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话很快被接通,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:“考虑好了?”
时欢深吸一口气,声音冷静得可怕:
“我跟你合作。”
窗外,暴雨倾盆。
电话那头的人低笑一声,仿佛早已预料到她的选择。
“你做了个明智的决定。”
时欢死死掐着手机,声音却冷静得可怕:“我需要证据——能直接证明司砚修陷害我父母的证据。”
“别急。” 对方嗓音低沉,带着某种令人不适的愉悦,“明天下午来找我,记得甩掉你身边那条‘狗’。”
时欢呼吸一滞。
他知道司南城在监视她?
“你想要我做什么?” 她问。
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,那笑声像毒蛇游过脊背,让她毛骨悚然。
“到时候你就知道了。”
通话突兀地切断,房间里只剩下雨声敲打玻璃的声响。
时欢缓缓放下手机,这才发现掌心全是冷汗。
她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谁。
几天前,她收到一条匿名短信:【想对付司家?我可以帮你。】
当时她以为是陷阱,可今晚司南城的话,让她彻底没了退路。
如果司南城说的是真的……
如果那个人手里真有证据……
她走到落地窗前,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成扭曲的河流,模糊了窗外的夜色。
司南城已经离开很久了,可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气息。
“不要去找我大哥。”
他的警告犹在耳边,可时欢已经别无选择。
她转身走进浴室,一把拧开花洒。
冰冷的水流瞬间浸透全身,她咬紧牙关,任由寒意刺入骨髓。
她需要清醒。
更需要决心。
水流顺着她的脊背滑下,在脚边汇成一片小小的湖泊。
镜中的女人眼眶泛红,锁骨上还残留着暧昧的痕迹,可眼神却冷得像淬了冰。
她伸手,狠狠擦去镜子上的水雾。
“司砚修……”
这个名字从齿间碾过,带着刻骨的恨意。
如果司南城没有骗她,那么当年父母陷入商业陷阱,最终走向破产边缘的幕后黑手,就是司家那位深居简出的大少爷。
可交通事故……真的只是意外吗?
时欢裹上浴袍,赤脚走回卧室。
手机屏幕还亮着,最后一条短信刺眼地浮在锁屏上。
翌日清晨,时欢起得很早。
她换了一身利落的黑色套装,将长发高高束起,整个人透着一股冷冽的锋芒。
管家在楼梯口遇见她,微微躬身:“叶小姐,早餐已经准备好了。”
“不用了。”她语气平淡,“我有事出去。”
刚走到门口,阿权便跟了过来。
她盯着阿权看了几秒,然后收回了视线。
半小时后,市中心咖啡厅。
时欢坐在靠窗的位置,漫不经心地搅动着咖啡。
阿权在距离她几米之外的另一桌坐着。
“叶小姐好手段。”对面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,“司南城把你护的这么紧。”
时欢抬眸,瞳孔微缩。
来人戴着鸭舌帽和口罩,只露出一双狭长的眼睛,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。
“是你发的短信?”她压低声音。
男人不置可否,推过来一部手机。
屏幕上是一段模糊的监控视频——画面里,司砚修正和几个黑衣人低声交谈,而角落里,赫然是时欢父亲的身影!
“这只是开胃菜。”男人收回手机,声音带着蛊惑,“想要更多证据,就按我说的做。”
时欢心跳加速:“你想要什么?”
男人轻笑,“司南城书房保险箱里的U盘。”
时欢反应过来,这人表面上是想帮助自己。
但实际上,是想通过她对付司南城。
她...成了别人手中的刀...
回到别墅时,司南城并不在。
管家说他一早就去了公司,似乎有紧急事务要处理。
时欢独自站在空荡的客厅里,落地窗外阳光刺眼,她却只觉得浑身发冷。
司南城的书房,她要怎么靠近?
万一保险箱的秘密换了呢?
又或者,万一被司南城发现了呢......
她闭了闭眼,突然意识到一件事——
那个男人知道她和司南城之间的纠葛。
甚至知道她父母死亡的真相。
那是不是说明......
他就是他们身边熟悉的人?
傍晚六点,司南城回来了。
他推开门时,时欢正坐在沙发上,手里捧着一杯早已冷透的茶。
“听阿权说你今天早上见了个人?”他脱下西装外套,语气平淡,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。
时欢抬眸看他:“司南城,我是你的犯人吗?”
司南城走到她面前,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:“去见谁了?”
“一个朋友。”
“朋友?”他冷笑一声,突然俯身,双手撑在她两侧的沙发靠背上,将她困在方寸之间。
“时欢,别在我面前撒谎。”
他的气息扑面而来,带着熟悉的气息,时欢呼吸微滞,却倔强地迎上他的目光:“你不是派阿权监视我,他没给你发照片吗?”
司南城盯着她看了几秒,突然收回手臂,重重坐进她身边的沙发里。
“你不信我。”
他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疲惫。
时欢转过头,看到他修长的手指插入发间,额前垂落的碎发在眉眼投下一片阴影。
“为什么就是不信我的话?”
他抬眼,目光直刺她心底。
时欢心脏狠狠一揪。
要不要告诉他?
那个神秘人要的是保险箱密码。
要不要跟他说,这明显是针对他的陷阱!
可如果说了,司南城会阻止她继续追查司砚修……
与此同时,某高级会所的VIp包厢里。
鸭舌帽男人摘下口罩,露出一张俊美阴鸷的脸。
他晃着红酒杯,对阴影里的人笑道:“鱼儿上钩了。”
阴影中,传来另一道男声:“你确定她会背叛司南城?”
男人轻笑,“女人为了复仇,什么都做得出来。”
对方沉默片刻,突然咳嗽起来。
“司砚修,”鸭舌帽男人意味深长地看着他,“你弟弟要是知道是你在背后操控这一切…你说,他会不会亲手杀了你?”
——————
时欢的指尖掐进掌心,呼吸微微发紧。
司南城就坐在她身边,目光灼灼地盯着她。
那双总是深不可测的眼睛此刻竟带着一丝罕见的挫败。
他问她为什么不信他。
可她该信吗?
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,空气仿佛凝固了。
终于,时欢深吸一口气,抬起眼直视他:“有人联系我,说能帮我拿到司砚修陷害我父母的证据。”
司南城的眼神骤然一冷:“谁?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时欢摇头。
司南城眉头紧锁:“你今天见的就是他?”
“嗯。”时欢点头,“他让我……”
她忽然顿住。
司南城察觉到她的迟疑,眼神一沉:“他让你做什么?”
“他让我……把你保险箱里的U盘拿给他。”
时欢的话音刚落,空气骤然凝固。
司南城的表情冷了下来,眼底翻涌着某种危险的情绪。
时欢下意识绷紧了身体,以为他会暴怒,会质问,甚至会直接掐着她的脖子警告她别妄想背叛他。
可下一秒,男人却突然笑了。
那笑声低沉,带着几分危险的玩味。
他站起身,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,仰头一饮而尽。
“为什么告诉我?”司南城放下酒杯,语气笃定。
时欢突然生出一股逆反心理。
她抬起下巴,故意道:“我把你保险箱的秘密告诉他了,让他们自己来拿啊——能换到我想要的东西,我自然会说。”
司南城低笑一声,转身朝她走来。
他的影子笼罩在她身上,带着压迫感:“你要是真的说了,就不会跑回来告诉我。”
时欢还没来得及反驳,男人已经重新坐回她身边,长臂一伸将她圈进怀里。
他的手掌贴上她的后腰。
“你——”
她的话被突然捏住鼻尖的手指打断。
司南城恶作剧般收紧力道,不让她呼吸,眼底却带着几分罕见的笑意。
时欢瞪大眼睛,挣扎着去掰他的手:“司...南城!你...发什么...神经!”
好不容易挣脱出来,她气喘吁吁地瞪着他,鼻尖被捏得通红,眼眶也因为憋气泛起湿意。
这副模样落在司南城眼里,莫名让他想起被惹急了的猫。
“惩罚。”他漫不经心地用拇指擦过她泛红的鼻尖,“下次再敢动这种心思...”
他的手掌突然下滑,在她腰间危险地掐了一把:“就不只是捏鼻子这么简单了。”
时欢浑身一颤,又羞又恼地推开他:“谁让你碰我了!”
司南城任由她推开,慵懒地靠在沙发上。
衬衫领口因为方才的玩闹微微敞开,露出锁骨上一道淡淡的疤痕。
“你们约了下次什么时候见面?”
“明晚七点,”时欢抿了抿唇,“他约我去玫瑰码头。”
司南城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:“我陪你去。”
时欢一怔:“什么?”
“我不去,”他忽然倾身,鼻尖几乎贴上她的,“万一你被他们拐跑了怎么办?”
他的气息裹着淡淡的威士忌酒香扑面而来,时欢知道他在开玩笑,可心跳还是漏了半拍。
她别过脸,故意岔开话题:“U盘里到底有什么?”
上次在他书房,他当着她的面打开过那个黑色保险箱,可当时她的注意力全在和他对峙上,根本没看清里面放了什么。
司南城低笑一声,捉住她的手把玩起来:“也没什么,”他的指腹摩挲着她纤细的腕骨,“不过就是一些...让他们睡不着觉的东西。”
时欢突然反手捏住他的手指:“你同意我拿司砚修犯罪的证据?”
“啧,”司南城用食指轻点了下她的额头,眼神戏谑,“你这脑袋是不是太久没用生锈了?”
时欢皱眉:“什么意思?”
“意思是——”他忽然收拢五指,将她整个人往怀里一带,“你真以为对方会老老实实把证据给你?”
时欢跌进他怀里,鼻尖撞上他坚硬的胸膛。
还没等她挣扎,司南城已经俯身在她耳边低语:“玫瑰码头是司家废弃的货运码头,三面环海,没有监控。”
他的声音骤然转冷:“这是杀人抛尸的好地方。”
时欢浑身一僵。
窗外,夕阳将天空染成血色。
第二日,暮色四合时,时欢换上一身黑色衣服。
镜中的女人面色苍白,唯独嘴唇涂得艳红——这是司南城要求的,“总得让他们以为你上钩了。”
司南城站在玄关处等她,一身利落的黑色西装,领口别着枚暗银色领针,在灯光下泛着冷光。
时欢走近了才发现,那竟是一枚微型摄像头。
“记住,”他抬手替她整理衣领,“无论发生什么,都别离开我视线范围。”
时欢刚要点头,突然被他扣住后脑勺,一个炽热的吻重重压下来。
这个吻来得突然又凶猛,带着不容抗拒的占有欲,直到她呼吸困难才被放开。
“标记一下。”司南城拇指擦过她红肿的唇瓣,“免得有人打你主意。”
玫瑰码头在夜色中像头蛰伏的巨兽。
咸腥的海风裹挟着铁锈味扑面而来,时欢的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。
“准时赴约,叶小姐果然守信。”
阴影里走出个戴鸭舌帽的男人,正是咖啡厅里那个。
这次他没戴口罩,露出一张斯文俊秀的脸,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含着虚伪的笑意。
“叶小姐果然守信用。”男人声音温和,却让时欢后背发凉。
“证据呢?”时欢单刀直入,手指悄悄攥紧了包带。
男人轻笑一声,镜片反射着冷光:“东西带来了吗?”
时欢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U盘,“司南城的保险箱密码和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。”
她盯着对方的眼睛,“现在,该你了。”
周放拍了拍手,身后走出一个黑衣人,递上一台笔记本电脑。
屏幕上是几份扫描文件,全是司砚修签字的一些投资项目,以及一些银行转账记录。
“这只是开胃菜。”周放滑动屏幕,“U盘给我,这些全都归你。”
时欢冷笑:“我怎么知道是真是假?”
“现场验货。”
时欢上前两步,将U盘插入电脑接口。
屏幕闪烁几下,突然弹出一个进度条——“数据传输中”。
周放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。
“你——”
电脑屏幕突然蓝屏,随即跳出无数乱码窗口,硬盘指示灯疯狂闪烁。
周放猛地合上电脑,但为时已晚。
远处传来服务器机箱过载的爆炸声,码头仓库的灯光骤然熄灭!
“贱人!”周放一把掐住时欢的脖子,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布满血丝,“你他妈敢耍我?!”
时欢被抵在集装箱上,呼吸艰难却勾起唇角:“彼此...彼此...”
周放抡起拳头——
“砰!”
一道黑影从集装箱顶跃下,凌厉的腿风直接将周放踹出三米远!
时欢跌进一个熟悉的怀抱。
“玩得开心吗?”他在她耳边低语,手上却利落地解开她颈间的束缚。
周放抹去嘴角的血迹,突然从后腰掏出手枪:“司南城,你找死——”
司南城将时欢往身后一推,迎面冲了上去。
枪声与拳风在黑暗中交错,时欢看见司南城一个侧身躲过子弹,反手折断了周放的手腕!
“啊!”
惨叫声中,司南城夺过手枪,枪口抵住周放太阳穴:“告诉司砚修,”他声音冷得像淬了冰,“游戏才刚开始。”
警笛声由远及近,周放却突然狞笑起来:“你以为...你们赢了?”
他吐出一口血沫,“司砚修早就——”
“砰!”
远处狙击枪响,周放眉心突然绽开一朵血花。
司南城猛地扑倒时欢,子弹擦着他肩膀划过,在集装箱上溅起一串火花。
“走!”
司南城拽起时欢冲向码头边缘,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枪声。
时欢在颠簸中回头,看见周放的尸体静静躺在血泊里,金丝眼镜碎了一地。
而更远的阴影处,一个修长身影正收起狙击枪,转身消失在夜色中——
那背影,像极了司砚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