乾隆五十八年,圆明园正大光明殿的鎏金铜鹤香炉中袅袅升起的龙涎香雾,如轻纱般在乾清宫内弥漫,将整个空间渲染得如梦似幻。那股淡雅而神秘的香气,丝丝缕缕地钻进每一个角落,仿佛在诉说着这座宫殿历经的无数故事。阳光透过雕花窗棂,洒落在金砖地面上,映出一片金黄。马戛尔尼使团进献的礼物箱整齐排列,在金砖上投下十二道形状各异的阴影,宛如十二道神秘的谜题等待解开。
永琰静静地伫立在殿中,目光锐利如鹰,不经意间掠过编号七十三的紫檀木箱。箱角那精致的铜箍上,西洋蔓草纹蜿蜒盘旋,而张恪前日密报的「漕耗三成」暗记,正与阳光巧妙地形成四十度夹角。这个角度,恰似《营造法式》中「虚筑堤工」的标准坡角,看似寻常,却暗藏玄机。当造办处太监手持鎏金撬棍,小心翼翼地开启木箱时,金属与木质的碰撞声在寂静的殿内格外清晰。永琰故意轻轻咳嗽三声,袖中紧握着的紫檀算珠,在东经114的刻度位轻轻碰撞,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声响,仿佛是他内心深处思绪的回响。
「西洋器物脆弱,需轻拿轻放。」永琰的声音低沉而有力,仿佛能穿透这香雾弥漫的空间,压过齿轮转动时发出的微弱轻响。他的目光紧紧落在望远镜镜筒的十字刻度上,仿佛要从那细微的线条中洞察出更深的秘密。张恪恭敬地跪身,轻轻托起仪器,棉袍下摆不经意间扫过箱底暗格。那里,藏着用拉丁字母拆解的坐标对应《河防一览》第十五页第二行,「堤工耗银」四字下那不起眼的虫蛀孔,却精准地暗示着和珅贪墨的三百方湖石体积。永琰似乎察觉到了什么,突然抬手按住镜筒,语气坚定地说道:「此镜筒划痕需保留,或为西洋算学标记。」
此时,乾隆身着华丽的貂裘大氅,缓缓走来。那貂裘的玄狐皮领,散发着高贵而威严的气息。大氅扫过仪器的瞬间,玄狐皮领蹭落的冰棱,悄然掉落在地球仪底座上,发出清脆的一声响。永琰心中一动,默诵《周髀算经》中「径一而周三」的口诀,迅速在脑海中将二丈直径的球体体积换算成白银。而这个数字,恰是李煌密报中运河闸口的贪墨总数。他指着仪征段的堤工标记,语气沉稳地说道:「此处舆图与中土《长江志》偏移三里,当为『度里差异』。」说罢,他看似不经意地用指甲在木座边缘刻下三道斜痕——这是张恪绣样里的冰裂纹收势,精准对应着和珅在瓜洲渡的三处私庄。
「十五阿哥倒是精于算理。」和珅不知何时来到近前,脸上挂着看似和蔼的笑容,可那笑容却如同他手中翡翠翎管在阳光下晃出的虹影一般,捉摸不透。他手中拿着《西器图考》稿本,特意圈出「望远镜=窥筒」条目。永琰不动声色地接过稿本,指腹触碰到纸页夹层的桑皮纸,上面九颗算珠印按「三三三」排列——上珠三颗代表崇文门税关的三成虚冒,下珠六颗对应六部的六成损耗。永琰心中冷笑,突然将稿本倒置,让阳光穿过虫蛀孔,在金砖上投出算盘的暗影,仿佛要将这隐藏在暗处的秘密公之于众。
掌灯时分,夜幕悄然笼罩了紫禁城。张恪在器物入库清单上认真地画下十二道波浪线。每道波峰含十四颗朱砂点,七道共九十八点——这是和党在漕运系统的人数。永琰坐在桌前,借着烛光,用《数理精蕴》的方锥公式复核地球仪体积。此时,他听见造办处传来齿轮磨合的异响,那是张恪在底座暗格刻下「1799」干支的声音。窗外,淅淅沥沥的冻雨如同一层薄纱,马戛尔尼使团的灯笼在冻雨中明灭闪烁。灯影里的西洋纹样,正与朱珪密信中的「算珠染色法」悄然重合,仿佛预示着一场风暴即将来临。在这看似平静的宫殿之中,各方势力的暗斗如暗流涌动,而永琰正凭借着他的智慧和敏锐,在这复杂的局势中探寻真相,试图揭开那层层掩盖的腐败与阴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