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云天站在书院讲堂废墟中,手中紧握那片旧镖旗的残布。
阳光落在斑驳的纹路上,他眼神微眯,脑海中飞速运转。
“赵老镖师……”他低语一声,随即抬头看向坐在地上的赵富家子弟,目光如刀,“你父亲与我萧家有旧?”
赵富家子弟一愣,随即冷哼: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”
萧云天轻笑一声,从袖中取出一块玉珏,翻转过来,露出背面的纹路——与镖旗碎片完全一致!
“看来,你这位赵公子,并非只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。”萧云天语气淡然,却字字如针,“你是萧家旧部安插在赵府多年的卧底。”
赵富家子弟脸色大变,猛然起身就要夺路而逃,却被郭启一个箭步拦住。
“大人,属下已查清楚。”郭启低声禀报,“此人名唤赵承泽,原为我萧家暗卫后裔,自幼被送入赵府,伪装成赵家长子,以备关键时刻反制赵氏。”
萧云天点头,眼中寒光更甚:“原来如此……难怪他们敢公然砸毁石碑、煽动舆论,原来是早有预谋。”
他顿了顿,缓缓道:“不过,这次他们怕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。”
郭启立刻会意:“大人,接下来怎么做?”
萧云天沉吟片刻,忽然笑了:“既然他们想请高人来整顿书院,那就让他们见识见识,什么叫真正的学问。”
当夜,郭启带回来一条重要消息:“张品德教育专家正在邻省讲学,但此人极难请动,要求随行三十名学生同行。”
萧云天闻言挑眉:“张品德……那位被誉为‘文坛清流’的理学大家?”
“正是。”
萧云天”
翌日清晨,邻省官署门前贴出告示:“本院急需五十名监考人员,凡能举荐德才兼备之士者,重赏!”
消息传开,邻省官员顿时坐不住了。
张品德乃当世大儒,素以严谨着称,现正于该省讲学,却迟迟未受朝廷正式征召。
如今书院急缺监考,若能将他引入京中,既可扬名,又可得朝廷青睐,何乐而不为?
于是,一道公函火速发往京城:“愿荐张品德教授携弟子三十人赴京主持书院整顿。”
与此同时,萧云天亲自拜访赵承泽。
“赵公子,你想不想活命?”他开门见山。
赵承泽咬牙不语。
“我可以保你不死,只要你帮我办一件事。”萧云天递上一封信,“去请张品德教授来书院授课。”
赵承泽冷笑:“你以为我会帮你?”
“不是帮你,是帮你背后的主子。”萧云天淡淡道,“你以为你们的计划有多周密?实则早已被我看穿。但我给你一个机会——让你亲手把张品德请来,让他亲口揭穿你们的丑恶嘴脸。”
赵承泽神色动摇。
“你可以拒绝。”萧云天转身欲走,“不过届时真相揭露,你的身份也将曝光。你觉得,那些曾经对你寄予厚望的人,还会认你这个叛徒吗?”
赵承泽猛地站起,接过信,咬牙而去。
三日后,书院门口锣鼓喧天,一队人马浩浩荡荡而来。
张品德身着青衫,神情肃穆,身后三十名学子皆气度非凡,引得百姓纷纷围观。
萧云天亲自迎出大门,拱手笑道:“晚辈久仰先生大名,今日终得一见。”
张品德回礼,目光却落在他身上:“听闻此地近日风波不断,不知阁下可有良策?”
萧云天微微一笑:“还请先生稍待,稍后自有答案。”
他随即安排众学子入座,准备听讲。
就在此时,一名衙役匆匆赶来,手持卷宗:“奉御史台令,今接密报,有人私藏叛国物证,请即刻呈交审查。”
全场哗然。
张品德眉头微皱:“谁?”
众人视线齐刷刷投向赵承泽。
后者猛然起身,怒指萧云天:“是他!萧云天私藏逆贼旧部信物,意图勾结外敌!”
此言一出,四座皆惊。
张品德更是神色凝重:“可有证据?”
“有!”赵承泽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和一面残破镖旗,“这两样东西,乃是萧云天昨夜交给我的!他说只要我帮他请来先生,便让我继承萧家旧部势力!”
众人倒吸一口冷气。
张品德接过信件与镖旗,仔细端详片刻,缓缓开口:“这封信……笔迹确实出自某位故人之手,而这镖旗……”
他抬起头,目光如炬:“却是二十年前就被毁的旧物。”
他缓缓站起,环视全场,声音洪亮:
“诸君可知,这面镖旗的主人是谁?”
全场鸦雀无声。
萧云天嘴角微扬,心中已有计较。
真正的风暴,才刚刚开始。
赵承泽话音未落,张品德已将手中那封书信与镖旗残片轻轻放下,目光却并未离开那斑驳的布纹。
他沉吟片刻,缓缓抬眼,望向萧云天。
全场寂静无声,唯有风声掠过书院断壁残垣间,发出低低的呜咽。
萧云天神色从容,缓步上前,从袖中取出另一块更小的镖旗碎片,当众将其贴在赵承泽所呈上的那片破布边缘。
“咔哒”一声——
两片布料严丝合缝地拼接在一起,图案完整再现,赫然是萧家旧日镖局的标志图腾。
众人哗然。
张品德眼神一凝:“你怎会有另一半?”
萧云天轻笑,声音不大,却清晰传入所有人耳中:“因为这面镖旗,并非来自什么叛国旧部,而是二十年前,我大姐姐亲自毁掉的一批走私证据。”
他环视全场,一字一句道:
“当年赵府之主因私通马帮、走私禁物被朝廷查办,是我大姐萧云雪出手相救,以家族名誉为担保,才让他免于死罪。而如今……”
他冷冷看向赵承泽,“你父亲恩将仇报不说,竟还想借着当年之事做文章,伪造证据陷害于我?”
赵承泽脸色骤变,连连后退:“你胡说!”
张品德却沉默了,半晌,缓缓开口:“此言……有几分道理。”
他身为理学大家,最重证据与逻辑,此刻两方对峙,一方证据断裂可疑,另一方却能补全真相,高下立判。
张品德站起身,朗声道:“此事真假尚需细查,但仅凭一面之词便定人谋逆,实为不妥。我愿暂留书院,亲自主持教材编纂,亦可助诸位厘清是非。”
赵承泽脸色苍白如纸。
然而他尚未反应过来,第二日清晨,书院后院突然浓烟滚滚,火光冲天!
“走水了!”有人惊呼。
众人慌乱奔逃,待扑灭火势后,才发现书院藏书阁旁一间密室已被焚毁,而那里,正是存放萧家旧镖旗关键证物的地方。
灰烬之中,焦黑的墙面之上,赫然印着一枚青玉镇纸的痕迹——那是李夫子书房独有的器物。
人群骚动。
萧云天站在废墟前,目光冰冷,拳头紧握。
这不是巧合,是蓄意毁灭证据。
更是一次赤裸裸的挑衅。
他转身对郭启低声道:“去查,查清楚昨晚是谁最后出入过李夫子的书房。”
郭启点头离去。
而萧云天则静静望着那枚青玉镇纸留下的印记,心中已有计较。
这场博弈,才刚刚开始。