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陈家离开后,陈景时直接开车回了A市。
陈秘书留了下来,一方面是细查陈止兰口中那几个股东的动向,另一方面是安排人手盯着他们。
他原本想亲自处理这些事,可不知道为什么,从下午开始,他心中总觉得隐隐不安,时不时就要查看她的手表定位。
好在她一直在学校没动。
到了A市,已经接近傍晚,陈景时盘算着时间,正好在5点时停下车休息,刚熄火,就接到了她的电话。
乐昭声音轻快,“你回来了吗?”
他垂眸,声音有点哑,“刚回来。”
“我也刚下课呢!今晚一起在家吃火锅怎么样?我正好去超市买点食材,我记得你家楼下就有一个大超市,到时候……”
听着她自顾自的计划,陈景时眉间的阴郁疏散,重新启动了车子。
“一起去吧,我去校门口等你,等我,很快。”话落,他又跟了一句,“去人多的地方等。”
乐昭“啊”了一声,从这里打车去他家也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,不明白他干嘛非要亲自跑一趟。
不等再问,那头的电话已经挂断。
A市正式步入初秋,天黑得要比往常早一点,她在门口站了会儿,远处的红霞就已经散尽,天空跟着暗下来。
街对面的出租车摁了两下喇叭,似乎在问她走不走。
乐昭摆摆手,继续垂头看手机。
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左右,她一抬头,发现那出租车还没走,甚至从对面拐到了这里,就停在她面前。
车窗摇下,司机戴了顶鸭舌帽,看不出年纪。
她无奈,只能拔高了声音,“师傅我等人来接,不打车的。”
司机似乎是没听见,依旧听着不懂,虽然戴着帽子,可她明显感觉到,他是看向自己的方向的。
这会儿校门口的人走得差不多了,乐昭无奈地收起手机,打算走近点跟他说清楚,谁知刚迈出脚步,身后的车就忽然打了双闪。
熟悉的黑色宾利。
乐昭欣喜,赶紧拉开车门坐进去,就听他轻声问,“愣什么呢?”
“刚才有辆……”她一抬头,发现那辆出租车已经走了,刚才的疑虑也干脆咽了回去,“没事没事,快回家吧,对了,小时是不是已经回来了?”
“嗯,”陈景时点点头,“孟阳已经把它送回来了。”
乐昭笑得开心,凑过去扯了扯他的袖子。
“那今晚我可不可以跟小时一起睡?”
他微微蹙眉,趁着红灯,把她的手握在掌心,侧头问,“哪个小时?”
乐昭愣住,轻轻“啊”了一声。
“是男朋友小时,还是狗狗小时?”
“噗——”她没忍住笑出来,简直要爱死他这个争风吃醋的模样,眨眨眼,“可以都要吗?”
“不行。”
陈景时立刻松开她的手,一脸不满,“只能选一个。”
“那……”乐昭故意拖长声音,“那我选小狗小时。”
毕竟要雨露均沾!
再说,前几天她天天眼巴巴地等着跟他一起睡,是他一天到晚的开会工作!
现在想起她了?晚了!
必须要晾他个几天,才能以报自己那天丢脸尴尬的大仇!
果然,陈景时的脸色沉了下来,抿唇一言不发。
她哼着转过身,刚准备低头刷会儿手机,却忽然听到身边传来一声——
“汪。”
乐昭顿住,一点一点,僵硬地挪过头。
“你……刚刚……说什么?”
“……没什么。”
看他面无表情,紧抿着唇,若不是通红的耳朵尖,她真的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还想再听一次。
她深吸一口气,偷偷摸摸掏出手机点开录音,然后若无其事地转过头。
“好吧,可能是我听错了,我还以为小狗小时成精了呢,还想着今晚和他一起睡,看来是我想多了。”
明知她是故意的,陈景时却绷紧了下颌,忍着发烫的耳根,再一次抛下尊严叫了一声。
“汪。”
yes!
乐昭陶醉地闭上双眼,迅速摁下停止录制,盘算着要做成手机铃声,还是起床闹钟。
他一脸狼狈难堪,侧头看了她一眼,见她笑盈盈地晃着脚,索性也把那点自尊跑在脑后了。
她开心就好了。
车子已经拐进回家的路,窗外星火点点,她放下手机,思绪忽然想到高三那年。
他们幻想过未来的生活,养一只宠物,然后手牵手回家,商量着一起吃火锅。
现在一切都在慢慢成真,真好。
她笑着收回视线,然而下一秒,一阵强光透过玻璃照进来,并且距离越来越近!
乐昭下意识地闭上眼睛,甚至没有看清眼前发生了什么,就听到周围一阵刺耳的刹车声,紧接着身体忽然失重腾空——
一瞬间,她觉得自己被一股大力拉到一旁,然后紧紧抱住,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,紧接着脑海中便是一片空白。
等一切都平稳下来时,她才隐约觉得耳边传来不真切的声音。
由远到近,像是哭喊,又像是尖叫。
眼前是鲜红的血,一点点滴落在脸上。
是谁的?
乐昭反应了很长时间,才逐渐恢复意识,他们被卡在副驾驶的位置上,周围都是破碎的玻璃和炸开的金属碎片。
她试图挪动身子,可胳膊疼得刺骨,肩膀上是湿热的液体,一点点渗透进她的衣服。
车祸发生的那一刻,陈景时从驾驶位上扑过来,紧紧把她搂在怀里。
乐昭瞬间清醒,艰难地挪动身体,然后看到了触目惊心的一幕。
“陈景时……你醒醒!”
他的手臂还死死抱在自己腰上,脸色煞白,血迹顺着额头滴落,染湿了她胸前的整个衣服。
“不……不要!你醒醒!陈景时!”
一瞬间,乐昭的心像是要被活活撕开,周围的所有声音都消失不见了,疼痛也随之消失,只剩下他脸上触目惊心的血迹。
“陈景时!你睁开眼看看我!”
“来人啊!”
她拼命挪动身体,奈何下半身被卡在车内,手机已经不知道飞到了哪里,只能用另一只还能活动的手,拼命地捶打车窗。
“来人啊!救命啊!”
陈景时艰难地睁眼看,缓缓抬起眼,就看到她满是泪水的眸子。
“……对不起。”
“别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