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天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,脚下的土地埋葬着他三十名出生入死的兄弟。
这份血海深仇,他誓要从晋西虎手中,以十倍百倍的代价讨回。
李棍深知此刻并非沉溺悲痛之时,他面向断壁残垣,郑重地三鞠躬。
这简短的仪式,是他作为大哥,目前唯一能为逝去兄弟做的告别。
此次行动,来时三十余人浩浩荡荡,归时却仅剩三人形单影只。
与晋西虎的首次交锋,林天遭遇了出道以来最惨痛的失败。
行动中,他们甚至未曾见到对方首领,三十名兄弟便在突如其来的爆炸中殒命,林天自己也险些命丧当场。
若不是他凭借敏锐的直觉,及时捕捉到细微的滴答声,又恰巧身处楼梯口附近,恐怕此刻早已与兄弟们一同葬身此地。
三人衣衫褴褛,浑身沾满尘土,狼狈不堪。
林天看着冷锋后背血肉模糊的伤口,深知必须尽快就医,否则在炎热天气下,伤口极易感染溃烂。
他低声吩咐李棍:“去拦辆车,先送医院。”
随后带着冷锋隐入暗处。
三人这副模样太过引人注目,若一同站在路边,怕是没有出租车愿意停靠。
李棍环顾四周,这条偏僻的街道鲜少车辆经过,远处不时传来的警笛声,昭示着炸弹爆炸一事已惊动警方。
望着路边寻找车辆的李棍,林天心中警铃大作。
攻打飞鹰堂一事虽非秘密,但针对晋西虎的行动应当十分隐秘,对方却设下炸弹陷阱。
他故意大张旗鼓,就是为引出晋西虎,如今看来,只有一种可能 —— 队伍中出现了叛徒。
他先是怀疑冷锋,可看着身旁疼得冷汗直流的兄弟,又将其排除。
目光转向李棍时,他心中虽觉难以置信,但也不得不慎重考虑。
“李棍,过来。”
林天神色凝重地唤道。李棍嘟囔着抱怨没有出租车,走上前来询问何事。
林天直视着他的眼睛,沉声道:“今晚行动,你提前透露给兄弟们了吗?”
李棍满脸疑惑地摇头:“没有,只告知有行动,具体内容严格保密。”
反应过来林天的怀疑后,他情绪激动地辩解:“老大,我的兄弟绝不可能背叛,何况他们都……”
林天打断他,语气不容置疑:“三天,我要知道叛徒的下落。过段时间我带两人来,你负责训练。”
此次失利,让林天意识到自己严重低估了晋西虎。
回到车上,见李棍疲惫地打着盹,他命令道:“去副驾驶休息,我来开。”
李棍本想推辞,却在林天的眼神示意下,默默坐到副驾驶位。
林天发动车子,疾驰而去,目的地并非天煞别墅,而是天煞城寨。
抵达城寨后,三人下车走进地下空间。
李棍和冷锋被眼前庞大的城寨震撼,作为本地人,李棍都未曾知晓煞城竟有这般隐秘之地。
入口守卫看到林天的狼狈模样,虽满心疑惑,仍恭敬行礼。
林天拍了拍他们的肩膀,带着两人继续前行。
凌晨的天煞城寨依旧热闹非凡,广场上有人激烈对拳,有人轻松挥舞着上百斤的哑铃。
李棍和冷锋惊叹于众人的力量,冷锋更是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,这里危险与热血并存。
远处正在练拳的郭旭阳发现林天,兴奋地跑来。
看到林天的模样,他皱眉询问发生何事。
林天笑着与他拥抱,调侃他的变化。
得知裂风成长迅速,不久便能助力自己,林天心中稍感欣慰。
但当裂风再次询问时,他收敛笑容,平静地让他去通知暴龙等人前往隐者处。
来到隐者房间,林天坐在沙发上抽烟,思索着接下来的计划。
隐者看到他的模样,眼神瞬间冰冷,简短询问对手是谁。
得知是晋西虎后,隐者表示要插手,却被林天拒绝。
林天坚持这是煞城内部事务,不想过早动用天煞力量。
隐者虽理解林天,但仍表示随时愿意提供帮助,他身着蓝色长袍,神秘莫测,眼睛中,闪着寒光。
冷锋的喉结下意识滚动,隐者那件泛着冷光的靛蓝长袍在阴影中如同一团蛰伏的幽冥。
这种令人后颈发寒的压迫感,与他在黑市拳台无数次捕捉到的致命杀机如出一辙 —— 那是嗅到血腥味的掠食者,在暗处凝视猎物时散发的危险信号。
反观李棍,这位跟着林天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江湖,此刻却用拇指摩挲着袖口的刀疤,似笑非笑地打量着隐者。
在他眼里,这身着奇装异服的家伙,倒像是从片场逃出来的古装群演,若非林天深夜执意来此,他差点就要掏出手机给对方拍张照发朋友圈。
死寂的空气突然被一阵金属摩擦声划破,厚重的铁门缓缓开启。
暴龙带着风刃、苍狼等人鱼贯而入,每个人腰间的枪套与靴筒里的匕首。
当他们的目光触及林天染血的战衣与破损的防弹插板时,整个房间瞬间炸开锅。
“操!谁干的?”
暴龙如同一头发怒的犀牛,撞开挡在身前的雾隐,却被对方一记扫堂腿掀翻在地。
苍狼趁机一个箭步冲上前,铁钳般的手臂刚揽住林天肩膀,风刃甩出的蝴蝶刀便精准钉在他手背,“啪” 地将其按在墙上。
“都他妈给老子消停点!”
隐者屈指叩响檀木桌案,三声脆响如同黑帮火并前的鸣枪示警。
众人这才安静下来,但彼此间的眼神碰撞,依然迸溅着火花。
林天倚着真皮沙发,指尖捏着的雪茄明明灭灭,烟灰却始终未落。
他看着眼前这班生死兄弟,那些在街头火拼、狱中扛刑时结下的情谊,此刻化作一抹苦涩的笑:“晋西虎那龟孙子,在整层楼埋了诡雷。三十个兄弟,连他妈全尸都没留下。”
暴龙的太阳穴青筋暴起,猛地一拳砸在茶几上,钢化玻璃应声而碎:“老子要把那狗东西的骨头熬成灰!”
苍狼则默默摸出腰间的三棱军刺,用袖口反复擦拭刀刃,嘴里嘟囔着要活剐了叛徒。
这时,冷锋身上浸透血渍的绷带终于引起风刃的注意。
“内鬼的事,我会亲自查。”
林天掐灭雪茄,火星在地毯上烫出焦痕,“但今天得先谢谢这位兄弟 —— 要不是冷锋替我挡下气浪,现在躺这儿的就是我的尸体。”
暴龙等人齐刷刷转向冷锋,六双眼睛里烧着滚烫的敬意。
作为跟林天歃血为盟的兄弟,他们比谁都清楚,若换作自己身处险境,老大也会毫不犹豫地扑上来挡子弹。
“兄弟,这条命,我记下了。”
暴龙铁铸般的拳头重重砸在胸膛。
苍狼则咧嘴一笑,露出缺了半颗的犬齿,从怀里掏出瓶伏特加抛过去:“等收拾了晋西虎,咱哥几个不醉不归!”
冷锋接住酒瓶,金属瓶身还带着苍狼掌心的温度。
他仰头灌下一大口烈酒,灼烧感顺着喉咙蔓延,却比不上此刻胸腔里翻涌的热浪。
在这个充斥着背叛与杀戮的黑道世界里,他终于找到了真正的归宿 —— 一个愿意为彼此挡子弹的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