迷雾沼泽的瘴气在九色剑光中翻涌,如同被劈开的墨海。叶辰的裂穹剑斜指地面,剑尖滴落的金色剑气将脚下的腐泥灼出滋滋白烟,圣晶族令牌在他掌心发烫,距离圣晶泉已不足三里。
“叶哥,前面的瘴气不对劲。”秦风单臂按着刀柄,断袖在风里猎猎作响,“你看那些雾气,在绕着圈子流动。”
叶辰抬眼望去,前方的灰白色瘴气果然在以一种诡异的轨迹旋转,形成无数个相互嵌套的漩涡。漩涡中心隐约可见嶙峋的怪石,石缝中渗出的幽蓝光芒组成了某种符文,正是神宗幻杀阵的典型特征。
“是‘回环阵’。”叶辰的九相道体瞬间捕捉到阵纹的流转规律,“这种阵法没有杀招,却能让闯入者永远在原地打转,最终被瘴气耗死。”
他伸手将圣晶族令牌悬在半空,令牌立刻发出柔和的暖光,在瘴气中冲开一道笔直的光路。但光路延伸到漩涡边缘时,突然诡异地弯折,绕着漩涡转了半圈后,竟朝着来路折返。
“果然会干扰感知。”秦风咋舌,“连圣晶族的令牌都能误导,这阵法有点邪门。”
叶辰却笑了笑,九色道韵在指尖凝聚成一枚光针:“再邪门的阵法,也有阵眼。回环阵的关键在于‘阴阳逆转’,只要找到阴阳交汇的节点,就能破阵。”
他屈指一弹,光针如流星般射向左侧第三个漩涡。光针穿透瘴气的瞬间,漩涡的旋转突然停滞,幽蓝符文剧烈闪烁,仿佛被烫到的蛇。
“找到了!”叶辰低喝一声,裂穹剑划出一道九色弧线,剑气顺着光针的轨迹切入漩涡。只听“咔嚓”一声脆响,隐藏在漩涡中心的一块墨色晶石应声碎裂,周围的瘴气漩涡如同失去动力的陀螺,转速渐渐放缓。
“这就破了?”秦风看得目瞪口呆,他曾听说多少圣境修士被困在回环阵中活活饿死,没想到叶辰三两下就搞定了。
“只是外围的小阵。”叶辰没有放松警惕,目光投向更深处的迷雾,“真正的困阵,在后面。”
果然,随着外围漩涡消散,前方的瘴气突然凝聚成一道巨大的光墙。光墙表面流淌着七彩流光,与镇界水晶的光芒极其相似,仔细看去,竟能在墙面上看到无数流动的人影——那是过往闯入者的残魂,被阵法永远困在其中。
“‘万幻琉璃阵’!”秦风的脸色凝重起来,“传闻这是神宗用三千修士的识海炼制的阵法,能勾起人最深的执念,让你在幻境中自我毁灭。”
光墙中突然传来灵儿的哭声,稚嫩的嗓音带着无尽的痛苦:“叶叔叔,我好冷……快来救我……”
秦风浑身一震,下意识就要冲过去,却被叶辰一把拉住。“是幻境。”叶辰的声音冷静得像冰,“灵儿的气息是纯净的七彩,而这哭声里带着瘴气的阴邪。”
他抬手挥出一道九色剑气,剑气斩在光墙上,激起无数涟漪。墙面上的人影突然变得狰狞,发出凄厉的尖啸,无数只虚幻的手从光墙中伸出,抓向两人的识海。
叶辰的识海剧烈刺痛,眼前瞬间浮现出青云宗被灭门的画面——师父挡在他身前,被噬灵王的黑爪穿透胸膛,鲜血溅在他脸上;师妹抱着他的腿哭喊,却被九眼虫皇的触手卷走,消失在虫潮中……这些被他深埋心底的痛苦记忆,此刻竟被阵法强行勾起。
“叶哥!”秦风的声音带着挣扎,他的眼前显然也出现了幻境,独臂死死按着刀柄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,“别信……都是假的……”
叶辰猛地咬破舌尖,剧痛让他瞬间清醒。始神血脉在识海爆发,金色的创世之气如潮水般冲刷,将那些虚幻的画面尽数驱散。他看向秦风,只见好友的眼角已经渗出鲜血,显然快要撑不住了。
“闭眼!守住心神!”叶辰大喝一声,九色道韵注入裂穹剑,剑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,“以始神之名,破妄!”
璀璨的九色光柱直冲天际,光墙表面的七彩流光瞬间被压制。那些伸出的虚幻之手在光柱中寸寸消散,墙面上的人影发出绝望的哀嚎,最终化作点点星火。
光墙剧烈震颤,表面浮现出无数裂纹。叶辰能感觉到,阵法的核心就在光墙背后,那是一块镶嵌在巨石中的血色晶石,晶石中封存着无数痛苦的残魂。
“就是现在!”叶辰纵身跃起,裂穹剑凝聚着九相道体的全力一击,朝着裂纹最密集的地方斩去!
“铛——!”
剑气与光墙碰撞,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。七彩流光与九色光芒在空中疯狂交织,整个沼泽都在剧烈震颤,隐藏在地下的阵纹被强行撕裂,发出刺耳的嗡鸣。
光墙终于在一声脆响中碎裂,露出后面的景象——一块丈许高的血色晶石嵌在黑色巨石中,晶石表面刻满了扭曲的符文,无数张痛苦的人脸在晶体内缓缓流动。晶石周围站着六个身披黑袍的神宗修士,每个人手中都握着一柄骨杖,正疯狂地向晶石注入灵力。
“又是你们这些神宗余孽。”叶辰的裂穹剑直指血色晶石,九色道韵在他周身流转,“用残魂炼制阵眼,你们的手段还是这么卑劣。”
为首的黑袍人缓缓摘下面罩,露出一张布满符文的脸:“神宗‘幻魂卫’统领,见过叶少侠。主上说,你若能走到这里,也算有资格见识我神宗的‘炼魂术’。”
“炼魂术?”叶辰冷笑,“不过是用他人痛苦滋养阵法的邪术罢了。”
“邪术?”统领发出沙哑的笑声,“等主上统一三界,这些残魂都能得以安息,我们只是提前帮他们‘净化’执念而已。”
他猛地挥动骨杖,血色晶石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,晶体内的人脸纷纷张开嘴,发出震耳的尖啸。秦风猝不及防,被尖啸声震得喷出一口鲜血,识海一阵剧痛,眼前再次浮现出幻境。
“秦风!”叶辰急忙将一道创世之气打入他体内,同时裂穹剑横扫,九色剑气将红光斩成两半,“别听他们的,守住心神!”
秦风闷哼一声,强行压下识海的震荡,短刀上燃起赤红色的火焰:“叶哥,我没事!这些杂碎交给我!”
他独臂持刀冲向幻魂卫,火焰在他身后形成一道火墙,将尖啸声隔绝在外。虽然只有一只手臂,但经历过无数次生死的秦风早已将搏杀技巧融入本能,短刀的轨迹刁钻狠辣,竟一时逼得四名幻魂卫连连后退。
“不知死活。”统领冷哼一声,骨杖指向叶辰,“叶少侠,还是关心你自己吧。这万幻琉璃阵的终极幻境,你能撑多久?”
血色晶石的红光再次爆发,这一次的光芒中夹杂着无数细小的黑线,如同毒蛇般钻入叶辰的识海。他的眼前瞬间天旋地转,幻境比之前强烈百倍——
他看到自己回到了青云宗,师父和师妹都还活着,正在庭院里等着他回去吃饭;他看到父母站在云端向他招手,说要带他回始神位面,那里没有战争,没有杀戮;他看到灵儿在圣晶泉边欢笑,苏婉在一旁温柔地看着她,烈山氏和木灵子长老在不远处下棋……
这些画面太过真实,真实到让他几乎想要沉溺其中。创世之气的运转渐渐放缓,九色道韵也变得黯淡,裂穹剑在他手中微微颤抖,仿佛随时会掉落。
“叶哥!醒醒!”秦风的怒吼声穿透幻境,带着一丝焦急,“这些都是假的!灵儿还在等我们救她!”
灵儿……
这个名字像一道惊雷,劈开了叶辰沉溺的思绪。他猛地睁开眼,识海中的始神血脉爆发出璀璨的光芒,金色的创世之气如海啸般席卷,将所有幻境撕得粉碎。
“想用幻境困住我?”叶辰的声音冰冷刺骨,身后浮现出巨大的始神虚影,“你们太小看守护的力量了!”
他纵身跃起,裂穹剑高举过顶,九色光芒与始神虚影的力量完美融合:“开天斩!”
金色的斧影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势,朝着血色晶石狠狠斩去。幻魂卫统领脸色剧变,急忙催动所有灵力注入晶石,血色晶石表面浮现出一道巨大的光幕,试图挡住斧影。
“轰隆!”
斧影与光幕碰撞,整个沼泽都仿佛被掀翻。金色的光芒如潮水般扩散,血色晶石的光幕寸寸碎裂,最终“咔嚓”一声彻底崩裂,无数残魂从晶体内飞出,在金色光芒中化作点点星光,终于得以安息。
失去阵眼的支撑,万幻琉璃阵彻底崩溃,周围的瘴气如退潮般散去,露出晴朗的天空。幻魂卫们失去了阵法的加持,灵力运转顿时滞涩,秦风抓住机会,短刀火焰暴涨,瞬间斩杀两名修士。
“撤!”统领见势不妙,转身就想遁走。但叶辰怎么可能给他机会,裂穹剑的九色剑气早已封锁了所有退路,剑气穿透他的胸膛,将他钉在黑色巨石上。
统领低头看着胸前的剑伤,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:“不可能……你的识海怎么可能……”
“因为我知道自己要守护什么。”叶辰抽出裂穹剑,九色剑气将他的身体彻底净化,“而你们,只会用幻境逃避现实。”
随着最后一名幻魂卫被秦风斩杀,沼泽彻底恢复了平静。阳光透过稀薄的瘴气洒下来,照亮了前方的景象——一片开满七彩水晶花的山谷,山谷中央有一眼冒着热气的泉眼,泉水中漂浮着无数细小的光粒,正是他们要找的圣晶泉!
“找到了……”秦风拄着刀,大口喘着气,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,“叶哥,我们做到了。”
叶辰点点头,目光落在圣晶泉上。泉水中的光粒散发着纯净的生命气息,与灵儿的晶灵体本源同出一源,显然就是能滋养她本源的晶源露。
他走到泉边,用圣晶族令牌接住泉水。令牌接触到泉水的瞬间,突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,泉水中的光粒纷纷涌入令牌,在其中凝聚成一滴七彩的液体——那是浓缩了无数倍的晶源露。
“有了这个,灵儿就能醒过来了。”叶辰将令牌小心收好,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。
秦风走到他身边,望着圣晶泉的目光带着感慨:“都说神宗的困阵无人能破,没想到在叶哥面前,这么轻易就……”
“不是轻易。”叶辰摇摇头,看向来时的路,瘴气中隐约还能看到阵法残留的光影,“是因为我们知道要去哪里,要做什么。困阵能困住迷茫的人,却困不住有方向的人。”
他抬头望向天空,阳光正好驱散了最后一丝瘴气。远处的天际传来飞行灵兽的嘶鸣,显然是炎狱族担心他们出事,派来接应的人。
“回去吧。”叶辰握紧手中的裂穹剑,九色光芒在他周身亮起,“灵儿还在等我们。”
秦风点点头,两人转身朝着谷外走去。他们的脚步坚定,背影在阳光下被拉得很长,仿佛两道永不弯曲的脊梁。
迷雾沼泽的困阵或许能困住无数强者,但在心怀守护、目标坚定的叶辰面前,再精妙的阵法,也不过是路上需要劈开的荆棘而已。因为他知道,自己的剑不仅是为了战斗,更是为了守护那些等待他回去的人。
只要这份信念还在,就没有任何困阵能真正困住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