妹妹虽在宫中,却只是个婕妤罢了,能三五不时地见陛下一面都算是不错了,吹哪门子的枕边风?
他算是彻底的明白了,母亲眼中只有她的小儿子,压根不在意自己和妹妹,以及这府上一大家子的死活。
他若是再不醒悟过来,与胡二撇清干系,怕是一家人都要被胡二拉下水。
胡老爷心知再和她说下去自己怕是要活活被一口血呕死,拂袖而去。
老夫人心疼小儿子,还在身后叫喊着,“你弟弟如今在里头不知要吃多少的苦头,眼下也不知有没有饭菜吃,你让人打声招呼送点东西去。”
胡老爷头都没回,冷声道:“他若是真的死在里面了,倒是给我们胡家少点麻烦。”
不顾老夫人在身后又哭又喊的叫得有多难听,胡老爷回去与夫人商议一番。
明日宴家给刚出生的外孙女办满月宴,据说祁王妃和世子妃都会前去,这是唯一一个能救胡家的机会了。
不论是宴家还是祁王府,没一个是他们能得罪的起的。
胡老爷的一双眼睛通红,大夫人看着心疼不已,原本对他当初优柔寡断,将她每次劝导的话抛掷脑后的怨念也再说不出来,只叹了叹气,替他轻轻地按着脑袋。
“如今已经成了这样,老爷想得再多也无用,咱们眼下千万不能再去管老二的死活,否则便是彻彻底底的与他牵扯到一起洗不清了。”
“就算是为了咱们的孩子着想,老爷也得狠下心来。”
胡老爷自然懂得这个道理,胡二已经惹了一身的腥,这是他自作的孽,谁也管不了。
他不能为了这般不争气的一个人,将整个胡家和自己孩子以后的路都赔进去。
于是胡老爷攥了攥妻子的手,轻声道:“明日就靠你了。”
祁王爷不在府里,他又不便去与祁王妃进行交谈,只能靠妻子明日与祁王妃套一套近乎,不指望救胡二出来,只希望不牵连到胡府就行。
胡老爷想得再好,耐不住家中有个偏心且对小儿子溺爱无比的娘。
当天夜里,心疼小儿子的老夫人就让人准备了吃食,去了衙门探视。
有了祁慕朝白日里的叮嘱,这知府不但没让人进去,严厉地呵斥了一番之后,还让人去告知了祁慕朝。
……
第二日一早,陆晚柠备好了礼,与祁王妃一起去了宴府。
昨日里的那场闹剧,祁王妃并不知晓。
还在与她说着这宴府的事情。
“宴夫人与我的关系也算是不错的,当初安之体弱,这宴夫人帮我打听了不少民间有名的大夫。”
说到这个,祁王妃笑了下,“前几日的时候宴夫人还专门来找我,说是那回春堂里有个陆医师,医术很是不错,让我请来帮安之瞧一瞧。”
祁王妃揶揄地搡了陆晚柠一下,“要不是怕太得意忘形了将你的身份暴露,我说什么也得跟她炫耀一下。”
陆晚柠觉得祁王妃身上还带着些小孩子心性,二人平日里什么话都能说到一起去。
被打趣的有些无奈,只能浅浅笑着。
二人说笑着很快到了宴府门口,下马车时听见外头吵嚷,陆晚柠抬头,瞧见一个年轻的男子正在宴府门口闹着。
祁王妃面容冷淡道:“这就是宴姝那个不生气的丈夫了,什么东西,当初不好好珍惜,如今又开始挽回,真当自己是块香饽饽了。”
那日去陈府看姨母时,刘嬷嬷与她说起祁王妃年轻时候的事情。
说祁王妃这些年因着在京城和这些贵夫人们交际时常被嘲笑,说话变得文雅了许多,若是放在从前,骂起人来半个脏字都不带,就能让人羞愤欲死。
两人对宴姝丈夫的存在视若无睹,门口的宴明珏夫妇认出了祁王妃,笑着迎上来,行了礼后甄婉儿扶着祁王妃往里走,“别让这些无关人误了咱们的心情,王妃和世子妃跟妾身来,母亲在里头招呼客人,妾身带二位过去。”
刚进门就与绷着脸风风火火冲出来的宴明昌撞上,这人似乎是赶着到门口去教育宴姝那闹事的丈夫的,只匆匆地跟两人打了招呼,便梗着脖子往外走去。
走出不远,陆晚柠还听见宴明昌那有些低沉的声音,“不拎起来扔出去晾着他在这干什么?帮着迎宾吗?”
“扔远一些,丢到通平侯府门口去,通平侯要是管不好儿子,回头我替他好好的管一管。”
甄婉儿有些尴尬,“二弟也是气极了,实在是这人日日来,今日这种场合他还要来一次,着实令人气恼。”
祁王妃道:“就该这样,若是换做我,干脆扛起来先在街上晃一圈,丢尽了通平侯府的脸面再送回去。”
听完她这话,甄婉儿也笑起来,不过这种话祁王妃能说,她却说不得。
于是只与陆晚柠对视一眼,笑着颔首。
见了宴夫人,打了招呼,祁王妃留下与宴夫人闲聊,甄婉儿则带着陆晚柠随便逛了逛。
陆晚柠倒是对宴姝和那个刚出生的小娃娃挺好奇的,于是开口道:“我能去看看小娇娇吗?”
甄婉儿起初没反应过来,听她提到娇娇,顿时眉开眼笑,她是极喜欢小孩子的,小娇娇出生之后,除了喂奶,其余的几乎都是她照看着。
是以一说起来便有些停不住,连小家伙哭起来时铿锵有力的声音都描述得惟妙惟肖。
说着说着又说到当初给宴姝接生的陆医师,甄婉儿一双眼睛亮晶晶的,“那陆医师的医术很不错,人也温柔……”
她突然顿了顿,“世子妃怎么知道娇娇的?”
娇娇出生的事情虽说知道的人不少,但这小名却是前两日刚定下来的。
家中许久没有添丁,以至于对于这个刚出生的小家伙十分宠溺,连名字都要慎之又慎,最后还是宴姝一口定下来的。
她瞧着陆晚柠那双带着笑意的眸子,仿佛与陆神医那双温柔的眼睛渐渐融合。
甄婉儿险些叫出来,半晌,呐呐道:“陆医师?”
陆晚柠笑了下算是默认了。
昨日没有祁慕朝吃的那一场飞醋,陆晚柠也没打算将自己的身份瞒多久。
她能看出宴二的心思,拖得久了,对谁都不好。
甄婉儿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,时不时地看一眼陆晚柠,心中替宴明昌悄悄地掬一把辛酸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