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秘书的速度很快,没过一会儿就重新回了病房。
“陈总,都查过了。”
他脸色紧绷,缓缓摇了摇头,“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。”
“我他妈就说不是我!”
陈寂气得不行,抓着一旁的纸和笔往他身上砸,“我就算要弄死你,也是亲自动手!光明磊落!”
陈景时侧头躲开,一个眼神也没再给他,转头出了病房。
“陈总,会不会真的是意外?”
他看着前方,沉默不语。
陈秘书小心翼翼地开口,“那我们现在……”
“去陈家。”
意识到他要干什么,陈秘书倒吸了一口气,“陈总,老夫人最近身体不好,况且这件事我觉得还有在考虑,万一只是意外,那您这么贸然回去,有可能……”
“没有万一,”陈景时冷声打断,咬牙开口,“就算真的有,我也赌不起。”
亲眼看着她出事,他不想再经历第二遍。
没有什么,比她的安全更重要。
雪山的事,是意外也好,是谁的警告也好,他都必须保证,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。
至于陈止兰会如何,他顾不得了。
陈秘书张了张嘴,还是把话都咽了回去,一脚油门开到了陈家。
陈景时并未过多停留,直接去了主宅。
陈止兰似乎早有预料,倚在沙发上,面前是摆好的茶,手里握着手机,似乎刚刚挂断电话。
不用想,肯定是陈寂。
祖孙两人有着天生的默契,对视一眼,谁都没有先开口,陈止兰指了指面前的沙发,示意他先坐下。
陈景时没动。
陈止兰冷笑一声,苍老的眸子里露出一丝怒意,“怎么?不打算解释?我说过,让你不要再动你弟弟。”
他开门见山,“她出事了。”
“所以呢!你就这样怀疑自己家里的人?去医院找了你弟弟还不够,现在又找上我?”
陈景时依旧不语,视线中却带着审视。
“抱歉奶奶,我需要配合。”
“配合?”陈止兰低声怒斥,“难不成你也要查我这个老婆子的手机?也要派人来监视着我?就为了那一个小丫头?!”
他面无表情,回头看了陈秘书一眼。
陈秘书垂着脑袋,一咬牙走过去,向陈止兰伸出手,“对不起老夫人,很快就好。”
答案很明显,他用实际行动告诉她,这件事没得商量。
陈止兰迅速冷下脸,抓起一旁的杯子,重重地砸在了地上。
“疯了!谁给你的胆子敢跑来怀疑我?别忘了,当年是谁把你接回这里的!”
“要不是我,你,还有你母亲,现在依旧连陈家的大门都进不来,你现在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,能跟那个女孩在一起,这一切不都是因为我?”
“我这么真心对你,到头来你却怀疑我?”
陈景时认真看着她,忽然问了一句。
“奶奶,你对我,真的有真心吗?”
陈止兰一顿,刚要开口,看见他阴郁悲伤的眸子,话最终还是卡在了喉咙里。
“我给了你权利和站稳脚的根基,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,对我来说……这已经算是真心了。”
气氛逐渐缓和下来,陈景时看向一旁站着的陈秘书,缓缓闭了闭眼。
“回来吧,不用查了。”
他一开始就知道,不是她。
她的安全,是他留在陈家唯一的筹码,陈止兰不会轻易做什么。
大厅内安静下来,陈景时走过去,坐在陈止兰的对面,平静地看着她,缓缓开口。
“奶奶,我知道,您叫我回来,只是为了帮您稳固自己的位置。”
他鲜少说这些话,只是忽然想起有人教过他。
人和人之间,总要好好沟通一次的。
有时候你一直解决不好的问题,只要用真心,说不定就可以解决。
陈止兰胸口起伏了几下,稳住情绪。
“你不用说这样的话,你也和阿寂一样,都是我的孙子。”
他骨节泛白,无奈地勾了勾唇,“但终究不一样,不是吗?”
陈止兰挺直背,“可你别忘了,我给了你权利和股份,那都是他没有的东西!”
“那您不给他这些,是要给他什么呢?爱吗?”陈景时的语气平静,眸底却闪过一丝苦涩,“可是,我也是需要爱的。”
他在是孩子的时候,也曾整日地蹲在老宅的外面,只希望远远地看上奶奶一眼。
但他什么都没得到,他的奶奶疼惜地抱着另一个孩子,甚至冷汗看着那些佣人欺负自己。
现在,她给了自己太多的东西,可她不知道,自己一开始人人欺负,也要蹲在她楼下。
只是想讨要到那么一点点,一点点的爱。
“但现在,有人爱我了。”
陈景时抬起头,目光灼灼又认真,“那样的爱,不比您对陈寂的少,我想您应该理解这种感觉,她对我而言,比一切都重要,所以我希望您……”
不要伤害她。
就像您希望我,不要伤害陈寂一样。
陈止兰屏住呼吸,忽然之间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她想起那天几个高层的谈话,说他年轻有为,是个很好的人才,而且身上有着这个家里少见的东西。
真心。
她嗤之以鼻,只想如何加以防范,直到此刻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。
空气中安静了很久,陈止兰闭上眼,长舒了一口气。
“这些话……也是她教你的?”
他并不是会这样吐露真心的性格。
陈景时不语,眼神却在默认。
陈止兰端起茶杯,喝了一口气,又重重吸了吸气,才缓缓开口。
“Z城的事情,我听说了,但……的确不是你弟弟做的,更不是我做的。”
“但陈家高层里有几个你的叔叔,他们忌惮你的能力……我老了,拦不住他们了,我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,或许需要你自己去查……总之我能说的,就只有这么多了。”
她眸光暗下来,“我之前说过,既然你已经卷入这场斗争中,就不该肖想那些小情小爱,你父亲就是最好的例子,当年他放下夏湘,就座上了一把手的位置,但又因为太痴迷情爱,导致现在一蹶不振。”
“你如果真的想保护她,不如想想……怎么离她远一点。”
陈景时忽然站起身。
“我父亲那不叫爱,叫自私。”
陈止兰冷笑,“那你确定你对她是爱吗?”
“对。”他目光坚定。
所以远离她这件事,他这辈子都做不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