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它…它上面…最后…浮现了一行字…”玄明的声音更加颤抖,带着复述神谕般的敬畏,又充满了道心被撕裂的痛苦迷茫。
“什么字?!”墨衍霍然转身,声音陡然拔高,如同毒蛇吐信,枯瘦的手再次扼住了玄明的咽喉,将他半提起来,眼中是择人而噬的凶光,“说!一字不许错!”
玄明被扼得翻起了白眼,濒死的恐惧压倒了一切,他用尽最后力气,嘶哑地、一字一顿地复述:“山…山河烬…人…心存…此…此乃…永…永恒…天…道…”
“山河烬…人心存…此乃永恒天道?”墨衍如同被一道来自洪荒之初的混沌神雷当空劈中!整个人瞬间僵直,扼住玄明咽喉的手如同石化般松开。玄明像破麻袋一样瘫软在地,剧烈地咳嗽干呕。
墨衍呆立在原地,口中无意识地反复咀嚼着这十个字,脸上的表情如同打翻的染缸,惊骇、错愕、迷茫、难以置信……最终,所有的情绪如同岩浆般沸腾、汇聚,尽数化为一种被彻底羞辱、被踩在脚下、被颠覆了存在根基的滔天暴怒!
“荒谬!荒谬绝伦!!”墨衍猛地爆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啸,如同受伤的凶兽在囚笼中疯狂冲撞。他在狭小的密室内狂暴地踱步,玄色的袍袖带起撕裂空气的劲风,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、变形:
“天道?!天道怎会是人心?!那群朝生暮死、贪婪怯懦、如同蛆虫般在泥泞里挣扎的蝼蚁?!他们的心?那肮脏、丑陋、充满了私欲和恐惧的东西,也配称为天道?!笑话!天大的笑话!这是亵渎!是对无上权柄最恶毒的亵渎!”
他猛地停住脚步,枯瘦的手指如同淬毒的匕首,狠狠指向观天镜中那四座散发着永恒神威的山脉虚影,又指向镇界山的方向,指尖因为极致的激动而剧烈颤抖:
“看看!看清楚!这才是天道!是力量!是掌控!是至高无上的权柄!凌烬!他掌控山河印,化道镇天!四象神兽!它们拥有无上伟力,才能化山定脉,让天地俯首!白璃那贱婢!若非身负龙魂本源,岂能一次次死而不僵?!还有那座无名碑!它蕴含的寂灭剑意,连金乌神炎都能斩灭!这才是天道!力量即天道!掌控即永恒!弱肉强食,强者为尊,这才是贯穿万古的至理!”
他越说越激动,眼中燃烧的病态偏执与疯狂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火焰喷涌而出:
“什么人心?什么余烬?都是失败者懦弱的哀鸣!是弱者为自己的无能披上的遮羞布!初代天帝?哼!他若真懂天道,又怎会落得个兵解陨落、万古成空的下场?!他留下的这十个字,不过是迷惑世人、瓦解强者意志的剧毒!是阻挡本座登临绝巅的最大障碍!必须抹去!连同它所代表的一切软弱幻想,彻底抹去!”
墨衍猛地转身,阴影如同巨大的蝠翼笼罩住瘫软在地、瑟瑟发抖的玄明。他俯下身,那双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眸子死死盯住玄明,一字一句,如同冰锥凿刻,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命令和赤裸裸到令人心寒的贪婪:
“传令高进!‘归尘’计划提前发动!就在此刻!动用所有埋下的‘种子’,在磐石城内外,给本座掀起最大的声浪!告诉那些愚蠢的羔羊——”他嘴角勾起一抹阴毒至极的冷笑,
“镇界山的无名碑,根本不是什么英雄丰碑!它是招引混沌邪魔的妖碑!昨夜那毁天灭地的动静,就是被它引来的域外邪魔降临!那四道所谓的神圣光影?那是神兽显圣,不惜牺牲自身,才勉强将那些被妖碑召唤来的恐怖邪魔(四象化山被他恶意扭曲为镇压邪魔)暂时封印在四座神山下!那叫明尘的小崽子,就是灾厄的源头!是混沌邪魔选中的容器!他怀里抱着的剑锷,就是开启魔狱、释放邪魔的钥匙!必须夺回!必须摧毁!否则,磐石城,乃至整个九州,都将被邪魔吞噬,永堕无间!”
他直起身,玄袍无风自动,一股阴冷而狂热的威压弥漫开来:
“再传本座谕令!磐石新城主墨衍,昨夜得天道启示,洞悉妖碑与邪魔之祸!为拯救苍生,将于三日之后,‘天赦日’正午,在祈天坛举行‘净世大祭’!届时,本座将以神兽显圣遗留的无上圣物(他指混沌镜碎片)为引,汇聚全城乃至四方信徒的至诚愿力,一举净化镇界山妖碑邪气,彻底封死魔狱入口,永绝后患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