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所有的冲动都在魏熹宁的簪子抵上脖颈那一刻消失了,犹如一盆凉水兜头浇来。
他刚抬手,魏熹宁就又用了三分力,已经可见簪子头部陷入了皮肤里面。
燕启的手停滞在空中,不甘地收回手来。
“我不碰你,但你得跟我回京。”
他往后退下了床,站在床边看向对方。
“我已经不爱你了,我也不是你的玩物,你将我关在侯府里又有什么用?我厌恶现在的你,自私,冷漠,为达目的不择手段。”
她一句一句的指责,让燕启清晰地认识到,要她回心转意是一件多么难的事情。
可是再难,他也想要试试。
就算她不爱,至少也要留在他的身边。
燕启一言不发,转身离开,交代下属守着她。
第二天燕启就带着人回京了,魏熹宁不愿意与他同坐一车,他便下了车骑马。
回了侯府魏熹宁也不愿住在他的院子,燕启也同意了让她搬回之前的偏院。
日子就这样过着,虽然魏熹宁不愿深想,但燕启好像确实在无形之中改变了很多。
除了她还是那么不自由以外,一切都好像回到了从前平静的日子。
燕启不允许魏心月再接近她,从梅园的角门就派了人把守着,魏心月过来被拦住了,只能气冲冲地离开了。
既然燕启不让她见,放了人离开也要抓回来,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。
她本来也不想这样害人,一切都是燕启逼的。
这日魏熹宁刚用过晚膳没多久,突然喷出一大口血来,伺候的侍女吓得魂都快飞了,匆匆忙忙,请府医的请府医,禀报侯爷得去禀报侯爷。
魏熹宁被人扶上了床,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痛。
侍女拿着痰盂在榻边接着,晚上吃的全部都吐了出来,血也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涌。
燕启在书房整理着旧物,突然看到魏熹宁当初寄去云州的信。
他一一打开来看,信里大多都是跟他说侯府的事情,问父子俩过得如何,末尾处总是写着两个字,“盼归。”
语气轻快,充满着对他的关切和爱慕,与现在的她判若两人。
他往下一封封翻着,突然看到一封还没有拆地。
本来这些东西他是不会收的,所有公事私事的信件都是由瞿来整理收起来的,除了一些需要阅后即焚的,其他的都放在书房的柜子中。
他今日本是想找一件公务上的信件,却意外看到了这一堆当初寄到云州去的。
他好奇地拿过那封还没拆开的信,这是有点印象的,当时本来准备拆的,却被魏心月叫着出去玩就随手和其他已经拆了的信件放到一起了,后来就忘了这回事。
他小心翼翼打开,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“夫君见信安”。
“今日我查出有孕,明儿和婆母的心愿终于达成,我很想夫君尽早知道这件喜事,故而来信告知,盼君早归,一家欢聚。”
看完这简短的信件,燕启的指尖都在发着颤。
他若是……他若是当时就看到了,结果是不是会不一样?
可是一切都没有如果,是他亲手打破了这份平静的温馨。
回看这些信件,才发现当时不屑一顾的琐碎,是他如今求也求不来的。
直到这一刻,他才惊觉他失去的究竟是什么东西。
这时门口响起急促的拍门声,让燕启恼了,他正准备呵斥,就听侍女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。
“夫人吐血了,侯爷赶紧去看看吧。”
燕启来不及收拾那些信件,心头一震,三步并作两步就去开了门,“因何吐血?”
“奴婢也不知晓,这才刚用完晚膳没多久,其他人已经去请府医了。”
燕启直接越过他往偏院去了,他几乎是用跑的,府医比他住得近,就在他前一脚进了屋。
他们两个到的时候,魏熹宁已经彻底昏了过去,侍女替她擦着满脸的血迹,水盆里已经是一片猩红。
燕启目眦欲裂,冲着侍女大声喊道:“好端端的怎么会吐了这么多血?”
侍女跪了一地,连府医也被他吓住了准备跪,燕启瞪他一眼,“去救人啊!你跪什么!”
府医背着药箱小跑着跪到了魏熹宁榻前把脉,一屋子的人大气都不敢出,燕启站在原地死死盯着把脉的府医,过了好半晌才见府医收手。
“怎么样了?”
府医颤颤巍巍道:“这……是中了剧毒,此毒乃烈性之毒,毒素现在已游走了全身,危在旦夕……”
“什么毒?”燕启逼近府医。
“恕属下无能,实在是不清楚啊,现在只能暂时替夫人放血,再喂点清毒的药,或许还能拖上一拖,恳请侯爷尽快去宫里请太医。”
燕启半分都没停留,转身留下一句“废物”就离开了。
瞿来候在门口,燕启一边走一边吩咐,“备马!给我彻查!看看是谁胆大包天敢给夫人下毒。”
他一路疾奔至侯府门口,马不停蹄往宫里赶去。
就在跑到宫门前不远处的时候,另外一条路也跑来了一个骑着快马的人,看到燕启忙道:“不好了侯爷,前太子他们、他们又打回来了!”
“速速通知陛下。”
燕启勒停了马,往侯府的方向看了一眼。
燕序回来了,他会不会趁乱去找魏熹宁?
但眼下容不得他想那么多,无论是带走魏熹宁还是攻下皇宫,对他都是不利的。
他立刻夹紧马腹直奔宫中而去,不出意外,门口的守卫拦住了他。
进了皇宫本该步行,连马车都是不让进的。
燕启坐在马上没有动,直接从腰间抽出剑来,“事态紧急,澹台砺都已经打到城门口了,走过去还要到什么时候?”
那侍卫一听这话,也不敢再拦了。
反正承平侯是陛下跟前的红人,要是消息属实他也算立功,消息不实,也有承平侯顶着。
只是那么多大军都杀到都城来了,为何没有一点动静?
燕启不再废话,继续往宫里去。
他先是去了太医院,派了两个侍卫护送他去侯府,而后才去了紫宸殿。
裴霁,也就是睿王,如今的皇帝,已经听报信的人都说了。
让人联系兵部和霍将军守城,见到燕启姗姗来迟,眼底有着不悦。
“刚才就听人说在宫门口碰到你了,怎么才到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