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日各个嫔妃一早就在坤宁宫外候着请安。
人到地格外齐,说有要事要主持公道。
云清婳并不在乎,悠悠地沐浴梳头,用膳。
过了大半个时辰,她才去往大厅。
“皇后娘娘万福金安。”妃嫔整齐地行了大礼。
“平身。”
云清婳缓缓的轻声说道,声音听上去有几分憔悴。
她坐在上首,面无表情地扫视妃嫔,眼中卷带着几分疲惫、阴冷。
飞霜冷着脸,不客气道:“皇后娘娘凤体违和,这些日子一直在休养身子,不到初一十五不必请安,诸位娘娘究竟是怎么了?居然扰皇后娘娘清净!”
下首的妃嫔瑟缩了下脖子,怯怯地收回看云清婳的视线。
魏娴正欲启唇,一个才诞下皇嗣的嫔妃,便被宫女搀扶到大厅中央。
她艰难地准备跪下。
云清婳立即道:“洛嫔,你才出月子,不必行礼。”
洛嫔眼含热泪,她哽咽道:“多谢皇后娘娘关怀,臣妾求您给皇儿做主啊!”
“嗯?”她挑眉。
洛嫔的眼泪扑簌簌地落,“湘嫔谋害我的皇儿,在奶娘的吃食里下毒,心如蛇蝎,其罪当诛!”
“臣妾冤枉啊!在皇上还是肃王时便侍奉在皇后娘娘跟陛下左右,臣妾的为人,皇后娘娘是知晓的。臣妾一直安分守己啊!”湘嫔扑通一声跪下了。
“皇后娘娘,湘嫔身为一宫主位,跟臣妾多有口角,早就看臣妾不惯。给孩儿下毒的,除了她还有谁?”
二人争执着。
云清婳斜靠在引枕上,手抵着太阳穴,有些不耐。
这些破事,与她何干?
她为什么要为裴墨染处理这些?
“贤妃,你说呢?”云清婳的眼珠子一轮,斜斜地看向魏娴。
魏娴福福身,“回皇后娘娘,臣妾的确在奶娘的饭菜里验出了朱砂。可朱砂是寻常物件,颜料布料、口脂胭脂里均有朱砂,实在不好查证。”
云清婳随意交代道:“继续严查,一旦水落石出,乱棍打死!”
话音刚落,有几人被吓得颤了颤。
也不知是被吓的,还是心虚。
云清婳并不在意真相,因为出事的又不是她的孩子。
没错,她摆烂了。
洛嫔心有不甘,她哭嚷道:“可是……”
“再啰嗦,不如把你们都降了位份?打入冷宫?”云清婳眼中带刺,似真非真地说。
洛嫔的嘴半张着,她的喉咙像是被棉花塞住,哑了火。
众人退下后,魏娴还站在原地,她无奈地看着云清婳,眼神中带着心疼与宠溺。
“蛮蛮,你就这样草草处理后宫事务?”她的语气温柔,虽然年纪比云清婳小,但言辞气度却像一位长者。
云清婳似笑非笑,她拍拍身侧的位置,示意魏娴过来坐下,“阿娴还不知道我?我已经没有理由再演了,我倦了。”
“你看你又憔悴了,后宫事务,蛮蛮放心交给我就是。但孩子的事,你不得不管。”魏娴坐在她身侧,“承基、辞忧可曾跟你说过上书房的事?”
云清婳蹙眉,“何事?”
“当初的五皇子妃,也就是如今的齐王妃仗着有几分文采便自视甚高,她养的儿子更是鼻孔朝天,被少傅夸了几句文采好,就嘲讽承基、辞忧功课不好,应该继承皇上衣钵,去校场操练。”魏娴长叹一声。
云清婳眉间的愁绪消散,似笑非笑。
这些事情承基、辞忧没告诉她,就说明二人心中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。
“蛮蛮,你还笑!听宫人说,承基、辞忧单纯得很,被嘲讽了还听不出来,整日追在裴少川的身后哥哥、哥哥的叫。”魏娴没好气道。
云清婳:???
他们是母鸡吗?
咯咯、咯咯地叫?
“正好,皇上让我去琼林宴,我去会会他们一家子。”云清婳的眼中闪过冷意。
魏娴打趣道:“蛮蛮是要帮皇上整治他们?”
她幽幽道:“我是要为孩子讨回公道。”
七岁的孩子怎会懂这么多?
父母恐怕在孩子面前说了不少坏话吧。
……
琼林宴当日,许多命妇跟王妃也到了。
宴会尚未开始,男女在前后厅分列两席。
按照规矩,王妃、命妇得一齐先去偏殿的席位给云清婳请安。
女席后的寝殿中,云清婳正在上妆,她捏着脂粉刷轻扫脸颊,给她白皙的脸上添了一抹红润的气色。
裴墨染坐在一边脉脉地看着她,眼中恍若闪耀着星辰。
“蛮蛮好看。”他笑吟吟地夸了一句。
云清婳瞥了他一眼,“我平日不好看?”
他一噎,差点闪了舌头,他连忙道:“蛮蛮平日好看,但是今日格外好看。”
云清婳收回视线,嘴角抽了抽,“逗你玩呢。”
飞霜、王显嗤笑。
皇上真是不容易。
“吓死我了,我还以为你又生气了。”裴墨染轻抚胸口,松了口气。
她半开玩笑道:“忽冷忽热,一言不合便恶语相向,满腹猜忌。你曾经待我便是如此,你好好受着吧!”
或许在许多人看来裴墨染在她面前很卑微,但曾经她在裴墨染面前卑微讨好的次数还少吗?
当初赵婉宁咄咄逼人,裴墨染帮着赵婉宁让她忍耐,她做小伏低时,为何没人心疼她?性别一换,大家都反过来心疼起裴墨染了?
“……”裴墨染像是被扼住了喉咙,几年前的回忆像是冰冷的海水将他淹没,无尽的愧疚呛进了鼻息,让他不断下坠,快要窒息。
这一瞬间,他甚至不敢看蛮蛮的眼睛。
飞霜、王显无奈的对视。
云清婳戴上点翠凤冠,披上织金凤袍,端庄典雅与肃穆威严并存。
“走吧。”裴墨染朝她伸出手。
云清婳陡然发现,狗男人真的有了进步。
他似乎真的懂得尊重人了,并没有直接拉她的手。
门外传来脚步声,云清婳的耳朵轻动,她压低声音道:“不急。”
门外,传来了一群女人的声音。
“皇后娘娘还没来吗?”
“听闻皇后娘娘自从中毒后,身子便一落千丈,就连妃嫔的请安都免了。这次琼林宴恐怕只有齐王妃能一展风采了。”
爽朗的笑声响起,说话之人的语气里满是自信,“说笑了,我只是略认得几个字,怎能跟皇后娘娘、第一贵女比?”
云蓉轻笑,“这倒也是,皇后娘娘可是德才昭然的第一贵女,岂是随便哪个人都能相提并论的?”
忽然,周围安静了下来。
一个声音又响了起来,“咱们妯娌说些闲话罢了,弟妹何必上纲上线?其实当年若不是齐王妃出阁太早,第一贵女还不一定是谁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