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盛果然因为华云灵的离去,彻底记恨上了姜隐,只是他刚要在陛下跟前发作,就被一声厉喝打断了。
“你既说她与你情深义重,可她却弃你而去,那些话不过是骗你的。”陛下冷冷地瞪了他一眼,“你亦说甘愿自贬为庶民,你既为庶民,手不能提,肩不能扛,你还能给她什么?”
一听这话,姜隐有些不高兴了。
人家华云灵莫名其妙地被卷入了他们一家三口之争,到头来还要被扣上个贪慕虚荣的帽子。
即便华云灵曾对余佑安起过歹念,可同为女子,只着这些男子如此势利的评判,姜隐胸中那口闷气怎么也咽不下云。
“陛下,”姜隐鼓起通气开品,声音带着小心,“华姑娘说她不想做笼中鸟,只想做山林间的雀儿,自在飞翔,慎王那边值钱的物件,她一概没带,只带了两身更换的衣裳,一点碎银便走了。”
姜隐一边说着,一边偷瞒着上座之人的脸色,虽然气不过,但真把话说出口了,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。
“殿下,华姑娘让我转告,她至今还记得当初你们二人的约定,只是如今您志存高远,她不愿做笼中鸟,又自知不能劝阻你的鸿鹄之志,所以便当是你们二人之间的缘分尽了。”
姜隐斟酌地说着,她定要让赵盛将华云灵当成心尖上那抹永远够不着的白月光,让他惦记一辈子,这是他活该受的。
陛下对此未置一词,似乎对姜隐的出言反驳也未动怒,而后只是挥了挥手,让余佑安带着姜隐,和萧自闲先行离开。
姜隐行礼垂首后退,眼角余光却瞥见赵盛正回头看她。
他的嘴角勾起的一丝笑意,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,姜隐觉得他就像是一条蛰伏的毒蛇一般,眼下看似无害,就等着寻找机会一口咬住她的脖子。
三人默默退出了大殿,萧自楠见到几人都没说话,便一言不发地跟着他们一同迈步下了台阶,离开皇宫。
岱山和他的兄弟跟着几人回到了宫门口,便与他们告辞,准备与他的众兄弟们一道,去将侯府其他人接回去。
萧自闲和萧自楠也与他们夫妻在宫门口道别。
因着姜隐的打扮,岱山将马车留给了他们,只是没有车夫,余佑安只好亲自驾车,姜隐想陪他,干脆也坐在了车架上,如此一来,倒显得坐马车有些多此一举了。
“所以,陛下称病,其实是你们的计谋,你们早便知道皇后和赵盛要谋反?”马车轮子刚刚骨碌碌转动起来,姜隐便迫不及待地问道。
余佑安点了点头:“不错,陛下本就对皇后有疑心,再加上那一回猎场之行的试探,陛下认定赵盛有反心,如今想来,只怕当时陛下还怀疑过赵盛的真实身份吧。”
姜隐愣了愣,挑眉压低了声音说道:“皇后不至于生了两个孩子,却不是陛下的吧?”
余佑安耸了耸肩:“谁知道呢?以前只知陛下与皇后相敬如宾,以为是身份使然,如今才知,原来是同床异梦。”
姜隐认同地点点头,只是这些事儿本就不该是他们能知道的,如今听了这些秘辛,也不知以后有什么等着他呢。
“那你说,陛下会如何处置赵盛?”姜隐思忖了片刻,轻声问着。
赵盛的身份摆在那里,虽说做了谋反的大事,但终究没有成功。
陛下虽为君王,却也是位父亲,他对先太子下手,实也是先太子并非他所出,而是他身上的耻辱。
陛下明知先太子并非他的孩子,还能扮出一副慈父的样子,甚至封他为太子,只为在将他高高捧起后,彻底抹杀,让皇后陷入深深地痛苦。
是问如此隐忍,心思难以揣摸的陛下,对于自己的亲生儿子,还不知道会做如何打算呢,
“这便不知了,如今我们的事了了,剩下的,也不是我们能插手的了。”余佑安叹了口气,将马车停在了侯府的正门口。
门房只看到车架一侧上的姜隐,心里还寻思着一个乞丐婆子怎敢将马车停在侯府门口,正要上前探问,却看到自家主子从车架的另一侧绕了过来,亲自将乞丐婆子搀扶下了马车。
两人定睛一瞧,才发现他们眼中的乞婆,正是他们的女主子。
“侯爷,少夫人。”二人行礼,目光却都落在姜隐身上。
然姜隐却只是挥了挥手,拉着余佑安的手径直往自个儿的院子里走。
眼下,她也没心思管崔太夫人他们是否被送回了府,只想赶紧洗漱换身干净的衣裳。
梳洗更衣完毕,姜隐一边擦拭着长发,一边让丫鬟去看看太夫人他们回来了没有。
“你放心吧,岱山行事周全,祖母他们不会有事的。”余佑安也换了身干净的衣裳,从外间进来,坐在了偏厅的罗汉榻上。
她点点头,起身走到了罗汉榻的另一侧坐了下来,凑过去说道:“今日从大殿出来时,赵盛冲着我笑,我看着他的那个笑容,就觉得心里发慌。”
她皱着眉头,越想越觉得心里不舒服:“我总觉得,他还揣着什么坏心思,眼下我就担心,陛下这手是高高举起,轻轻落下,他依然还是慎王,什么事都抹得平平的。”
姜隐的担忧与余佑安不谋而合。
经过此事,他也算是彻底看清了君王的喜怒无常,当日猎场之时,陛下何等雷霆震怒,如今林章平还不是被关在牢中,并未发落。
而他与赵盛对峙之时,陛下又是何等疾言厉色,将赵盛骂得一文不值,可真将赵盛压制下来,他不过服软说了几句话,陛下又是一副不与他多计较的模样。
君心难测啊。
“不管怎样,陛下如何处置他,你我无法插手,只是往后要对他多提防些。早前你说要进宫,眼下看来,还是作罢吧。”余佑安沉默片刻,轻声说着。
姜隐点点头,眼下她哪里还有心思进宫去见长公主,听了那样的事儿,她见着太后和长公主都觉得别扭,近来,还是夹着尾巴做人的好。
这事儿,怎么看,他们都是白忙活一场,还被吓了个半死。
临吃晚饭前,崔太夫人几人终于回了府,一行人齐聚一堂,说了各自在这不见的大半夜和一日里遇上的事儿。
自然,余佑安和姜隐在宫里头的那些事儿,二人还是挑拣着说了些。
崔太夫人听罢,长叹了口气,轻摇了摇头:“日子不好过啊,你们日后在外行事,要越发谨慎小心才是。”
二人连连应承,正准备起身回院,李管事急匆匆地从外头进来。
“太夫人,余侯,少夫人,有圣旨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