像努力想笑却扯不动肌肉。
苏愣了下，觉她气质熟悉，指了指不远处的白色楼房：“您找实验楼哪一层？不同科室在不同楼层，我可以带您过去。”
“不用不用，我自己去就行。”妇女连忙摆手，笑容慈祥，“我找……我儿子。”
苏心里一咯噔，刚想开口，身后传来熟悉的冰冷声音：“找什么？”
他回头，斯图加特抱手站在身后，眼神警惕地盯着妇女。
妇女说话时嘴唇动得很慢，像模仿人类语调，生硬地说：“我……儿子在这干活，我来送点东西……”
“儿子？”斯图加特往前走一步挡在苏身前，语气冷淡，“你有身份证明吗？科研中心规定，非工作人员不能随意进入，更不能随便找科研人员。”
她能感觉到妇女身上没有活人的生气，像被什么东西吊着一口气——幕后之人控制尸体，本体离得越近越像活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